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饭没有了,下午记得早些过来。
这天中午,所有七八十个演员没有吃上饭。经过跟校长反应后,食堂加班,给他们每人煮了碗清汤面。还一再叮咛他们一定要注意吃饭时间。
下午,仰亚他们和一个在上体育课的班级一起,听到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声,学生娃们还没等老师喊下课,就飞一样朝寝室跑,拿上自己的碗,‘当当当’地敲着就朝食堂飞跑。
仰亚他们有了早上的教训,也加快了脚步。
可是等他们赶到食堂时,几大排长长的队伍,在食堂门口一直排了有五六十米远。队里的男孩女孩,打打闹闹,还有那跳皮的男孩插队的。仰亚他们又被挤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没办法,也不可能去跟一群学生娃挤吧。等了好半天,仰亚他们才接近窗口,可等待他们的,还是几口空盆。
这天,仰亚他们吃了第二餐清水面。
第二天,只得由学校派出值日老师,把其中的一个打饭窗口让出来,给仰亚他们排队,才吃上饭。
在训练上,仰亚他们和学生一起起床,一起参加了他们的跑步,然后等学生回到教室,他们就开始练。先是压腿、阔胸等热身运动。
热身运动做好后,就是集体的舞蹈动作。
集体舞的动作不难,难的是相互之间的配合协调一致。你想,一个七八十人的队伍,要把一个动作练到完全一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手、脚、步子、表情都等着老师来一一纠正。
做好了第一个动作后,再接着练第二个动作。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劲。
大家别觉得舞台上,演员们跳出来的那些舞姿,柔美轻盈、灵巧妩媚。可是,当你看到他们一遍遍重复着那些没有任何变化的基本动作时,你就能理解,他们训练得到底有多苦多累。
每个单一的动作都容易,但同时把几个动作连贯起来就难了。一个人单独跳一个动作容易,要把几个动作叫一伙人跳出来,而且还要保持一致,那更是难上加难。
哪一行的饭都不是那么好吃的!
就凭着仰亚他们这种有一定基础的人,凑在一起,也只能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去练习,再合并,再练习,再合并,一个个地练习好才又慢慢地组合起来,叠加起来,才得一段舞蹈。
就这样,仰亚他们一天下来,最多也就能练习好两三个动作。所以,看起来只是三个节目,可是,一个星期的时间,要全部训练出来,他们不得不加班加点。就连他们这种一天天蹦蹦跳跳的演员,两三天下来,也觉得有些腰酸背痛、茶饭不思。
还有那些女孩,有的差不多被练得差点吐饭。
第三天的下午,就有一个女孩直接练得当场晕倒在场地内。结果不得不把她送到人民医院,吊了三瓶盐水,休息了一下午才稍稍缓过劲来。
医生看着都摇摇头:
“哎呀,你们这哪是练舞呀,简直是修炼成仙呀!照你们这样练法,不出一个月,你们一半的人就能腾云驾雾了。”
“嘿嘿。医生你放心,我们就只练一个星期,所以你说的,应该在我们这里不会出现。”
可训练的老师有什么办法,时间短,任务重,上面下达的命令,只能服从,遵照执行,领导只要结果不看过程。教师也不是神仙,不出点血,怎么能训练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比爬雪山过草地差远了,你敢对领导抱怨吗?
还有更甚的。像仰亚他们这种一身兼‘两职’的,即又要跳舞又要吹芦笙的,只能加倍。
所以,仰亚等几个吹芦笙的,早上起得比鸡还早,而且还不能影响了祖国未来的花朵们。所以,他们只得远远的跑到操场的另一边角落,轻轻地吹,悄悄地对口形,想吹出来又不行,不吹出来,效果又出不来,有时,简直比憋屁憋尿还难受。
晚上十二点钟,一定要等祖国的花朵们睡下以后,其他的演员可以倒在床上,可仰亚他们,又要悄悄地跑到操场角落继续吹继续练。
仰亚他们不敢相信,这样憋着吹出来的芦笙曲,到时是不是能用,又是不是领导想要的效果。
好在,这真的没有比爬雪山过草地难,大家坚持着练着。
到最后一天,所有的训练还是按领导的要求顺利完成,领导亲自下来检查时,给了仰亚他们不少的掌声,也给了他们不少的官话鼓励。最后,仍由张县长联系了人民大会堂那边。
好在,会堂那边经过一个星期的加班奋斗,会场里面的装修也接近尾声,里面的那样框框架架收拾得差不多了。所以,仰亚他们被拉到了会场,结合场地最后再来一次,也就算对这几个综合节目的一次彩排吧。
训练终归是训练,拿到具体的场地上来,还是会出现很多的问题。在大操场上,那是一片广阔的天地,信马由缰,任你驰骋。多一步少一步,也算不了什么。只要大家统一协调一致,效果就很好看了。再加上那课余时间,学生们羡慕的目光,有的是真的欣赏舞蹈,有的是看比自己大的美女帅哥。都是投来敬仰的目光、掌声、口哨还有尖叫。这也让仰亚他们感觉很有成就感。
可是,今天,一拉到会场里,他们总是觉得非常的拘谨,放不开来。
这样,又在会场里来来回回、重重复复了n多遍,一直到当然天晚上十二点过。连学校的清水面也没能吃上。
好在,最后,张县长总算是满意了,还特意请了大家在国营饭店吃了宵夜。
直到登上半夜,仰亚他们才回到那间上下铺、味道很浓的寝室,不大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高低转折、抑扬顿挫、此起彼伏的鼾声。
就连有着心事的仰亚也一起合奏起来。
这可比他的芦笙曲好听多了。
一曲来自男生宿舍里的半夜交响曲。
第42章 夜归来
第二天早上,大家稍微喘了口气,然后在县人民政府开了个激励会,又到县革委开了个总结动员会。最后,县革委请了仰亚等这些演员及下属各公社的相关人员就在县革委食堂吃了一餐晚饭,来来去去,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等仰亚他们吃完晚饭,已经快天黑了。
仰亚他们不想再在县里呆着,回到那个学生宿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可是,现在,乡村的公共汽车是肯定不跑了。怎么办?
经过多方联系,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联系到一部手扶拖拉机。大家把这几天自己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上车后,爬上了拖箱,随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摇摇晃晃地朝公社开去。这一阵摇晃,又把早就已经接近散架的身子摇得差点没全身麻木过去。
又是一个多小时,仰亚等才终于到了公社、到了宣传队。
现在,下车的人,已经什么也不想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赶紧回到自己那个窝里,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仰亚拖着浑身无力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爬上了二楼,其他的人早已经睡了好久了。仰亚怕打扰了他们,轻手轻脚打开了自己宿舍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没有开灯,把随身带着的包往地上一抛,手脚也顾不得洗了。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今夜,也许会有一个美好的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身上、脸上太脏,或者是没有脱掉的衣服太紧,仰亚还是在梦中醒了过来。可是,疲倦到腰酸背面疼的身子,还是没能让仰亚想要起来。他继续迷糊着,想第二次进入梦里。
就在仰亚迷迷糊糊中,从隔壁的房间里传过来一种迷迷糊糊的声音,那有节奏的床摇动的声音以及那压抑不住的轻哼声,仰亚当然知道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隔壁不是住着守门的老李头吗?今夜这老头------’
老李头是抗美援朝回来的老兵,当时,在部队里也是一个文艺兵,所以,转业后就被安排在了宣传队。可是由于老李头在那异国的战场上,他的左腿还是受了点伤,年轻时还不觉得,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老李头的那条病腿,连走路都困难了。
这样一来,老李头不仅不能做一些文艺兵能做的事,就连普通的工作也是件难事。宣传队里考虑到他的具体情况,就安排他做一些队里的保卫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