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招架不住途老的攻击,连连败退,看样子被抓住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墨兮摸着下巴叹:“这二人易容倒是十分精巧,不知是哪门哪派的手艺。”
她在一边观战,看得一时兴起,只觉得嘴里少了点什么。
这不,墨兮左右望了望,就打算去厨房找些什么瓜子核桃来,全然把自己的屋子抛之脑后。
墨兮看得开,屋子毁了就找闫老再要一间。
于是,正当她要去找零嘴,却听屋顶传来女子凄厉叫喊:“公子——”
墨兮闻声抬头,只见那男子受了途老一掌,刚要被抓住。
下一秒,一股精炼的白气袭来,至屋顶而散开,扰乱一众视野。
“且慢。”来人道。
临空一男子以黑甲遮面,他穿着红衣,与途老对上一掌,抢过人缓缓在屋顶下落。
途老定睛:“来者何人!”
底下人头骚动,责难起来:“今日的门院是何人看守,又被外人钻了空子!三番两次放了人进来?!”
“就是说啊!这也太粗心了!”有人附议。
族人议论纷纷,妇女怕引来危机,早早的先回了房。
在嘈杂之中,只有墨兮的目光倏然盯住了那红衣男子,那脸上由呆怔到挂满惊疑。
墨兮唇畔无声开合。
“……夜倾?”
屋檐上。
红衣男子撂下师弟,站在途老面前。夜倾道:“在下无名小辈,老者何须大动怒火。今日我与师弟三人无意冒犯,不知老者,可否行个方便?”
此红衣人摆明了来救人,却说得一本正经。
“倒不问问我这是什么地方,烟渚畔可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途老并不买账,“既然都来了,那就都给我留下罢!”
夜倾窄起双眼:“如此,就得罪了。”
途老作势而出,却见夜倾腰上佩剑出鞘,锋芒大涨。
剑身附着一层灰色鳞甲,剑柄通体黑红,妖邪至极。
剑已出鞘。
瞬息间,呼啸剑气满是煞意,一瞬凝结了空气。底下族人本想去再叫来内阁中人,却被这等剑意锢得动弹不得!
众人惊疑不定。
途老白眉一竖:“如此邪气之物,你等果然绝非善类!”
夜倾微微一笑。
余鸢剑出,夜倾功力大涨,夜色之中更衬身法鬼魅。
只见他黑甲之下薄唇轻勾,笑意清浅,与途老掌风相对,更显从容。
“长老接剑!”宸戊堂中弟子,赶紧当空把途老武器丢了上去。
途老脚步一旋,当空接剑,而后稳稳落下。
夜倾随即退至君玖菱儿身前,夜倾压低了声音:“待时机,冲出去。”
“那你又如何?”
君玖急急问出一句,没等回答途老又是穷追不舍,夜倾挥剑而出。
夜倾留下一色背影,他道:“别再给我添麻烦,便是助我。”
此言好不狂妄,但君玖知道,夜倾作为杳嫣重点栽培对象,手上定是有着不少底牌的。
“叮——”
两剑相互摩擦碰撞,发出令人齿酸的声响。
夜倾与途老交锋,缠斗不下,为君玖二人创造了逃跑机会。
内院祁老终于赶来相助,双脚一蹬跳上屋顶,赶去封死后路:“让我这老头子来会会你等小辈!”
夜倾余光一瞥,只见他手腕一动:“喝——”指尖剑气凛冽,一道无形气墙将众人阻隔开来。
“就是现在!”夜倾顺势蓄力将二人左右一架,当空抛出老远,“走——”
君玖搀住菱儿,二人化作两道白影拼了命逃窜而出,夜倾旋以即剑气砍倒院内两棵大树。
葱茏粗壮的大树倒落在地,恰好堵在院落大门,阻拦住追赶的人群。
君玖听得声响回头看,见夜倾为救自己如此,再不敢停留,拼着最后的气力逃去余梦。
途老昔日战场上战功显赫,如今却被小辈投机取巧,途老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
当下,见逃出的两个身影越跑越远,途老竖眉大怒:“竖子岂敢!”
“老者见谅。”夜倾唇畔勾起,语句之中却不带歉意。
如是,夜倾一人执剑余鸢,以一敌二,与途老祁老缠斗起来。
途老冷笑:“无名小儿,你真以为以你一人之力,就可以左右我烟渚畔了?可笑!狂妄!”
“在下本并无意叨扰,确是各位老者盛情难却。”夜倾作答。
一眼不合,三人又交战开去了。
高手对决,看不到出招,只瞧见光影、色彩、以及兵器铿锵声。族人驻足观看,压根不敢插手。
这时间一长,耽搁越久越危险,对于夜倾就不利起来。眼下还要计较着脱身,去寻君玖,思量过后决定再不留后手。
祁老定睛窄眸:“小子你天赋甚矣,用在妖邪歪道上真是可惜了。”
“前辈言重。”夜倾凤眸一撇,剑花百般招数不敢怠慢。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旁看去,只见红衣倏然功力大涨,只余鸢一剑,就击退途老。
红衣虽受了祁老一击,却仍有余力闪躲。
夜倾不再恋战,找准时机纵身跃起,只见瞬息之间,如鬼魅般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
途老气愤得要着火:“追!都给我追!”
这场战局中,所有人都在为这三个贼人受伤而叫好不已……除了墨兮看得心惊胆战。
夜倾为何要来救人?因为他与那两人是旧相识。
墨兮想起自己泄愤一己私欲,而间接害得夜倾无故加入战局,内疚不已。
她确是不知,即便没有自己,夜倾终有一日也是要来烟渚畔的。
他要取的镜子,名为方天。
“追?追追追!”一声惊醒了墨兮,她也立刻趁乱而出。
夜色与火光之中,一道白影背上琴,离院而出。
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前尘旧事·六
沉墨堂小楼中,其一房间,墨歆上着满身的药膏与纱布,被他人搀扶而出。
院落外热闹得很,他也想出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一出门,院里满是落叶、倒下的大树、人群嘈杂灯火通明。
见一白衣影子夺门而出,墨歆一怔,刚想出声问,却听得传来声音。
“都不必再追——”
这内功传声中气十足,族人被吸引了目光,纷纷回头看。
恰巧途老祁老从屋顶上下来。
“本门弟子不必追!若自己特立独行受了伤,就不要哭着跑回来告状!”
来人重复道,声音铿锵有力。
出言者正是闫老,方才置身暗处观察,却见途老莽撞带着自家弟子还欲追上去,终是按捺不住出声提醒。
闫老摔袖:“你们两个老东西也当真糊涂!怎么就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真是越活越过去了!若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们又当如何?还追出去,令内院外人无人?”
“这……”
祁老途老面面相觑,被着闫老一顿责难熄了火,自己后头还跟着小辈,当下面子就挂不住了。
途老对着闫老撒气:“那你说我们怎么处理?打又打不得,逃又不得追!这下把人放跑了,若是传去外界,岂不是都言我烟渚好欺负!”
闫老瞥眼:“这便由不得外人瞧不上。”
祁老思索一番,在旁问道:“老家伙,那你可看出方才三人的来历了?”
“若我猜得不错。”闫老缓缓道,“荒诛阙。”
“荒诛阙?这是个什么门派。”途老身后弟子疑惑出声,“我怎么从未听闻过?”
闫老窄眸:“我曾与这蛮荒外域的赫尔一族打过照面,使得一身毒术。而建立荒诛阙的女子杳嫣,其是赫尔一族的血脉。凡是荒诛阙门人,手腕定留有朱砂一点。”
“那是蛊,赤豆。”闫老强调。
此蛊毒性极强,祸福相依,能在短息之间使宿主功力大增,若是遇上定性不强之人,同样也能在昼夜之间致人死地。
此蛊阴损,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对自己下这个手。
途老皱眉,脱口而出:“可这赫尔一族不是已经……”
祁老拿肩撞途老,途老倏然闭嘴。
祁老道:“只是我疑惑一点,方才那三个小辈,无一人使用毒术。剑、扇、鞭,邪则邪矣,武功路数却都再正常不过。”
闫老点头:“是,那三人无一用毒,又特意作了伪装,亦让人不知其用意。”
一干弟子族人站着,面面相觑,嘈杂也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