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由不得他有问题不接受。
徐伯镛不放心般的,提醒:“你最好听到也做到,否则一篇论文别想发表。”
余仲沉默,一篇论文不发表还读什么研?还怎么毕业?
余仲心理苦笑,他早应该想到的,考研H大,便会被徐伯镛继续胁迫。大四时候,徐伯镛能用本科毕业证威胁他,以后研究生,自然能用研究生毕业证威胁他。
更何况,徐伯镛对他以后研究生论文有生杀大权。
余仲又有情绪,徐伯镛看得出来。
他头抬起更多,如果以前叫严肃严厉,今儿是审判:“余仲,你可以对我有情绪,但我的要求你必须达到。”
是大名余仲,不是小名青山。
警告味十足。
冷漠变惧怕
110,你怕么?
——怕!
怕什么?
——怕组会。
比起报警电话,余仲师兄师姐们提到110想到更多是110房间,开组会地方。所以,110房间基本上是整栋楼最恐怖、最紧张、最沉重的房间,因为基本所有实验室都在110开组会。
组会,也就是徐伯镛要求余仲参加的每周例会。
滕院长历史遗留时间,组会周一下午一点半开始,开到几点算几点。
组会上,每周轮流两位学生进行汇报。汇报关于近期科研项目的进展,准备ppt,从背景讲起,按照完整的科研线叙述,着重是分析近期的实验进展和数据。
汇报后,跟答辩一样,组内老师和同学都会提问,最后在一起讨论。
由于滕教授带的硕博众多,基本上2-3个月才会被轮到一次汇报。所有人都很重视,甚至提前二周准备ppt。
在组会汇报的过程中,任何人都可以打断提问题。而且跟答辩委员一样,会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哪里存在不足等等,所以每次汇报,仿佛被洗礼一样,是让人痛苦又难忘的记忆。
两位同学汇报后,每个参会人员也会进行简短汇报和问题讨论。
老师也会针对性分发任务,提出意见指导。
今天,余仲第一次参加组会。
他在实验室兼职许久,对组会早有耳闻,但现场才知道有多厉害。
一个大会议桌,两面坐学生,一面投影屏幕,屏幕正对面主位,老师位置。
余仲坐在最靠近投影屏幕,最远离老师的位置,清晰看到汇报的一师兄和一师姐被问的满头大汗。
一桌师兄师姐,没一个客气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有难度系数。
首位的徐伯镛,问题难度系数更大,甚至会对师兄师姐们低级错误提出当面批评。
别说被提问、批评的师兄师姐,就是旁听的余仲,都捏了一把汗。
昨天徐伯镛告诉他,面子都是自己挣的,可余仲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挣面子?
师兄师姐们的汇报,余仲听得云里雾里时。
徐伯镛也没忘记他,徐老师用手指了指离他最远的弟弟:“余仲,下学期研一,先来实验室报道。”又用眼神示意余仲,“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余仲站起身,手心捏着汗,心中砰砰跳,撑着身体微鞠躬:“师兄师姐们好,余仲,海洋科学大四一班学生。”
师兄师姐们对余仲不单眼熟,还有一两毛革命友情或者救命之恩。
实验室约定俗成的规定是早上八点到,即使没有实验也要来,在旁边屋子里写论文,但似乎所有师兄师姐起床困难。
自从余仲在107复习考研,负责实验室早晨的打扫以来,师兄师姐们发现个靠谱的小孩,能为他们通风报信。
通风内容很简单,只要早上,大老板滕院长、小老板徐伯镛如果来实验室,给他们说一声就行。
为此,师兄师姐们特设一“狼来了”群,把余仲拉入群里,只要余仲一句话“XX老师来了”,他们能在十分钟内从起床到来到实验室。
更有意思的是,一般群都屏蔽情况下,“狼来了”群竟没一人屏蔽,余仲说话也比圣旨还管用,即到即办。
当然,这些徐伯镛是不知道的。
师兄师姐们早知这个靠谱师弟,却和师弟没什么交流。因师弟大隐隐于市,他们没交流机会。
现在,请师弟隐士现身,还想多听听师弟声音,哪知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师弟,师弟却沉默了,脸还红成大苹果。
想来,师弟虽已进入狼群,却还是那个腼腆羞涩的人。
有一两毛革命友谊在,其中一位博士师兄念余仲对他们有过救命之恩,曾经晚来实验室,结果徐伯镛早来,他们接到余仲通风才险脱狼口。
他接过余仲话:“这不是107考研那师弟么?欢迎欢迎。”
“是”,余仲终于想起,忘说一句话,补上:“请师兄师姐们以后多多关照。”
几个师兄倒是笑了,不是徐伯镛能知道的笑,只有“狼来了”群里人能看得懂的笑,纷纷回应,“互相关照。”
徐伯镛看着余仲和人互动后,给余仲任务,“把近五年实验室文献和你师兄师姐们发表的论文都汇编起来,分两个月读完,每周做好笔记周报发给我,组会上你汇报阅读总结。”
周报,是所有硕博研究生必做事情,周一组会,上周日晚之前要发给大老板滕院长、小老板徐伯镛。
余仲站着,点点头。
徐伯镛又看了一眼余仲,余仲心理一颤,反应过来,答:“是。”
***
要不说,徐伯镛也算是对症下药。
余仲现在忙得确实没时间胡思乱想,小心思也来不及。
余仲每周要翻译一篇英文文献,要读熟备抽查,要看实验室5年内文献,要看师兄师姐们论文,要写笔记要周报,忙得和陀螺一样。
徐伯镛在组会上能冷幽默,也能当面批评学生。
在弟弟这,只剩硬性要求霸气得很,强大气场威慑力和“无法毕业”袭击着余仲。
余仲和部队里的新兵一样,能做的只有服从。
徐伯镛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但凡决定事情,几乎不容更改。余仲每周开会前都要来徐伯镛办公室拷论文、交翻译、读论文。
开口读英文,对余仲来说并不是容易事情。
可徐伯镛一个字:“读。”眼神杀过来,哪里能容余仲反驳。
想反驳就不用考虑写论文考虑毕业了。
余仲站在徐伯镛办公桌前战战兢兢、断断续续、瑟瑟发抖的读徐伯镛随意指的几大段英文。
好在,徐伯镛人性还在,没多说什么没要求余仲流利,更没小学课文中的“熟读并背诵”。
但,有趣的是。
余仲又开始躲徐伯镛。不是以前闹别扭的躲,是惧怕的想躲。
不单实验室里师兄师姐们怕小老板徐伯镛,余仲更是怕徐伯镛,徐伯镛对他连冷幽默都没有,全是关公脸。
他尽可能地完成徐伯镛任务,就担心徐伯镛来个组会批评。
组会汇报这件事,余仲终不能幸免。
五月底,经过两个月的生死搏斗,二周的积极准备,余仲准备了一份ppt和现场汇报稿。
余仲只觉得用尽毕生所学,耗费十几年语文基本功,才准备好这份汇报稿件。
可到开组会那天,竟然滕院长也在,和徐伯镛一起坐在主位。
想来也是,这一屋子人的亲导师都是滕教授,徐伯镛是个冒牌货,可明明冒牌货比正品更吓人。
滕教授慈眉善目的等着余仲汇报,徐伯镛伺机批评般的盯着余仲。
余仲的紧张感硬是被吓到十二分。
好在,已经站徐伯镛办公室读两个月的英文,余仲还不至于张不开嘴说话。
余仲他对着ppt,把汇报稿背诵式背了一遍。
没办法,谁让他背诵功底好。
滕教授点点头,好坏一个字没说。
徐伯镛问在场二十多位硕博,“你们说说看。”
在场硕博,都是余仲师兄师姐,谁指导余仲都不为过,但谁都知道第一次组会汇报是何种煎熬,都以鼓励为主,经验为辅助说了说。
徐伯镛本是身体倚靠在椅背上,此时却身体前倾,双手撑着会议桌面,问:“汇报总结前,和师兄师姐们沟通么?”
余仲稍愣,不懂为什么这么问,答:“没有。”
徐伯镛架势要吃人,问:“他们就在你身边,你不去问,还等着师兄师姐们主动来教你?”
余仲:……
徐伯镛又问:“大四了还没搞懂文献和论文区别?没有图表统计,也没有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