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流产了?这不可能,我们的队员都不准他们谈恋爱的。哪里还有可能怀孕?”
“哎呀,不信,你自己到医院去看看吧。”
陈团长来到医院,翁妮还躺在病床上,脸上是一种没有血色的白。一番客套的病人问侯过后。陈长也不好直接问翁妮,翁妮也有意思地避开了陈团长的视线。
陈团长转身来到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医生,你帮我查查23床叫翁妮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病?”
老医生同样从老花镜上面看过来:
“你是她什么人?父亲?还是?”
“啊,不是,她是我的演员,我只是她们的团长,我姓陈。”
“团长?演员?你的演员都怀孕了,你们还叫她去跳舞,你们呐,是想要人家女孩的命了吧?”
“她,这是真的?”
老医生把病历夹丢过来:
“你自己看看吧,我还会跟你说假话,还好你们送来及时,要不,真的要害了人家女孩一辈子的。”
陈团长看了看病历,虽然那些龙飞凤舞的医生专业字体他没能完全看懂,可是,‘剧烈运动性’几颗字,陈团长还是看明白了。他客气地对医生说了声谢谢,退了出来。
在这之前,早有人把翁妮的情况告诉了莫卯,因为莫卯和翁妮之间的事,不管他们做得有多隐秘,但始终纸包不住火。团里还是有好些人都知道了,当然也包括了翁妮在团里的几个小姐妹。
这几天,莫卯是想来照顾又不敢过来照顾,就只好趁医院人少时,悄悄地来看翁妮,给她送些吃的,然后再陪她说说话。
现在,陈团长刚刚回到病房坐下,莫卯就提着东西进来了。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莫卯还想回避,但终归要面对现实。
莫卯看到陈团长坐在了那里,他立马站住了,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去。
“莫卯,你过来。”还是陈团长先说话。
莫卯走了过来。
“团长!”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是,团长。是我。”
“你们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两三个月吧,我们——”
“两三个月,你这不刚刚进宣传队三个多月吗?你不知道团里有规定,我们的演员是不准谈恋爱的吗?”
“知道,团长,对不起,我、我们错了,我们——”
陈团长停了下来,莫卯也不敢再说话。床上的翁妮大颗大颗的眼泪在流着。
“团长,我们错了,对不起,我们是双方自愿的。”翁妮哭着说。
“啊对,团长,我们是自愿的,我们是真心相爱,我不会做对不起翁妮的事,以后,我会对翁妮负责的。”
“好好好,什么也别说了,什么也不要说了。”
“团长!”
“团长!”
陈团长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可刚刚走出去,他又转身回来。
“现在,你们什么也不用想,莫卯,好好在医院照顾好翁妮,有事,都等她出院了再说,我先走了。”
两天后,莫卯和翁妮回到了宣传队,两人找到一个没太让人注意的时间,来到了陈团长的办公室。
“团长,我们回来了。”
“啊,都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团长。”
“休息好了就好,你们也知道,团里有规定,我们这里所有的演员包括工作人员,是不准谈恋爱。现在,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收拾你们的东西,准备回去吧,回去后就到大队开个证明过来,在公社领了结婚证,然后两人好好生活。”
“团长,我们,对不起,可我们还是想留下来。我们错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没有以后了,而且你们这样的事,也不是团里出现的第一次,以前,我们都是这样处理的,我们不能留下你们。我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们说过了,从你们进入团里的第一天我都在强调。可是,你们却就是不听。好,谁都年轻过,这个年龄,**,谁不想呀,你们还是好好地回去,回到家,结了婚,再随便你们怎么吧。”
“团长!可我们——”
陈团长站起来,转过身去,向莫卯和翁妮挥挥手。
莫卯和翁妮一直跪在地上哭着,可是,没用。陈团长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莫卯和翁妮慢慢地退出了陈团长办公室。
窗外,热得有点让人难受,天边,一片乌云黑压压地飘了过来。看来,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莫卯和翁妮来到了那间他们刚刚从门卫老李头那里要来的房间里面,这里,有他们深深记忆,也是他们这久来,相偎相拥,幸福的所在。
可是,过后的一切,他们想过,又是否重来没认真考虑过。他们也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来得这么的快,
两人相对着坐在床沿上,相对无言,室内的气氛有种让人压抑到窒息,窒息到疼痛的感觉。
窗外,一声闷雷,轰隆隆。
接着,一排排雨水,向箭一样打了下来,直打到地面上,溅起无数的水雾。
翁妮有些害怕地朝莫卯靠过来:
“我们该怎么办呀?”
莫卯一时也没了主意。是呀,要作出一个关于一生的决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回去种地呗。”
“回去种地?就以这种身份回去种地,人家问起来怎么说,就说我俩有事了,被开除了?那还有脸活吗?”说着,翁妮开始哭出声来。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乱来,我做了,我承担责任,我娶你做我的老婆,这样,还怕什么?”
“不怕,到时,唾沫星子都可以把你我淹死,还有那些长舌妇,还不一天到晚在寨子里把我俩的事当故事讲。”
翁妮已泪如雨下。
窗外的雨仍然在不停地下着,而且越来越大。
“别说回到家,就连这宣传队的门,都不知道有什么脸出去。早知道这样,当初——”
“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翁妮哭着趴在了莫卯的腿上。
好久,翁妮才止住了哭声,扬起脸来。
“反正我没脸回去,我也不想回去。”
“好,那就不回去。翁妮,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从今天开始,无论我走到哪,都会和你在一起。”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就只有你了,要是你再对我不好,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两人相拥着,窗外的雨变小了,两只躲在房檐下避雨的燕子,也在看着天空中慢慢飘着的雨。无奈的偎依着,在相互取暖。
莫卯和翁妮,不好意思到食堂去吃饭,也不好意思回到后面翁妮的寝室,就这样一直在房间里呆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
团里,因为前一段辛苦的演出,放了大家一个星期的长假,有好些人都还没有回来,其中也包括仰亚。
而已经回来的,已经在后面的排练厅里训练着,或者三三两两地约着出去了。
莫卯和翁妮一直等到天黑,看看各处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收拾好了这边的一切,才又回到后面的女生寝室。
翁妮还是舍不得离开。
这可是她一直想来的地方,呆有这么久,每一样东西都能让她回忆起在这里的时时刻刻。而现在,却要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了,怎么叫翁妮不伤心呢。
正在他俩收拾东西时,寝室的一个小姐妹跑了回来。
“翁妮,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要走了吗?”
“走了!”
“你们再去跟陈团长说说呗,下次你们俩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看来,这个女孩也已经知道了他俩的事了。
“说过了,不行了。”
“可我们也想你留下来呀。”
翁妮转过身来,抱住了这个姐妹,眼泪又要出来了。
“那,你们俩准备到哪里去呀,回家?”
“我们也不知道,到时再说吧。”
翁妮再次抱了一下她,算是告别。
排练厅里,那熟悉的音乐传了过来,翁妮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随着音乐的节奏震动起来。
可是,她还能跟这她喜欢的节奏去跳、去舞、去生活吗?
莫卯看看四下没人,他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出去,来到了门卫室,把那把房间的钥匙取了下来,交给了老李头。
“表叔,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明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我先把钥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