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言帮忙提行李,也被皮特抱了一把。皮特说:“好姑娘,你终于出现了。”
钱崇定有点不高兴的拉开皮特,骂他是老流氓。他把方晓言护在身后的样子,好像是一个父亲在护自己的女儿似的。皮特和医生都笑的前仰后合,只方晓言红着脸,拿上行李就走了。
一行人直奔医院。经过和医院医生一天的讨论研究、观察病人情况,脑科专家认为医院的所有救治都是正确的,手术也很成功,就看病人自己的恢复情况了,并就恢复的治疗做了交流。
晚上,钱崇定设宴款待了皮特和洋医生,方晓言和约翰作陪。皮特一定要吃中国的火锅,所以他们就来了一家火锅店。洋大夫没用过筷子闹了不少笑话,皮特虽然用的也不好,但是好歹会用,边吃还不忘嘲笑别人两句。约翰很为洋大夫打抱不平,狠狠数落了自己的父亲,换回来两个巴掌,一根筷子,还有白眼无数。方晓言当时就想,是谁说美国人不打孩子的?
吃了晚饭,钱崇定开车送三个外国友人回酒店。
出了酒店电梯,皮特就拉住了钱崇定的胳膊,一定要他留下,约翰也不停的挽留。钱崇定搂着方晓言抵死不从。
皮特道:“定,你需要和我谈谈,我们很久没有谈心了。”
钱崇定道:“皮特,我只想和我的女朋友谈谈。”
几个人都笑,回头已经不见了刚刚帮忙留人的约翰。皮特也不生气,只笑道:“女朋友叫他好久了,你看看他刚刚说话那个着急的样子,不停的看手表,拍腿,语速也不停的加快,这都是想走的表现。”
方晓言听的惊奇,就听钱崇定笑道:“幸亏我不是你儿子,太可怕了。”说完就拉着方晓言要走。
皮特叫住了方晓言:“好孩子,我有件礼物送给你。”
方晓言心下一惊,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竟然还给她准备了礼物。
皮特把钱崇定支出房间,才把东西拿出来,笑道:“最好不要给定看,我怕他会揍我。”
出房间的时候,皮特说:“言,如果有时间的话,我离开之前请抽空和我谈谈可以吗?”
方晓言捏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如有千金,点点头道:“皮特先生不说,我也会去找您的。”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瓶白兰地笑道:“皮特先生,这个可以送我么?”
皮特笑的格外开怀:“当然可以。”
钱崇定送方晓言回家,边开车边瞄方晓言。就见她怀里抱着一瓶酒,一会儿呆呆的似有心事一会儿又露出傻兮兮的笑,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了?这种白兰地酒很普通啊,怎么得了瓶酒就这么高兴?你该不会是个酒鬼吧?”
方晓言侧头看他,忽明忽暗的车厢内,她的眼中似含着闪闪的星河,又似有情谊万千欲说还休。
她竟然没有恼。
钱崇定被她看的心跳加快,脸颊发热。“你……你怎么了?”
方晓言扬起嘴角举了举手里的酒,道:“要不要回我家喝一杯?”
钱崇定吞了一口口水,喉咙滑动间就冒出一句:“你这样看着我,还请我回家喝酒,我是不是可以上垒了?”
方晓言的情谊万千都被这一句给杀没了,啪一掌拍在钱崇定的肩头,“流氓!”
钱崇定很不要脸的顺着门缝挤进了家门。方晓言回房间把门一关,不出来了。钱崇定拿着酒杯喊他:“快出来啊,小酒鬼,酒要被我喝光了。”
方晓言换了一身保守的居家服出来,伸手抢过钱崇定手里的酒瓶:“这是皮特给我的,没你的份。”
钱崇定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郑重道:“言言,你是想看我给你撒娇卖萌么?”
方晓言心想:您不是已经在撒娇卖萌了吗?翻了个白眼道:“行了,分给你一点,隔壁的房间也分给你行了吧。”
钱崇定赶忙递上手里的酒杯。
两人坐在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电视里播着言情狗血剧,方晓言闻着酒香、桂花香,嘴角微微的扬起。
“阿定,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钱崇定仰起头好好回忆了一下:“岂止是不太好,简直太凶了。还记得在医院碰到你的时候,你那个眼神简直冷若冰霜,明明不舒服还不要我帮忙。”
方晓言嗤嗤的笑出声来:“真有那么冷?你那天好像酒驾啊,我没报警抓你就已经很善良了好不好?”
钱崇定抓着她的手道:“我才没有,那天是司机开车。”他把方晓言拥进怀里吻一吻她的额头:“那天是我最倒霉的一天也是我最幸运的一天。”
方晓言仰头看他:“怎么说?”
钱崇定慢慢抿着酒:“那天我爸要让我进董事会,可他老婆不同意,找了几个董事来家里闹,我就被贾元拉出去喝酒了,谁知道这小子那么傻蛋,喝多了就从楼梯滚下去了。后来我就遇到了你。哎,这么算起来,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他?”
方晓言噗嗤一声笑出来:“要谢你谢,我才不要谢他,认识你以后我好倒霉,婚都离了。”
钱崇定笑嘻嘻的捧住她的脸道:“这有什么,我赔你一个老公,许你一辈子幸福美满够不够?”
够不够?如果没有收到皮特的这份礼物,或许永远都是不够的。方晓言的心原来开了个大洞,虽然修修补补过了,但也只是外表看起来凑合,里面其实空的可怕。可现在却被钱崇定三个字填满了。
夜深人静,方晓言睡不着,拉开台灯又翻出了皮特送的礼物——两张照片。一张是钱崇定的证件照,是皮特为钱崇定做病人履历的时候多留的一张。那时他应该只有十四五岁,剃着短短的寸头,皮肤有种失去健康的苍白,眉头轻皱,眼神阴郁,杀气腾腾,嘴角绷着的弧度有些愤世嫉俗。方晓言伸手刮了刮钱崇定的脸,好像这样他就能笑一笑似的。她把这张照片放好,拿起另一张,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什么时候跑到钱崇定的照片里的?而且她上的大学并不在S市。
照片的背景就是方晓言的大学校门口,钱崇定对着镜头笑,还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耶。方晓言背对镜头,好像正在和李雨萌说话,只露出了一侧淡淡的笑脸,而嘴唇正好对上钱崇定的脸颊,形成了一个亲吻的姿势。照片后面有一行小字:愿我心中最后一盏璀璨灯火永不熄灭。
方晓言认真回忆当时的情形,好像是她刚刚进入大学校园,李雨萌正在讲什么笑话逗她开心,她礼貌的回了一个笑容。她忍不住苦笑一声:可惜钱崇定并不知道,那时候正是她最最痛苦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璀璨灯火?
你真的是男孩子?
皮特和洋大夫呆了一周,贾元虽然一直没醒但情况趋于平稳。两人准备回国,临行前方晓言和皮特又约在火锅店见了一面。
皮特看着满桌子美食,忍不住可惜:“等明天回国,我就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方晓言笑:“随时欢迎你回来。”
皮特边把羊肉往碗里扒拉边道:“言,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方晓言放下筷子认真的看向皮特:“当然。”
皮特慢条斯理的嚼着羊肉道:“那就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说起吧。”他把羊肉吞进肚子里,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钱崇定十岁那年因为母亲葛华的死,和钱太太母女已经闹到不能再见的地步。钱德信只得忍痛把儿子送去了美国。可那时候,钱崇定正是需要亲人关怀抚慰的时候,远离亲人到一个语言不通完全陌生的坏境里,无疑是一个最坏的选择。
开始那两年钱崇定年岁尚小,又有管家老妈子陪着,管着,倒还没什么,可孩子渐渐长到十三四岁就不得了了。他有了反抗的能力,便露出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开始打架斗殴、夜不归宿。管家妈妈是一个年逾五十岁的中国女人,无儿无女,真把钱崇定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眼见着孩子一天天堕落下去,心急如焚,便每天给钱德信打电话,希望他作为父亲能来看看孩子,可是等到钱德信来的时候这位老妈妈也因病去世了。
钱德信是真的忙,打发人料理了管家的后事,又重新请了一位管家妈妈和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呆了三天就走了。
从此,钱崇定便打开了生命的魔盒,和管家保镖斗智斗勇成了他人生最大的乐趣,终于在十五岁生日那天闯了大祸。他捅伤了一个人,好在救治及时人并没有死,钱德信赔偿了不少钱,两家才私下和解了。父子两个走出医院的时候,钱德信狠狠给了钱崇定一脚。“你这个混账,你是要气死你老子是不是?我把你送进贵族学校,你没学到好的知识反而学会了杀人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