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言回了他一个略显苍白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钱崇定扬手想摸摸她的头，但还是止住了，看向群山继续喊话：“葛云定，你等到她了吗？”
回声：“等到她了吗？”
钱崇定：“还没。”
回声：“还没。”
钱崇定：“你要坚持啊。”
回声：“坚持啊。”
钱崇定没有再喊，低低地说：“坚持到底！”转头看向方晓言：“你喊一喊吧，发泄出来会很舒服的，像我这样。”
方晓言仍是摇头，只看向远方在心里对自己说：“方晓言，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或许你会失去一些东西，可你不是一直这样活着？不要害怕，大胆的向前看吧。”
两人站在山边各怀心事的欣赏风景，等到太阳一点点的坠下山去才离开。方晓言接到了周运的电话。蜜蜜已经被他接回了家。钱崇定送她到小区门口，在她下车之前按了锁车键，方晓言打不开车门回头看他：“有事吗？”
钱崇定不答反问：“你呢？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方晓言点点头，又摇摇头。想和做是两回事，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钱崇定按住她的手，方晓言一僵想抽回手，没能抽回来，就听钱崇定说：“别怕，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你有吧？”
方晓言点头。门锁打开，她推开车门又回头对钱崇定说：“定经理，谢谢你，我好多了。”
钱崇定点点头，又叮嘱说：“记得打电话。”
回到家里，周运已经做好了晚饭在等她。小蜜蜜正在看动画片，看到方晓言进门，小鸟一样扑进她的怀里。“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方晓言看一眼周运，他站在蜜蜜身后对着她笑，神情一如往常，温柔又深情。方晓言揉了揉小蜜蜜的头：“有点事情耽误了，你有没有乖乖听爸爸的话。”
小蜜蜜奶声奶气地说：“当然有，我今天去了姥姥家也很听话。”
周运接话道：“饭菜要凉了，先洗洗吃饭吧。”
方晓言不看他回了个“嗯”。
晚饭吃的异常沉默。饭后，方晓言带孩子洗澡，早早的哄她睡下，便推门进了周运的房间。周运躺在床上正在看手机，应该是在回复谁的消息，见方晓言进来赶忙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
方晓言走到书桌边坐下，斟酌半天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今天，你去见她了吧。”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周运心里一颤，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只是去拿一些东西，没有……”
方晓言打断他：“我都看到了。”
周运神色一僵，“看到了什么？”
方晓言闭目呼吸，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说：“看到你们从外面回来。我就坐在离你们不远的奔驰车里。”
周运略一回忆，好像真有那么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不远处，脸色一白瞬间转为铁青：“你跟踪我！”
方晓言咬唇，没有反对，她的确是刻意找过去的。
周运跳下床来，抓住方晓言的手蹲在她面前，说：“晓言，她一直给我打电话，让我给她一个交代，所以我……你相信我，我爱的只有你和蜜蜜，再没有其他人的位置，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和她见面，真的，我保证。”
方晓言硬生生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问：“我还能相信你吗？”
周运说：“当然能，为什么不相信？除了这一次错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沉默片刻，方晓言道：“之前我也发现了一些细节，两张来历不明的购物□□，你衬衫领口的口红印，这些我都没有深究，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背叛我，背叛我们的家，可是最终呢？只是证明了一切都是真的。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
今天周运在于晴那里已经一肚子气，回来又被方晓言质问，一下子火气上升，忍不住道：“你既然发现了这些蛛丝马迹为什么不来质问我？专等在暗处抓我的尾巴是不是？这会儿你终于抓到了，想怎么样呢？和我离婚！”他豁然起身，猛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方晓言，你别再逼我了！我说了不会再见她就是不会再见，你爱信不信吧！这么多年我也真的受够了。你以为我应付一个柔弱又满心伤痕的你会不累？还有你那个只会开口要钱的哥哥，你那个贪得无厌的妈，还有你爸，不管从我这里拿了多少好处，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一切我就不烦？告诉你，我烦透了！”
这是周运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呼喝她，也是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带对她家人的不满，一股脑的对她宣泄了出来。他终于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方晓言一时没管住眼泪，咬牙道：“我坦诚的告诉你我受过的伤害，是我信任你，没想到……”没想到此刻都成了被他攻击反击的武器。她抹了眼泪，吸吸鼻子说：“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我们离婚吧……”
周运无力的垂下双手，扭头看她：“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认真的看看我，看看我为了爱你到底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你倒好，要离婚是吗？好，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三天后你还要离婚，我成全你！”
谈判
方晓言几乎一夜无眠，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迷糊了一会儿。早晨起床看到了钱崇定的信息问：“还好吧？”时间显示昨天夜里十一点。
方晓言没回，起床洗漱开始准备早餐。周运已经不在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方晓言哄孩子吃了早饭，送去幼儿园，又匆匆忙忙赶去上班。一进公司就碰到了赵倩和蔡秘书。
蔡秘书见她眼圈发黑忍不住调侃说：“晓言，你昨晚做贼了？怎么一夜没睡的样子。”
方晓言勉强勾了勾嘴角，对她的调侃不予置评。赵倩捅一下蔡秘书，让她不要口无遮拦。蔡秘书打量方晓言，感觉她从骨子里透出种颓废来，赶紧捂住嘴巴。
每周一雷打不动都要健身的钱崇定，破天荒的早早出现在公司里，同事们都吃惊不小。
秘书有些惊讶地问：“定经理，今天上午的工作都帮您安排到下午了，您怎么没去健身？”
钱崇定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随口说：“偶尔也要让工作占占上风，不然明天要是又在高层例会上吵起来，怕没词可顶了。”
蔡秘书呵呵一笑，方晓言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钱崇定跟过去，推门进自己的办公室时很自然地叫方晓言：“方助理，麻烦给我准备咖啡和蛋糕，我没吃早饭。”
蔡秘书看看两人神色，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方晓言把咖啡蛋糕一一摆到办公桌上，期间眼皮都没抬一下。钱崇定看她目光呆滞，眼下发黑，就知道她没有睡好。“怎么？昨天摊牌了？”
方晓言点点头，说：“嗯。”
钱崇定说：“哦，我还以为你还要犹豫犹豫。那他怎么说？”
方晓言抬眼看他，眼里一股子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定经理，昨天我真的很谢谢你，不过，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我不想说。”
钱崇定不敢刺激她，只好说：“哦，需要我帮忙了就说一声。”
方晓言点点头，出去前对他说：“谢谢。”
钱崇定心里很郁闷，他自认是一个很好的靠山，她为什么就不肯找他靠一靠？最起码他不会让她受那个男人的欺负。
上午十点钟，方晓言接到了公司接待处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个叫于晴的女人要见她。这个名字闻所未闻，她很快便想到了周运外面的女人，该来的总会来的，她沉默片刻说：“如果对方愿意等的话，中午休息的时候可以见她一面。”
临近午休，乌云压了下来，天边传来几声闷闷的雷声，便开始下雨。方晓言把办公邮箱里的东西打包整理好，随口对蔡秘书说：“中午有朋友来找我，不和大家一起吃工作餐了。”
蔡秘书点点头说：“好。”刚才的电话她也听到了一些，感觉方晓言神情不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什么朋友？李经理吗？”
方晓言已经挎上包包，回了一个淡笑，没有回答。蔡秘书也没再追问，提示道：“记得带伞，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