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小飞天儿+番外(87)

月桂公主眼睛红红的跟在母妃后面——凭她是再受宠的公主,也不能大过节的哭哭啼啼直接跑到御座前告冤状,更何况她的母妃同在。华妃选择这个时候带着月桂杀过来,时机拿捏的不可不谓恰到好处——月桂虽然衣裳没乱,但小脸明显带着哭后的花花,众人一看略带狼狈的小公主,再看看水清浅扭脸过去压根儿都不瞧她的傲娇样子,顿时脑补了。这不是活脱脱的一对儿小冤家么。月桂公主是个美人胚子,从年龄到容貌到出身,配水清浅恰到好处。

“哦,是这么回事啊。”嘉佑帝给石恪一个眼神,自己笑的一脸深意。

宁仁侯看看自己的儿子,眼深处藏着一抹忧虑。

水清浅急忙撇清,“跟我没关系的,是她自己的花灯坏了,却来怪我。”

“就是你弄坏的!”月桂公主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一口咬死。

“嘁。”水清浅抬起下巴,懒得理她。

“好了好了,一个花灯而已……”华妃出来打圆场,“来来,你们两个互相揖一揖,以后还做好朋友……”

“不要。”水清浅跳下来,“她不讲理,谁要跟她做朋友。”

“你的猫还弄坏我的灯呢。”

“你有证据么?”

“就是它弄坏的。”

“它没有!”

“它就是!”

俩孩子吵得热闹,下面的大人看得很欢乐。

吵来吵去,嘉佑帝总算听出了一点端倪,好像是月桂的花灯被水清浅的金毛兔子给弄坏了,一个非要他赔,一个死活不给……

水清浅盯着月桂,语气很认真的,“你无理取闹。我讨厌你。”

“别吵了,别吵了……”嘉佑帝连忙拉开这场官司,“我倒真的想见识一下,什么花灯月桂非要不可,清浅却又这样舍不得给?”一只花灯,哎哟,真是要命的大事了。

外面小黄门得了命令,提着两只花灯进殿。一个是风调雨顺灯,自然不必说。另一个看着简陋得紧,距离太远,这边包括嘉佑帝在内,还真没看出来它哪儿值得争抢。嘉佑帝只管瞥了一眼,“朕让人给你们一人做一个,都不许吵了。”

“官家,”华妃笑着做解语花,“孩子脾气就这样,再寻常的东西只要有人抢就是香馍馍,您看看这也寻常得紧,若做上十七八个堆一起他们就不稀罕了。”

嘉佑帝理解,非常理解,不这样怎么能有‘欢喜冤家’这词儿呢?

华妃低声跟嘉佑帝半说笑半坦白的,“月桂是喜欢上人家那只小胖猫了,想要亲近,却又寻不到机会,找着一个借口就闹上别扭了……”比起一只破花灯,华妃的目的是想让女儿攀上宁仁侯这棵大树,正巧水清浅与月桂年纪相近,如今有个由头能让俩人亲近,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帝都多少权贵都盯着宁仁侯一家子呢。

等小黄门把两只灯都拿来,华妃指着花灯跟水清浅打商量,“把这个先让给月桂姐姐好不好?”

“不好,”水清浅很不高兴,“那是我的灯。”

“没说不是你的。”嘉佑帝回头安抚这个难搞的小东西,“回头叫工匠再做一只……”

“不许给她。”水清浅凶巴巴的把灯从小黄门手里抢回来,碰都都没让月桂碰。

嘉佑帝皱眉,这孩子的性子怎么这么霸道?

石恪见到嘉佑帝的表情,护犊家长立即不乐意了,“官家,这个灯是鹭子自己亲手做的……”

“什么?”谢铭大吃一惊,很让几位重臣侧目,谢铭有点结巴,“这……这上面的灯罩,是十一郎的作品。”

众人惊疑不定。

石恪凉凉的开口,“反正是鹭子自己捣鼓出来的,旁人可不能碰。”

众人的眼神都变了——用掉十一郎一张画,去糊一盏花灯?

“能把花灯借我看看么?”翟尚书有点强颜欢笑的问。

水清浅把花灯递过去,还很强调,“你们不能给她。”

翟尚书:再啰嗦打屁股。个败家熊孩子。

嘉佑帝问水清浅,“怎么别人都能看,单单月桂不行?你这样可不太公平哦。”

“她嫌弃我的花灯寒酸。”水清浅的告状超出嘉佑帝的预计,“她明明才嫌弃过,后来却非要我把这只赔给她……”水清浅转头看月桂,连串质问,“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个花灯,对不对?你就是想糟蹋它。你都不会珍惜,我怎么会把它给你?”

因为姬昭的信,宁仁侯也有可能是十一郎这个问题,内阁略知内情,只差没有证据最后定论。就像定论宁仁侯是飞天儿一样,所以,此时此刻,听到水清浅的控诉,月桂公主的行为就显然太不妥当了。怪不得水清浅凶巴巴的,这事往大了说,还关系到水清浅的孝道,官司打到哪儿,他都站着理。气氛一时尴尬,嘉佑帝也被女儿的行为弄得很没脸,心情不太好。

事情却可喜地出现了转机——经过当朝几位大人的共同鉴定,确定这只花灯的灯罩,系十一郎之仿品。笔锋极其相似,几乎以假乱真,“有如此临摹功力,真当不易。”翟尚书做个结论。

只要不是宁仁侯亲自画的,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但新问题又来了,

“这个花灯真的是你做的?”

“当然!”翘尾巴。

“也包括灯罩?”

水清浅珍惜地抱着自己的花灯,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我先后挑了七幅,只有这张好一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七幅?这样一幅画,画上一天也不稀奇,且这画有灵气,就算不是十一郎的作品,也不该让小孩子随意祸祸糊花灯。

其实,刚刚鉴定的时候,几位内阁大佬更倾向于这就是宁仁侯十一郎的真迹,只是关乎水清浅对公主的指控,陛下的颜面问题,心照不宣的做了伪证。当然,也因为这幅画确实比十一郎平时的水准糙了些。七幅?翟尚书同情的眼神直接戳到宁仁侯身上了,侯爷还真是个慈父,怕是随笔画画哄孩子玩呢。

不过有人却不想这个丑闻就这样被掩盖过去,大司农的张伯益笑眯眯的问水清浅,“清浅啊,这画是谁画的?”

小鸟警觉的看着这位老伯,石恪老狐狸则眯起眼睛:想套孩子的话?要暗示宁仁侯人品低劣制造赝品,或者,扒了宁仁侯的马甲,嘲讽十一郎粗糙画作现世?

水清浅左右看看文武大员,又看看自己的亲爹,尽管并不能十分明白……他眨巴眨巴大眼睛,郑重其事道,

“我不能告诉你。”

一句话把人噎回去。必杀技,凭你是天皇老子,他不乐意说,你拿他一点儿辄也没有。

华妃忙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说来说去都是月桂不懂事,其实她呀,是想跟你的小猫一起玩,别扭地找了个坏借口,是她不对。但你是男孩子,大度一些,原谅她一回好不好?”

那言外之意,若是不原谅就是不大度,就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宁仁侯一道冷光扫过那位笑颜如花的华妃娘娘。

“原谅?”水清浅反问里透着疑惑,让某些人心头一跳,却紧接着听他道,“我根本没有怪她啊。”水清浅很大度的摆摆手,“我知道她的花灯坏了,她不高兴了。不管是不是元宝弄的,我一直都愿意把那个最大最漂亮的金灯送给她。”水清浅亲手把风调雨顺灯接在手里,然后冲公主递过去,“你真的还是不愿意要吗?”

“我没想要花灯……”事已至此,月桂终于憋不住嘟囔着出说实话了,“我,我想要……它!”一指元宝。

“门儿都没有!”小鸟嗷嗷炸了,大度伪装全面崩溃,真实嘴脸暴露无遗。

“清浅!”

“元宝是我朋友。”

“那你也可以把朋友介绍给月桂认识呀。”

水清浅不可思议地看看华妃,“所以,你在教唆我出卖朋友去讨好美色?”

众人一愣,接着轰然大笑,嘉佑帝捏了捏水清浅的白嫩小脸蛋,“哟,你还知道什么叫‘美色’了。”

御座前的气氛最终被水清浅调节得很欢乐,只有极少极少数的人心中暗叹。绕过的种种语言陷阱,随后用一句话尽显君子风范:不重美色,不畏强权,坚持自我、重情重义——宁仁侯到底是怎么把孩子教出来的?谢首辅的心里有点复杂,他也看不上某些人老脸皮厚不顾身份,从这一点说,水清浅的表现超乎想象,令人赞叹。但从另一方面说,这个小东西最后用一句话模糊了原不原谅公主的问题,也没有真正大度胸怀的把心爱之物拿出来跟旁人分享。他不要,是因为他不稀罕;他要的,谁也别妄图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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