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伤科风云(60)

作者:程一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明明该挨着床就睡过去的,却昏昏沉沉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是惨白噩梦。

重重白雾里,薄兆莛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明明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抓住他的背,却怎么追也追不上,许久白雾退散,又进入光怪陆离世界,一个个光裸的女人扭动着身体,露骨地勾引薄兆莛,她愤怒地转身,薄兆莛在背后大喊,她不理,忽然一声他惨叫,她扭头看去,哪有什么美艳的裸女,山妖树怪的长长的触手紧缠住薄兆莛,薄兆莛眼白外翻,嘴里鲜血喷礴。

她魂飞魄散,扑过去要把缠着薄兆莛的触手怪扒掉,哪扒得掉,薄兆莛越来越小,渐渐地,眼前只一堆白骨。

“薄兆莛!”凄厉一声惨叫,陈纯然从床上蹦起,一下子醒了过来。

天已经亮了,灰白的光芒,陈纯然攥着领口,急促喘气。

“小然,你怎么啦?”郎泽拍门。

“我没事。”陈纯然想装得平静,声音却出奇地嘶哑。

门外静默,过了一会儿,郎泽说:“开门我看看。”

陈纯然抹一把脸,潮热的湿,来回拭了几下,却怎么也拭不干,郎泽又开始拍门,粉饰不了太平,陈纯然无力地拉开门。

郎泽看着她,表情意外且震惊。

陈纯然有瞬间也不知怎么就不想控制了,垂下头默默流泪。

“想薄兆莛了?”郎泽低低问。

陈纯然不说话,只是无声地哭。

“老师这阵子看着,他好像并不想要你辞职了。”郎泽有些艰难地说。

“可是我不想耽误他。”陈纯然细声道。

“感情的事你情我愿,有什么谁耽误谁的。”郎泽笑笑,抬手为陈纯然擦去泪水,温声道:“回家去,今天起,加上明天和初一,给你放三天假,跟他聚一聚。”

“没指望,说不定哪时就来急诊电话了。”陈纯然扁扁嘴,嗓子还带着哭音,心情却好了许多。

凌晨时分,天气很冷,树叶结着一层薄霜,楼下停车位不见薄兆莛的奔驰。

陈纯然楞楞站了很久才上楼,一步一步走得极缓。

薄兆莛这时起床了,像十几岁少年一般闹腾着要一家三口过年,保姆园丁司机清洁等人通通放假。

何笑和薄明光笑着同意了,除了前一日空运回来的新西兰牛肉,澳洲龙虾等等,一家子吃过早餐就出门,各菜市超市转悠,薄兆莛兴致极好,鱼翅海参干贝腊肉板鸭等等,有生鲜也有腌制的,恨不能把市面上有的食物都搬回家,除了食材还有零食饮料,后备箱每一回都装的满满的,跑了好几趟。

“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何笑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唠叨。

薄明光笑笑,随性一条黑色休闲裤,宽松的家居灰色羊绒衣,没有半点首富的架子,招手儿子沙发上坐下,烧水,泡茶,父子一人占一边沙发,茶香里,薄明光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缓缓说:“问问纯然过年要值班吗,如果不值班,请她到家里来一起过年吧。”

薄兆莛不说话,转动茶杯。

从厨房里端着果盘出来的何笑惊住了,果盘在半米高的空中直砸茶几上:“老薄,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要纯然辞职了。”薄明光笑道,鬓边浅浅白发,饱经风霜后的豁达睿智。

“陈大夫很好,可是不辞职那么忙,顾不上家庭啊。”何笑喃喃,

实木茶几很结实,没磕出伤痕,果盘也好好的,把水果重新搁回盘里,要端到厨房洗,又迟疑不定。

薄兆莛接过,进厨房,流水哗哗,冲得很认真。

“不同意也得同意啊,你瞧瞧,儿子不管咱们怎么想呢,咱们要是反对,这是最后一个陪咱们过的年,以后他就要去陪纯然了。”薄明光说。

“不会吧?这些日子我瞧兆莛都不给陈大夫打电话,在医院里碰上也只是点个头,很冷淡。”

“他要留着时间沉淀,时间越长,纯然越是觉得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儿子长大了。”薄明光轻叹。

何笑沉默,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儿子这些日子沉稳了许多,还没结婚,没孩子,却像挑着家庭重担的男人。

薄兆莛端了重洗过的水果出来,搁下,走过去,张臂抱住薄明光,低声道:“爸,谢谢你理解。”站起来,明亮坚定的眼神,落地窗照进来午后的阳光,笼在他身上,瘦了许多,也更英俊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想,不是医生的陈纯然还是我爱的那个人吗?我爱的就是她的敬业尽职,她的正直坦荡,她对患者的无私奉献精神,失去这些品质的陈纯然,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有什么不同?有什么值得我动心的?”

薄兆莛说一句,何笑就点一下头,最后,噙泪道:“妈不反对了,说起来,我也觉得穿着白大褂的纯然最美丽。”

“你还忘了一句。”薄明光起身,拍拍老妻肩膀,“那天在大厦前,看着大夫们抢救伤患,我就在想,没有他们的忘我付出,就没有许多烧伤患者家庭的幸福生活,咱们应该支持纯然。”

“好,听你的。”何笑喜笑颜开,说开了,急切的不行,推儿子:“快给纯然打电话,问一问,要是不用值班,今天晚饭就过来一起吃。”

医院中住了三个月没回过家,屋里厚厚的灰尘,还有一股异味。

陈纯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被套床套扔洗衣机洗了晾出去,收拾妥当,随便冲了碗泡面吃,出门上超市。

没有期盼,当看到停车位上的奔驰,以及倚着车门的薄兆莛时,陈纯然呆住了。

两人隔着十来步远,电线杆一线直直杵着,许久无言。

“不认得我了?”薄兆莛打破了沉默,踩着模特般的潇洒步子朝陈纯然走了。

一件简约时尚的白色羊绒衫,外面深蓝色连帽运动服套装,脚上穿着白色运动鞋,鞋子和内穿的羊绒衫颜色互相呼应,外头深蓝色配白色显得随性利落,还是张扬的模特步,比以前却多了干练和成熟。

“不要看,别被我迷住了。”他走到她跟前,抬手遮住她双眼,声音里都是笑意,仿佛他们从没发生龌龊,毫无嫌隙,还是在灶下底村那时,或者在那一天她赶他离开之前。

陈纯然隐约有一股预感,僵直着身体,不能动,不能说话。

“我爸妈想请你到我家过年,可是我想跟你过我们的二人世界,你来决定。”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陈纯然沉默不语,也没扒开他的手,静静的感受贴在自己眼睑上的那几根手指的热度。

“啾”地一声,麻雀从枝头飞上,活泼的声音打破沉静。

薄兆莛缓缓松开手。

陈纯然静静看着他,面色青白,眼底细细的血丝。

“对不起,要你辞职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薄兆莛声音很轻,语气中的坚定却如磐石。

陈纯然还是不说话。

薄兆莛面上笑容渐渐消失,漫长的静寂之后,他扣住陈纯然肩膀,粗暴地吻了下去。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而在那之前,他们也不过亲热了两回,亲吻磕磕碰碰,乱无章法,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啃咬碰触,两人的嘴唇都磕破皮了,浅浅的血腥味,薄兆莛蛮横而凶猛,像捕捉猎物的猎人,企图将猎物收入网中,他不信陈纯然不喜欢自己,他要她回应自己,跟自己一样陶醉沉迷。

没有陶醉,更加没有沉迷。

陈纯然和他自己都是如此,这不是爱人的亲吻,而是两具没有血肉的机器在奋战,得不到回应,再浓的情,再烈的火焰也熄灭。

陈纯然肌肉僵硬,唇舌冰冷,无动于衷,好像旁观看戏的人。

薄兆莛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松开怀里的人,退后一步,急促地转身,朝奔驰疾行而去。

陈纯然比他更快,一只手越过他按住车门把。

薄兆莛怔住了,僵僵站着,不敢回头。

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陈纯然从背后抱住他。

薄兆莛重重咬唇,疼痛,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不是在做梦。

他的身体被扳转过来,后背重重撞上车门,哐一声响,不及感受疼痛,陈纯然吻了上来。

咬伤了的嘴唇很疼,疼痛里麻酥的感受更深,相思困苦远离,空落落的心填塞满,饱胀的幸福溢满胸膛。

后来怎么上楼的,又怎么再次吻到一起薄兆莛想不起来,脑袋一片空白,只知死死把陈纯然按在怀里,狠狠地吻,重重地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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