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都不爱男主(57)

柳淼说着,往前再走近些。她总爱眯着眼笑,许多人都说这时最好看,像弯弯两枚新月,又似敲碎的蜜糖,但其实眯眼是因为柳淼看不清楚。

稍微远些,人影在她眼里都是模糊的。

因为手挽手,柳淼走,表妹也跟着走,竟哀哀叹道:“真羡慕你,能结识孟公子了。”

“孟公子是谁?”柳淼随口追问。

“你竟然不知道他!”表妹叫道,“表姐,你知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柳淼发现仍望不清,还得再走近些,脑内思索后反问表妹:“孟公子以前是锦云学堂的夫子,现在不教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错过的原因。

“不是!”表妹声音更尖了,“他也是学生。”

柳淼眉毛蹙起来,既然也是学生,为何说她错过?

表妹叹气:“锦城第一公子你都不知道!表姐,记不记得你五年前回来,我们一起偷瞧的祭祀。”

“有些印象。”柳淼回忆起来,那时她九岁,瞧着锦城祭祀郑重恢弘,不仅她进不去,连爹爹都不被允进,“当时不让我们进呢!”

“怎么可能让我进呢?那些都是高门贵户。”表妹回道,“后来我才知道,每年主持祭祀的,需是锦城最德高望重的人,孟家是世家里唯一居于锦城的,所以主祭的便是孟家家主。孟公子便是孟家嫡长子,将来家主的不二人选。”

柳淼听得心想,原来这“第一公子”是个“贵”字。

“孟公子单名缄,文采风流,不仅锦云学堂的旬考月考,回回第一,而且锦城所有的赛诗会、试茶会、琴赛……反正他都是魁首!”

“那这个人厉害了。”柳淼频频点头,此时她已走得足够近,一班公子,各个瞧清。于那锦袍灰袍中间,有一背对着她的白衣公子身形最高,未及若冠,只用一根同色丝带系住头发。柳淼较其他北女偏矮,所以最羡慕个高的人,目光便在白衣公子身上多停留了些。

白衣公子翩翩转身,柳淼瞧见他的脸,突然就呆住了。

公子手中正持折扇,穿行柳间,柳丝与发带轻扬起,与那折扇轻轻一起轻轻地摇。

他本是同众友言笑晏晏,然后从柳淼的角度望去,恰恰好他“给她”一根微笑,满是倜傥风流。

柳淼身子凝滞,心跳骤缓。

表妹在耳边轻述:“那穿白衣的便是孟缄孟公子,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吧?”

表哥闻言轻哼:“呵,淼妹才不会这么肤浅。”

柳淼这时才有了反应,回首与表妹相视一笑,双双握拳,有些激动和兴奋,只有女子与女子之间才懂得和分享。

“这个孟公子还真是锦城第一。”柳淼慢慢道。

在她心里亦是第一回 见这样的人。

两日后,锦云学堂。

孟缄的位置在第一排,他来得晚,再过半个时辰夫子才开课,书童为他收拾桌案,孟缄自己则温起书来。

同窗们陆陆续续抵达,身边的声音嘈杂起来。

“唉,你们知道吗?丽娘以后伴了。”

丽娘是教理数赵夫子的独女,亦是学堂里唯一的女学生。

有些少年懵懂,反问道:“她不一直有伴么?”

大家都是丽娘的伙伴啊!

有些少年情智已开,听出弦外之音:“是又来了新的女学生么?”

“是——”最早散播消息的少年得意点头。

少年们迅速围到他身边:“唉唉,这回是哪个夫子家的?”

孟缄虽在温书,但这些话全传入他耳中。学堂里的夫子皆去孟家递过拜帖,似乎除了赵夫子,其他人并无适龄子女。

“不是夫子家的!”那传消息的少年果然如孟缄所料,否道。

可他突然觉着下身发紧,便同众人道:“待会和你们细说!”

说着快去出小恭去。

众人没了可靠消息,只得各自猜测:“唉,那来的是孟家小姐、巩家小姐,还是霍家小姐?”

锦城也就这几个大家。

便有人问孟缄:“阿缄,你妹妹要来读书吗?”

孟缄回身摇头,她妹妹才五岁。

“那是阿鹏的姐姐要来读书吗?”众人又纷纷问向其中一名叫霍鹏的少年。

霍鹏跳脚:“我姐姐都嫁人了!”

“错了错了!”此时出恭少年已经返回,听着大伙越猜越偏,不由心急,人还未进室内,已经喊了起来:“是刚搬回来的,柳老爷的女儿!”

他忙不迭公布了真相,近前喘气:“听说叫淼娘。”

“就是买了半座锦城的柳老爷?”有人惊讶道。

孟缄闻言,虽不言语,但眉皱成川。锦云学堂例来只招收北朝世家子弟、皇亲国戚,这份纯粹亦是他选择锦云学堂的原因之一。

怎么商人子女都能进来?

不止孟缄一人不悦,霍鹏亦喊道:“怎么什么猫啊狗啊都安排进来了!”

“啧。”最早传消息的少年轻笑一声:“锦云学堂现在扩建修缮,柳老爷捐了五十万两——”身往前倾,声音压低,“金!”

不是白银,是黄金。

世家贵族瞧不起商人,可谁有柳老爷阔气?只为女儿上学,便一掷千金。

“唉,来了来了!”有少年眼见,小声提醒,学堂内的少年郎一齐回首望向门口。孟缄兴趣不大,只瞟一眼见来者寻常,便背过身继续读他的书。其他少年多端详了些,来人用白丝带束着头发,一身天青色锦缎蓝装,但能瞧出来是女郎。她身后跟着两书童打扮的仆从,也是丫鬟扮的。

女郎冉步近前,朝诸少年行礼:“在下柳淼,见过诸位兄台!”声大响亮,又清脆,加之她说完一笑,带得众少年禁不住都笑起来。

柳淼道:“可以称呼我淼娘,也可以叫我淼弟。我随意,你们也随意!”

她这么一说,好几个少年笑出了声。大家都是十四五岁,心眼不多,瞬间觉得柳淼与他们没差距隔阂,亦忘掉她的商女身份。

少年们七嘴八舌把柳淼围住,问东问西,柳淼全都笑嘻嘻回答。许多少年都是好动坐不住了,聊了一会,便有少年提议趁还未开课,先蹴鞠玩玩。

“还有刻把钟夫子才来,我们短蹴一场,一球定胜负!”

柳淼一听,来了兴趣:“我也参加!”

跟着班愣头青,闹哄哄去了院内,院内有架好的竹柱网门,看来这帮人经常踢。

柳淼视力不行,但脚下灵活,且不拘男女大防,所以蹴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有实力,众少年便不看低她,加之柳淼自己不扭捏,少年们很快忘了她是女人,一视同仁争抢对抗。不一会儿柳淼就出了一身热汗,她容易瞧不清远处,所以但凡球不在自己脚下,脸上就是笑相。有几名少年觉得新同窗着实可爱,蹴个鞠能笑开花去。

“哎呀!”柳淼对面那队有个少年用头争抢,鼻梁挨着蹴鞠,很快就流血了。

“阿鹏,你不行啦,得下场。”原来自己挣着挨砸的是霍鹏。

“谁说我不行了?”霍鹏头稍稍平视,鼻血倾注如瀑,他不得不完全仰起头。

众少年打趣他:“你望天蹴鞠啊!”

霍鹏不得不下场,另一队把孟缄拉开,重新开赛。

蹴鞠到了柳淼脚下,她正要踮了踢高,忽然身边一阵风,有人脚快如影,直接从她脚上把鞠带走。柳淼眯着眼睛才看清是孟缄,只见他连过数人,接着一脚踢起,鞠如飞鸟入网中。

一蹴定胜负,孟缄赢了。

柳淼暗道,这人的脚法望尘莫及。她可能再专研十年八年也赶不上,因为没有孟缄的天赋。

柳淼盯着孟缄的背眨眼,这回不再是视力不好,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仰和欢喜。

众人踢完蹴鞠,回到学堂内。稍作休息,夫子便至了。今日讲尚书,夫子见柳淼新来,便招她回答,“淼娘,你说说夔汝典,为什么‘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柳淼刚读书不久,闻言愣住,答不上来。

夫子心中叹气,知道新学生什么水平了:“好了,你坐下吧。孟缄,你来答。”

孟缄站起,先向夫子行礼,而后从善如流:“因为‘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其实不仅典乐如此,推之世事,亦应‘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

夫子捋须颔首:“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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