李粟有些疑惑:“如果舅舅全力支持,自当成事,难道还有其他阻碍?”
黄谨拍拍侄子的肩:“你现在唯一的敌人是麒麟玦。”
“世上真有麒麟部落!“李粟大惊。
黄谨笑了笑:“也许吧,不过麒麟玦现身的机率微乎其微,粟儿不必担心。”
城效外,乱葬岗,春雨挟着刺骨的寒风,呜咽着掠过山头,三五个黑衣人扒着一处坟头,不过一会儿功夫,一口薄薄的棺材露了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微微使力,薄棺便四分五裂,棺内森森白骨覆着一件蓝衫,右手小指处有一金环,那身影颤抖着拾起金环,看了又看,终是扑在薄棺边放声痛哭。
昱王府内,陈夫子静静地立在李钰身边,侧目注视着他英俊的脸庞,用眼神细细地描摹着那看似慵懒实则精明线条,李钰感觉到他的目光,回首冲他微微一笑:“夫子怎么了?”
陈夫子正了正神,不无忧虑道:“不知姜王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有这朝中风云变幻莫测,李英田明显加大了与朝臣们来往的力度,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民间导向对我们有利,但是朝堂之事……”
李钰笑了笑:“朝堂倒还好办,如今我们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消息灵通,李英田任何活动的消息,我们一清二楚,朝中重臣面对这样的局势,怎么敢轻易变节?”
李夫子点点头:“嗯,李英田结交的大臣,听音阁俱已得到十分确切消息。”
“有来才有往,这些大臣,我们不妨也伸些手,暗通曲款,能用则用,不能用的……”
陈夫子笑道:“不能用的,听音阁已获他们各种罪证,是否现在动手?”
“动罢,下去的,安□□们的人手,这些人不是傻子,有几个榜样,其他人自然不敢乱动。”
“骁勇将军那……”
李钰神色有些黯然:“骁勇将军一向唯皇命是从,但他对郅王有着不可割舍的情感,军权是我们唯一的弱点,只能赌一把了。”
陈夫子:“西北军那边……也不成吗?”
“陈留西北军的力量跟骁勇大将军无法相比,那也是万一……我们唯一的退路,不能用在朝堂之争。”
陈夫子道:“但愿骁勇大将军能保持一贯的立场。”
昱王带王妃离开京畿后,李英田开始在朝臣中活动,欲推动局势立李粟为太子,然而,每每他活动一次,要么对方虚以委蛇,要么刚答应他的计划,不过两三天功夫便犯事被拿下,事由也各种各样,贪污、渎职、草菅人命……甚而数年前的一桩旧案也能翻出来,连手下小厮犯的错也能挖出,好比一个猎人手持弓箭默默地守在一旁,就看着谁能出头。如此数次,朝中人看见李英田就恨不能绕着弯走,不敢有丝毫接触。
李英田立在朝堂首位,红着眼盯着上首那越发慈祥的老人,心中恨意滔天,恨他无情,恨他不给自己留点脸面。
然而……李恒之仍不提立储君一事,朝中大臣们越发不敢提,谁也得罪不起啊。
因着李渠与姜王妃不在府内,陈夫子自觉担起管教李密的重任,再忙也抽出时间来早晚接送至先生处,还给他安排了一名不知哪请来的江湖高手教导武学,每日考察李密的功课、武学进程,竟比李渠还要严厉十分。
一个还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孩儿自然有些不服管,他偷偷跟李钰诉苦:“王叔,陈夫子为什么对我这么严,好可怕,能不能不归他管?”
“那王叔来管你可好?”
李密眨眨眼,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那算了吧,夫子好歹还会带些好吃的给侄儿。”其实,李密很想说:你们能不能都别理我!
“怎么?觉得辛苦?新来的武学孔师傅不好么?”
说起孔师傅,李密突然笑了:“孔师傅很有趣,对我很好,他可厉害了,我很喜欢他。”
“那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突然多了几个人这样关心自己似乎有些不适应,李密不好意思地笑笑起来:“其实没什么啦,王叔,就是一下子不习惯。”
李钰亲昵地摸摸李密的头:“夫子对你好要高兴才是。”
“嗯”
“来,我来考考你的功课。”
“又考,不要哇”
望着笑闹着的叔侄二人,不远处伫立在廊下的陈夫子突然泪水打湿了眼眶。
康复
再说李渠带着姜末深入冈次山腹地,天寒地冻的冰雪之地,众人常常冷得直打哆嗦,唯有姜末靠着寒冷才能压制身上的热毒。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处不被冰雪覆盖的水潭,姜末常常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依着岸边冰雪,保持暂短的清醒。
经过数日的搜寻,李渠与手下终于找到千年寒参的踪迹,但是寒参似是已修练成精,竟然长脚似的神出鬼没,明明看着就在眼前却转瞬不知去向。
这日又是扑捉不着,看着体力与精神都达到极限的手下,李渠几乎万念俱灰,他挪步到姜末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抚着长发沉声问:“我该怎么办才能救得了你。”
姜末抬起头,看着他青黑的眼袋,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庞:“算了,又不是没死过,我不怕的,明天还是回去吧。”
李渠将她抱紧:“你不怕,我怕。”
第二天,李渠集合手下,沉声道:“今天,我们再试最后一次,如果再不成功,你们便先行离去,在宁河镇等消息。”
“是”
李渠提剑在雪地上画了半山一处地图:“这几天,寒参都在这一带出没,我们分五组从外围搜入,但凡发现它的踪迹,不必扑过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挥针将其定在地上。”说完每人发了五根钢针,开始分头行动。
李渠的计划果然成功,然而正待一名手下挥出钢针之时,却被另一枚暗器从后心直射而入,旁边的同伴立即打出危险暗杀口哨。
李渠吃惊不小,口哨示意五组人马汇合,却见不知何时,周边杀出一堆黑衣杀手,这些黑衣杀手明显是经过特训的军中人马,出手狠辣,动作干脆利落,招招毙命,看来都是自小训练的前锋,体力与耐力均属上乘。
李渠双目赤红,能拥有这样出色的前锋,唯有骁勇大将军,看来他是站在了李英田那一边,幸而自己早有准备,这次带出来的手下同样毫不逊色。
李渠依旧口哨示意手下排列组队,所幸他们在这一带游荡数日,对地形异常熟悉,双方拼杀起来势均力敌。
竭力拼杀的两队人马山摇地动,寒参无法忍受从未有过的喧嚣,地遁逃走。
姜末此时挨在水塘边,又饿又热,神识有些不清,右手撑着地面想爬回木屋里,却摸到一颗树根样植物,下意识就往嘴里塞去,那植物竟像活物一样挣扎起来,然而一口咬下去的甘甜,已让姜末无法松口,她双手拽着它,撕咬起来,连皮带汁嚼得渣都咽了下去,恍然觉得数月来身体烧的火在慢慢熄灭。
李渠与手下已成败落之势,数月的疲惫抵不过精心准备而来的野狼,手下擦着嘴角的血围在李渠周边:“王爷,一会儿您逮个空去王妃那,这里我们来应对。”
以王爷对王妃的情意,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抱着必死的决心,双方又厮杀在一起,血雾飞扬,李渠杀出一血路欲往水塘而去,却屡屡被拦住,生死一线之时,从东边蹿出一个红发老头,但见他起伏之见手法奇特,似是专破骁勇先锋队的杀招,黑衣杀手中似是一头目抽身而出,注目红发老头的招式后,示意其他人退后,独自飞身与其过招,不过十来招,那头目便被击得口吐鲜血。
李渠下意识叫到:“徐寒?”
“正是老夫!”
黑衣头目抚着胸口带着手下恨恨地看了一眼李渠,瞬间撤退得干干净净。
李渠与徐寒将受伤的手下扶至木屋,徐寒着手处理他们的伤势,李渠则飞身向水塘奔去,直到远远地看着那个熟悉正斜斜地靠在一棵树下,那颗躁动的心方安稳些。
搂着姜末惊喜地发现原本滚烫的肌肤变得有些凉意,那透明肌肤下的血管已不复鼓胀,皮肤也不似往日那般透明,充血的双目变得有些清明。
看见李渠,姜末拼命搂着他:“我好冷!”
李渠激动地抱起她:“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