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都不爱男主(48)

四皇子与废太子相反,得了爵位财宝,欢天喜地, 在府里大肆挥霍。四皇子爱听曲,起了十来个乐队合奏,一时太过嘈杂,乐极生悲,竟把血听冲上脑门,猝中在床。

七皇子更不争气,竟在某天早晨掉进茅屎里,被捞出来时就成了傻子。

说来只有二皇子贺炉倾真心忏悔,被赦免后剃度出家,为新帝日日诵经,保其康健。

再说回新帝,本朝登基时还未娶亲的,一般都是婴儿皇帝,二十六无妻无子,唯独当今这一位。

于是满朝文武,多成了操心婆妈,劝皇帝纳妃立后,开枝散叶的奏疏雪花似的往宫里飞。

赵乐敬是本届朝廷里最有名的“婆妈”,一提子女经,同僚们立马就想起他。可赵大人竟然没有向新帝上疏,众人劝他上,赵乐敬却笑着拒绝,说自己只会讲子女经,劝陛下开枝散叶,那得先推荐后宫人选,可他哪有?天天蹲刑部,不认识牢外的女人。

爱莫能助。

就在大伙一直上疏的第七日,新帝竟然封了个皇后。

咳!他不是给自己封,是将逝世多年的刘良人追封为先帝皇后。

百官空欢喜一场。

第八日上朝,继续密雨似的进谏。贺金倾座在龙椅上,听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眼底这些人从前是考课的、治粟的,治水的,还有管玉京治安的,以前从没见他们操心过他的婚事,突然就都变成了媒婆。

贺金倾始终保持耐心,逐一回以“朕知道了”,就是不下进一步的旨意。

待到早朝下了,他回殿更衣,一身轻骑出宫去。

回到三皇子府中,柳氏姐妹如今还住这,没让她们搬进宫去,一是先帝那会的规矩没废,二是柳韵心不愿意。

贺金倾便依了柳韵心,没关系,他抽空来皇子府即可。

一开始况云劝他,都做陛下了,什么人不能予取予求?再说现在不似先帝那会情景,众臣都求着他娶纳,一道圣旨把柳韵心收进去做个小妃子不就得了?

“臣虽然话糙,但自认理不糙。”况云说完去瞧贺金倾,却发现主公脸色阴沉,极为难看。

况云心里打起后怕鼓。

贺金倾道:“这话休要再提。”

“喏、喏。”况云之后不敢提这方面建议了。

贺金倾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说通她,而不是强.迫她。

今日贺金倾回到府中,带来了废除“韵奴”,“道奴”名字彻底的消息——其实他登基就下旨给柳氏姐妹改回名字,但手续繁多,要过户部,还涉及先帝,今日才办妥。

贺金倾特意强调:“你们的姐妹柳韵音,姓名也回来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敢改动了。”

柳韵致听完感激道:“谢谢陛下。”

柳韵心眼皮低垂,扯动嘴角:“多谢陛下。”

贺金倾目光不移,等的就是这一刻,含笑道:“这都是朕应该做的。”

眼神灼且亮堂,自觉不必掩饰心思。

所以有旁人在也不在乎,掏出怀里的两个小册子:“朕给你带了两本书,宫里找出来的,你可以看看。”

手抬着袖子垂着,递给柳韵心。

小册子封面无字,柳韵心接过去翻了,才发现竟是南史,还是南朝开国最早两代,“陛下给我这个,是想让我读读我们的太.宗怎么杀兄弟,改舆.情的么?”

柳韵心听到近日民间的议论和歌颂,但她不认为那是实情。

贺金倾自然听出她的嘲讽之意,笑道:“是啊,你们的太.宗排行老四,登基前与自己的三哥争夺储君逾十年,登基后,立马找个由头将三哥做成了人彘。朕想,如果是三哥登基,可能对待老四也不会手下留情。”

胜者会仁慈贤明,而败者必须暴戾无道,不然新天子怎符合“顺应天命”?

贺金倾觉得自己已经够好了,自从登基以来,好些个官吏暗地里向他告状,一二四七九的心腹犯过哪些错事,不需要他盯,全有人汇总下来。

没想到这些三品五品的,这么喜欢互啄,恨不得站错队的对手遗臭万年。

贺金倾心中坦然,甚至觉得自己霁月风光,如果他不这么做,也许现在不仅仅是自己……贺金倾扭头去看,厨房里忙活的阿炎,靠着柱子与韵致说话的阿云,还有阿焕、小飞……如果他不登基,这些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贺金倾收回目光,重投到柳韵心手上,她把小册子收起来了,没有再翻。贺金倾便道:“你别只翻前几页,往后看看,高宗的丽妃,太宗的惠妃……都在册子上写着呢。”

柳韵心熟稔国史,无须翻书,贺金倾一报名字她就晓得说的什么事了。天道循环,南朝开国时亦兵强马壮,如今日北国,到处收别家江山。免不了就有国贵女纳入南国后宫,丽妃惠妃,这些历史上有名的宠妃们,都曾是亡国公主,其中丽妃还是再嫁之身,侍杀父杀夫灭国的仇人,还生了孩子。

贺金倾的意思,是别人国破家亡后都能认命,所以她也要认命安生?

柳韵心眺眼看向贺金倾,他稳稳接住她的目光,噙着笑道:“南女柔情似水,水随势变幻。”

柳韵心臂垂下,直起背:“锦城今夏决堤了吧?”

“是。”贺金倾挑眼笑,“怎么了?”

“据我所知,锦城外有南江,本来并无水患,八十年前,你们的先先先帝偏要改道灌溉,至此之后,锦城三年便遇一次洪涝。今年更是厉害,水工渎职,直接决堤。”

谁说水随势变幻?若固执令江河改道,它永远不会被驯服。

贺金倾咯噔一下,这一秒,他首次害怕起来:难道她真不会慢慢爱上他?将永远冥顽不灵?

贺金倾嘴角压下笑意,亦将心头不好的预感压下。

“你还是再读读吧。”贺金倾用目光指着柳韵心手里的小册子道。

是夜,新帝回到宫中。

玉京的冬日已经来临,天开始亮得越来越迟,早朝都开到一半了,天仍未放白。

今日早朝上,言官孟缄请辞。

退朝贺金倾把他单独留了下来,大殿上君臣隔空伫立,贺金倾摆了下袖子:“随朕到书房去说。”

移步书房,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只隔着一张桌子了,孟缄要跪,贺金倾却指着旁边的椅子:“坐。”

新帝赐座。

孟缄作揖后坐下,刚端正坐姿,贺金倾就开口:“说说吧,为什么不想做官了?”贺金倾堆叠书桌上的周章,他不习惯内侍整理,都是亲自来。

垒好一堆,孟缄还未开口,贺金倾停止忙活,看向孟缄:“我可不相信,你真是因为膝盖痛要回去养病。”

贺金倾和孟缄配合多年,连那回拄拐都悄悄去探望过,帮他抹膝盖,抹得像真伤。

良久,孟缄启唇道:“臣想念家乡的鳜鱼了,想辞官回去,明年开春在家吃上一尾。”

“你家是哪里来着……”贺金倾忽然心头一痒,仿若线一圈圈在心上缠,“锦城?”

“锦城。”

两人的话音重叠在一起,贺金倾的缠缠绕绕间又泛起淡淡冰凉。

他手上起了鸡皮疙瘩,这感觉有些难熬,但缓过去了,却觉无比舒爽。

贺金倾埋头又开始整理起周章,口中道:“锦城明年可不要溃堤的。”

“不会的,只要陛下南北一视同仁。”

“那是自然。”贺金倾叹了口气,“你想回家,我也留不住你,若是哪天家里待腻了,记得再回玉京来。”

“陛下且请放心,臣今生今世只效忠于陛下。”

“嗯,早点回去吧。”贺金倾摆手,示意孟缄退下。孟缄刚起身作了揖,他却叫住孟缄,“唉,等等。”

“臣在。”

贺金倾动作快,已经垒好了第二堆,再次放下手中的活,问道:“阿缄,一般做什么能让姑娘开心?”

他方才脑中忽然忆起七夕乞巧事,孟缄与身旁女子四目相对,浓情缱绻的画面,认定孟缄是个高手,想要问一问,询一询。

当然,“求助”这两个字,我们的陛下是永远不会承认的。

问题太出乎意料,孟缄僵在原地。

贺金倾于是追问:“你自己最成功的手段是什么?”

好一会儿,孟缄脸上的神色才从恍惚迷茫转为肯定。

“赏雪。”他告诉贺金倾,“可能玉京不适用。锦城因为是‘小江南’,所以类南地雪少,难见,那年新年我同她赏雪,一起放了烟花。漫天璀璨,极是开心,她第一回 向我表露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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