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深眼睛一眯,心里冒出两个字:碰瓷?
暮深没理,冷漠地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那只瘦小的奶猫又迈着四只小短腿撞向暮深,用一排刚长不久的小尖牙咬他的裤脚。
暮深动了动脚,凭他怎么晃都弄不走。
暮深皱眉,骂了一声 ‘操 ’ ,蹲下去用手扯开那只奶猫,又站起身继续走。
可那只小奶猫似乎跟他杠上了,又缠上去咬他AJ的鞋带。
于是,暮深就这样走走停停,满脸不耐地把猫扯开。
那只斑点小奶猫也不气馁,看到暮深蹲下就朝着他喵喵叫,几次走到他背包旁晃着站起身举起两只小爪爪就要往他包里探。
暮深伸出节骨分明的手轻轻一推那只奶猫的头,那只奶猫又原地翻滚了几下。
暮深有些想笑。
这只小东西怎么这么缠人?
他瞥了眼包里刚买的馒头,知道原因了。
他将馒头从书包里拿出了,撕下一小块丢给那只小奶猫。
奶猫嗅了嗅被扔在地上的一小块馒头,伸出舌头添了几下,似乎是在尝试这下块东西能不能吃。
半晌,斑点小奶猫抬头朝暮深喵了几声,没吃,叼着那块小馒头转身走到马路旁的一棵树下。
树下有只和小奶猫长得差不多的大猫,奄奄一息地躺在树下。
它左脚和耳朵是灰黑色的,毛发上沾了些血,左前腿上还有个很明显的伤痕,血似乎还没凝固,依然往外流着一点。身上伤痕累累地,背上还掉了几撮毛,躺在那儿一声不吭。
暮深看着那只猫伤得不轻的左前腿,默了几秒,冷着脸跟上了那只斑点小奶猫的脚步往树下走。
小奶猫将那小块馒头放在母猫的嘴边,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催促它吃。
母猫睁开眼,看着它的孩子,似乎没什么力气。
暮深并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可看着这幕却也有些挪不动脚步。
斑点小奶猫看着没力气进食的母亲,又对着暮深叫了几下,似乎在问他,妈妈为什么不吃饭。
暮深低头看了眼腕表,停在树下似乎在思考,浅色的瞳孔透着股阴冷,仿佛他这个人天生就寒到了骨子里。
良久,暮深叹了口气,脱下校服外套,蹲下身将那只奄奄一息的母猫抱起。
瘦得只剩皮的小奶猫一看就急了呀,对着暮深的手背又咬又抓,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挡住这个看起来又冷又坏的人类。
暮深看着那只奋力阻止他的小奶猫对着他的手又抓又咬,骂它:“ 带你妈去医院。 ”
一只猫哪里听得懂他的话,继续抓他。
暮深举起手,似乎很想给这只蠢猫来一拳。可他想起自己一根手指都能推得它翻滚几下的一幕,忍着脾气沉声说:“ 真是输给你了。 ”
暮深骂了句脏话,将那只小奶猫拎起来,跟母猫一起抱在怀里。
他将身上穿着的晋一校服的下摆往上卷,将那一大一小包在衣服里,站起身,掉头快步往晋林一中的反方向走。
他皱眉骂道:“ □□妈,又要迟到了。 ”
眼前的一幕幕收进倪滧眼里,手上的包子吃完了,她的腿也蹲得有些麻。
倪滧扶着墙站起身,将塑料袋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里,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在上课铃声敲响前抵达了教室。
打不过,差点输。
说的是实话。
倪滧清浅一笑,笑意从那双澄澈的杏眼里溢了出来,沾染上了属于世俗的色彩。
林超和蒋稻不知道真相,两人还处在深哥差点打输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旁人只听传闻说暮深打架厉害,可现实见过的却寥寥无几,林超和蒋稻就是其中几个。
他们深哥下手,那是真的狠,那股狠劲像是把人往死里打一样,只旁观都让人毛骨悚然。
暮深头微微垂着,抬眸,不经意地一瞥就看见瘦小的陶瓷娃娃还没掩下的笑容。
盈盈淡淡,深入人心。
晋一的校服穿在瘦小的女孩身上还是不适合,领口有些大,袖子也太长,可能是她没选对号。
蒋稻回过神来,发现暮深那双摄魂夺魄的狐狸眼在盯着人家小姑娘的侧影看,随口笑道:“ 深哥喜欢倪滧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早说,我帮你介绍啊?”
暮深将视线收回来,腿在桌肚底下踢了蒋稻的椅子一脚:“ 介绍个屁。 ”
蒋稻被踢得震了下,也不介意。
看着暮深那没在开玩笑的表情,林超收回笑,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 深哥,同班女生不能搞啊。而且你搞她,方可禅会杀了你。”
倪滧:…… 我就坐在这里,还没聋,麻烦你们好歹也说小声些。
蒋稻听着两人的对话,笑着说:“ 我好几次睡醒抬头都看到她朝方可禅笑,可好看了。”
暮深挑眉。
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暮深就将腿跨到了倪滧的课桌下,狠狠一撞,发出些不小的声响。
倪滧写着老师刚交代的作业,课桌却被人蓄意撞了下,暮深的腿碰到了她的小腿,像是故意的。
倪滧抬头,长相俊美的少年懒洋洋地侧倚着课桌,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撑着头看她,左手腕上的红色平安绳松松系着,阳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却像是为他而来。
“ 嗳,看着我,笑一个? ”
烟嗓微微上扬,配着他上扬的嘴角,格外像流氓调戏,又坏又勾人。
倪滧僵着脸,手上握着的笔攥紧。
她并不怕他,可课桌下他的腿挨着她的,又靠得那么近,男性荷尔蒙压制着她,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方可禅不在,萧仪伊皱眉看那个酷爱作妖的大佬,忍不住帮倪滧开口:“ 深哥你干嘛呢? ”
沈慕双也回头,皱着眉看暮深。
可暮深没在意她们的视线和表情,只继续盯着倪滧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刚刚那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
倪滧抬着脸看他,又白又小,一双眼睛却亮。
她开口,声音依旧是那么轻软,语气比水壶里的水还要波澜不惊。
“ 你长得不像个笑话,我笑不出来。 ”
……
暮深沉默了。
其他人却笑疯了,蒋稻更是直接笑出了鹅叫。
哪儿来的小娃娃,张口就是冷笑话!?
暮深舌尖抵了抵腮帮,一双狐狸眼似乎也藏了点笑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微微有些上扬,不明显地透露出主人的好心情:“ 那我长得好看啊。”
倪滧看着他,觉得这人脸皮好厚,却也配合道:“ 好看,我嫉妒,更笑不出来。 ”
暮深嘴角扬起,意外地没觉得烦躁,听她编瞎话都不太觉得生气,反而有趣居多。
怎么会有人连睁眼说鬼话都让能人那么愉悦?
倪滧看着他笑,又看了看自己的作业,轻声说:“ 你的腿,能让开吗? ”
“ 怎么?那么不待见我? ” 暮深挑了下眉,硬是不让开,还顺手抢走了倪滧手上抓着的笔,将笔夹在指尖转。
倪滧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他手中自己的笔,说话的声音小了一个度:“ 不是,你……挨着我腿了,我不太舒服。 ”
暮深一笑:“可我要是不挨着你的腿,我也不舒服啊。”
蒋稻听着暮深讲这句话,如雷轰顶,嘴巴长得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深哥怎么突然对着人家刚没来几天的小姑娘耍流氓!
倪滧这次没回答他的话,一张软萌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继续盯着他看。
倪滧乖,可胆子并不小,她怕方可禅口里的暮深,可她眼前的这个卫衣上沾着猫咪血迹的暮深并不是传闻里的那个。
她见暮深没有要让开和将笔还给她的打算,问:“ 你喜欢我的那支笔吗? ”
暮深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但还是接了话:“ 还行。 ”
倪滧从笔盒里重新掏出一致蓝色水笔,十分好脾气地对着暮深说:“ 那这支笔送你,你让开行吗?要上课了。 ”
她不像其他青春期里的女孩,被男生惹就就忍不住吵闹,去争去抢。
她有商有量,知理懂事,却也不会在受欺负时一声不吭。
方可禅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某位嚣张不羁的混世魔王手指间夹了支笔,像是在夹烟,弯腰抵在自己闺蜜的桌边低头在她耳边说话,狐狸眼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子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