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太气鼓鼓道:“有什么可拿的?连一个外人都有钱分,他女儿却什么都没有!有这种爸爸吗?他干脆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那个便宜儿子去,我们不稀罕!”钱崇尔拉住了怒火中烧的钱太太,让她不至于说出更过火的话来。
顾澄眸光一闪,微笑道:“如果确实如此,您可以放弃继承权。”
钱太太眼睛大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一时间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房间里唯一保持冷静的顾澄朗声道:“进来,怎么回事?这么心急火燎的。”
来人是个肥嘟嘟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喘了半天气,才呵斥呵斥地道:“对……不起,顾律。有……有钱崇定先生的信,说是……让他马上打开看,说是关乎人命,不看……他会后悔一辈子。”
钱崇定心里猛然突突了两下,劈手夺下了信封。那是一个非常洁白的信封,连一个字都没写。他拿起来就要拆开被吴彬按住了手:“等等。”钱崇定即刻会意,转头问:“这封信哪里来的?”
胖姑娘终于喘够了,道:“楼下有一个小孩儿送过来的,说了那句话交了信就跑了。”
钱崇婷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哥,要不打开看看吧,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
吴彬在众人变幻莫测的脸上一一扫过,冷冷道:“能有多急,签了字再看也不迟。”
钱崇婷犹豫道:“可是……”
钱太太拉开崇婷:“管他做什么?”
钱崇婷为难道:“可是那男孩不是说了吗?关乎人命,哥不看会后悔一辈子。”
钱崇定握着信封的手陡然一收,看着钱崇婷的目光有些阴冷:“好,既然崇婷这么说,那我就先看看。”
吴彬想要阻止,他已经率先撕开了封口,伸进手去摸到了几张照片,拉起来瞄了一眼又迅速的推进信封,略微停顿了几秒,他便转回头来对顾澄道:“顾律,不好意思,突然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今天恐怕不能签字。”
顾澄那宽阔舒展的额头终于皱成了一团:“你说什么?”
钱崇定已经迈步走了出去,边走边拨了一通电话,电话那端机械的女音不断重复:“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钱崇婷跟在他身后担心道:“哥,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钱崇定略一停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事。你回去吧,待会儿钱太太又要骂你了。”
钱崇婷眼睛里星星点点的泪光一闪:“哥。”
钱崇定扬手道:“没事,回去吧。”
吴彬跟在钱崇定身后,看他脊背挺的笔直,走路时脚步迈的又大又急,就知道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哥,给我一根烟。”吴彬赶忙递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狭小的车厢里一时间充满了尼古丁的味道。
吴彬问:“到底怎么了?”
钱崇定把信扔给他:“自己看吧。”
吴彬打开照片一看,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怎么会这样?”
照片上方晓言蜷缩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四肢都被反绑着,嘴里塞着白布团,眼上蒙着一条黑色的眼罩。照片里夹着一张小条:限你三天放弃继承权,报警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小条是机打的,连笔迹都省的比对了。
钱崇定赤红着眼睛猛拍了一下方向盘:“操!”
吴彬惊讶道:“不可能,我们的人明明24小时保护。你有没有给方晓言打电话。”
“打了三次都是无法接通。”
钱崇定已经把车子开了出去。越野车良好的抓地力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呼啸着冲出了地库。
吴彬掏出电话给保镖打了过去,挂上电话后他伸手拉过安全带系上:“我们的人昨天到现在一直没看到方晓言出门。”
钱崇定一言不发,专心开着车。吴彬道:“知道是谁吗?”
钱崇定叹了口气,道:“钱崇婷。”
吴彬不可置信似的张大了嘴巴:“她?那个家里唯一对你好的妹妹?”
钱崇定紧绷着下颚线,嘴角微微下垂。
吴彬又道:“你怎么确定是她?”
钱崇定道:“你想想刚刚的对话,那胖丫头进门说的是一个小孩儿送来的,崇婷却说那男孩儿。不是她的话他怎么知道是个男孩?”
吴彬顿悟,扭头看向前面,过了许久才道:“你们家真是非狼即虎啊,可怕。”
钱崇定开车直接去了方晓言家,可是家中空无一人,房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房间里一切如常。卧室的被子还是散开的。他走过去摸了摸被窝,已经冷了。
吴彬在屋里搜罗一圈,转身走到阳台打电话。
“你们守的人呢?”
“别跟我说那些废话,她已经失踪了,你们赶快回忆一下,昨天直到今天早上都有什么可疑人物来过?想到了再跟我汇报。”
吴彬愤愤挂上了电话。
钱崇定站在卧室门口陷入了沉思,像一棵挺拔却又衰老的松树,许久才赤红着一双眼睛道:“哥,我错了。”
吴彬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道:“是我的错,我估算错误,没想到钱崇婷身上去。我们都是措手不及。”
这个老旧小区连个物业都没有,摄像头更是不存在,连保镖也没看到是谁带走了方晓言,事情完全陷入了僵局。
门铃陡然响起,陷入沉思的两人俱是一惊。吴彬趴在猫眼上看到了李雨萌,这才拉开了门。
“吴经理?!你怎么在……钱崇定!你还来干什么?你还有脸来!”
钱崇定没心情向她解释什么,进了卧室砰一声关了房门。
李雨萌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眉毛上:“你给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混蛋!美国混蛋!给我滚出来,晓言呢,你们把她藏哪了?”
吴彬揉了揉嗡鸣的耳朵,把李雨萌拉到了一边,信封往她手里一塞:“自己看。”
李雨萌龇着牙花子道:“看就看,什么东西?”她看了一眼,差点当场昏倒,半晌才如梦初醒般磕磕巴巴道:“怎……么……怎么回事?吴经理,你说话啊。”
吴彬揉了揉额角,压着心里的烦躁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李雨萌听完当即就撸起了袖子:“我要把那个钱崇婷抓过来打到她说出把晓言藏在哪儿为止。”
吴彬敲着眉心劝解:“省省吧,这样管用的话,阿定早把她千刀万剐了。再说,就单凭一个说错的字,她完全可以推脱是自己听错了。”
李雨萌急的慢脑门子冷汗:“那该怎么办?你们倒是赶紧想想办法啊?晓言不知道会不会被折磨,被欺负?她胆子很小的,哎呀,不会已经被……”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钱崇定脸色苍白眼圈发红,恶狠狠道:“你闭嘴!”
雷抱城
李雨萌当即禁声,不服气的小声自言自语:“凶什么凶!”
钱崇定已经走到了门边,冗长的吐了口气:“李经理,麻烦你在言言回来之前就等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哥,我们出去一趟。”
车子就停在楼道口,钱崇定拉开车门又停住:“哥,你开车吧,我手有点抖。”
车子绝尘而去,在冰冷的空气里吐着幽幽的白气。
吴彬道:“去哪儿?”
钱崇定点了一根烟来麻痹神经:“去找贾振,他人面广,希望能帮忙想想办法。”
吴彬知道钱崇定这是病急乱投医,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是报警。可是他始终不忍心说出口,现在的钱崇定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丁点刺激都不能有。
贾振这人还真有点神通广大,给钱崇定介绍了一个人——雷抱城,丰林市公安大学客座教授。一个被神话了的人物,传说只要是他经手的案子,没有不告破的。他这次来S市开交流座谈会,只逗留一天。贾振千求万告只换来一个小时的见面时间,还是在他午饭的时候。
贾振挂上电话,面露喜色:“雷教授答应了,今天中午12点洛奇西餐厅见面,但是只能你一个人去。”
……
西餐厅的门口还挂着庆祝新年的彩带,钱崇定却感受不到一丝丝喜悦。他急匆匆走到服务台问雷先生的订位在哪里。金发美女笑眯眯的走在前面替他带路。“就在这儿,请便。”
金发美女让身走开,钱崇定终于见到了贾振口中神一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