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树的长大以及石壁的风化脱落,还有一些藤蔓的攀爬和垂挂,好些字都看不清楚了。仅仅只在标语的最上端仍然露出几个字:
‘高举马列主义的伟大旗帜------’
正对着这标语的,就是人民广场。
人民广场就是以这一带着标语的石壁为背景,其下面就是那条清清的河流,河的这边,沿河开出的一片空地,即河流绕过的凸出部分,建起了几米高的一个石台,石台上面就是一尊建国初期的伟人像,高约五六十米,一身青灰色的中山装。
伟人像面带微笑,向前伸出右手,高高举起,向人们招手,向整个城市招手。伟人雕像底座石台上,正面上刻着:
“主席万岁!”
后面刻着本县的一些历史,长长的写满了整个一面石墙。石台的两边,是几幅具有本地民族特色的画,画面栩栩如生,其中一幅画的内容,就是锦鸡舞的形状。也许这就是开国初期,陈团长他们进京演出回来时,留下的光辉形象吧!
伟人雕像的下面,是用本地特有的带花纹的青黑色石灰石割成三四十公分的方块‘砖’,铺成的地面,一块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雕像前面,是几个被青石板路隔开的绿化带,每一个绿化带,又都用一种叫做‘万年青’的小灌木树围着,上面人为地修剪得整整齐齐。
今天,这里很安静,也许平时也很安静吧。
几个老人,在一旁的石凳上坐着,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也有一两个蹒跚学步的娃娃,自由自在地玩着,他们应该是这里的爷爷奶奶带出来的。
仰亚他们的车,就在广场前面停了下来。
广场上的几个人,同时向他们看过来。是的,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人或在上班,或在地里忙着,突然在这空闲而平静的广场来了那么多人,是会引起他们的好奇的。
张县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但他不是直接向着广场里面的走过来,而是掉转了头,走到广场的入口处。
然后带着这一伙人,指指划划地,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慢慢地就走到了位于伟人雕塑前的老人们面前。
“嗳!同志,你们是干什么的呢?我们看你们一直都在比比划划的。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鲜事,说来我们老人听听?”一个老人冲着这伙人,好奇地问起来。
其他人都不敢对老人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是说的好,还是不说的好。等到张县长走到距离几个老人最近的时候,老人们也看出这个人应该是这一为人的领导了,才又问了一遍。张县长走过去,握住一位老人地手说:
“老人家,你们好呀,我们是在布置一个迎接领导到来的表演。”
“啊,要有领导来看我们这里了,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两个月以后吧,我们先来看看,首先把场地布置好。才好回去编排。”
“那是呢,有大领导要来,一定要把接待工作做好了,让领导好好地看看我们这里。有上面领导的关心,才有我们县的发展呢。”说这话的老人,应该是一个已经退休的老领导吧。
和老人说完,也差不多走完整个广场了。
“广场这里,虽然算不上我们县城最集中的地方,可是只要是县里有什么大型的活动都要到这里举行,到时,这里也是人员最多的,刚才我带着大家走过的路线,也就是当天领导需要走的路线。我们的表演队伍,应该会被安排在雕像前面正对着雕像的地方,也就是领导从入口处进来,走到我们表演队伍的前面,然后就则转身进入到雕像前献花,悼念伟人。”
“这是一个欢迎过程,但又不是一个欢乐的过程,乐曲及歌声中,既要不失有领导到来的喜悦气氛,又要有着对伟人的庄重和威严。所以,我们要特别注意,不要把这个气氛搞错了,互通时候会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好啦,今天带着大家看了两个最重要的接待点,加上早上在人民大会堂的布置,这就是我们这次接待的主要任务,也是最主要的接待点。其他的小点上,我们倒是可以灵活安排。但是在这三个点上,大家一定要提前作好充分的准备,争取做到万无一失。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
“好,既然没有其他的,今天就到此为止,从明天开始,进入一个星期的紧张的综合排练。”
第41章 综合排练(2)
综合排练的演员,再一次从下面的几个宣传队里抽调。县文工团的演员基本都参与了,各公社的几个宣传队,也大部分被抽调了上来。
仰亚他们公社宣传队的演员们,除了正在紧张排练‘锦鸡舞’的主体演员外,其他的,也全部被调了上来。整个县里抽调的,总共约有80人左右。
由于场地的原因,县人民大会堂还正在重新装修,所以,现阶段的综合排练改在县中学操场上进行。
白天,所有演员都集中在学校的操场上,这里特别宽敞,随便他们怎么吼怎么闹都没关系,哪怕就是碰到一两个班要上体育课,他们只要稍微避开一点,就不会影响到他们。而且,这突然而来的表演队还让学生们都感到非常的稀奇,一下课,都围到操场上来,看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表演。
哪怕是在晚上,学校教室里照出来的光线,再加上学校直接给他们拉了一个大灯,虽然算不上特别明亮。但是,用来照明排练节目,那绝对没问题。
只是晚上正逢学生上晚自习时,为了不影响到学生们的学习,他们只得把音乐节奏调到最小,或者推迟到学生准备下晚自习后才开始排练。所以,每个晚上,他们都排练到很晚。
对于这样一群正在青春期的男男女女,一天下来,超负荷的练习,已经让他们感到非常疲倦和困乏了。回到住地,有的甚至连脸和脚都不想洗,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仰亚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学校的一栋老教学楼里空出来的几间教室,以前是用来做学生宿舍的,刚好这段时间空着,所以就给了他们作为暂时住宿的地方。
床,就是学生们睡觉的上下铺位的单人床,被褥是各自从自己的队里带过来的。
一群没有洗脸洗脚的年轻人住在一起,半夜里,那气味,那声音,就连耗子也不敢擅自闯进来,一是怕被那特殊的味道熏死,二是怕那如雷鸣般的鼾声把自己吓着。
仰亚,在这伙演员当中,年龄算是偏大的了,相对于这些一二十来岁的男孩,仰亚的睡眠是少了些,或者说是,因为那些味道和声音,他比别人更不容易睡着。
开始一两个晚上,加上疲累,也还没觉得什么,第三个晚上,仰亚在别人的睡梦中,还没睡下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他从床上轻轻地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点燃了一支烟,随着烟雾的飘渺,仰亚的心事也慢慢地扩散开来。
他想务妮了。
旁边一个小演员的梦话把仰亚从思绪里吵醒,在从窗外照进来的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小演员巴嗒了几下嘴,翻过身来。
仰亚看不下去了,把手上的烟头,在床沿上使劲一下摁灭,一头钻进被褥里,用手一拉,把被褥盖在了整个头上。
可是,黑暗的被褥里,仰亚的那些想像画面却又更加清晰。
这夜,仰亚注定要失眠了。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大亮,学校里的起床铃声就响了。仰亚他们就和学生一样地从床上弹起来。这是规定,从进入学校训练的第一天起,县里就要求仰亚他们,就按照学校的作息时间严格执行,除了晚上他们会比学生多在操场上训练一个小时外,其他的,学生起床,他们必须起床,并参与学生一起早上跑步。这倒是让仰亚他们再享受了一回学生生活了。
还有,仰亚他们在训练期间,也都和学生一起在学校用餐,用的是他们拨过来的粮票。
这样一来,就有点为难仰亚他们了。
第一天,仰亚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午学生下课了,一大伙像风一样地朝着食堂跑去,还一路上敲得手里的洋铁碗‘当当当’直响。
仰亚他们想,没必要这么抢着去跟这些小好几岁的学生们抢饭吃吧,等他们吃饱了再过去打饭吧。可是,等他们看到食堂门口的人稍微少一点时,再过去,可是食堂的玻璃厨窗后面,就只有几个大盆张着空空的大口,就只在盆的边缘挂着些菜叶和盆底的剩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