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讲究事实,余仲说不想给他添麻烦,说要自己解决问题,这让徐伯镛认识到,余仲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惯了,害怕依靠别人,同时,余仲幼时被抛弃的心里阴影,让余仲不敢依靠他,怕再次被抛弃。
徐伯镛为此心理也不好受,弟弟的伤太重,在心理已久留下浓厚阴影,并非一日之功能改变,但心情不应该影响余仲未来,徐伯镛关注着余仲回答。
事实上,余仲今天这样,已经心里承认他和徐家命中注定的关系。在他领悟到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时候,已经把徐家人从简单的生物学关系,转变为承认血脉相连的关系。
这是一种本质转变,即使他表面上好像没任何变化,更没有认父母认哥哥,但心境已经转变。
余仲本能的排斥这种变化,但又左右不过命运或者说是内心深处的渴望,所以他会冷淡、会要求自己和徐家划清界限。
不想依靠徐伯镛,是怕再次被抛弃?还是他怕被看不起?还是想在徐家面前腰板更硬?还是想活出个样来争口气?
余仲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更多。
他的生活里没有开朗大笑,爽朗的笑声从来不属于他,所以他也不相信会有让他可以大笑的事情出现。而且见到徐仲镛后,余仲反复思考过,无论是徐伯镛还是徐仲镛,都足够优秀,徐家人是他望尘莫及的优秀,他自认配不上徐家人身份。
余仲在优秀的人面前,会不自觉的自卑。
这些种种,让余仲迟疑、徘徊。面对徐伯镛问题,余仲喉结滚了滚,眉头皱着,被说中某些心理,又无法全面补充,还是他不愿意承认的心里。
他本能的拒绝:“不是。”余仲默默告诉自己,他是不想依靠,也不怕被抛弃,即使内心深处可能不这样,他仍会心理这样解读,自己给自己找解读。
“有想要做的工作?”徐伯镛问,余仲刚说要工作几年再继续深造。
余仲摇摇头,“没有。”
余仲是迷茫的,他只是想工作,想自己解决自己一切事情,但工作能做什么,想去哪里他不知道。
徐伯镛想起,余仲昨天见过徐仲镛,估计会聊创业事情,尤其是整个市场大环境都在吵吵嚷嚷“双创”,似乎全民都在创业。因此,他问:“你是想创业?”
余仲似乎有这方面想法,但是不知从哪创起,依旧是迷茫。他答:“不是。”
徐伯镛带着几分教导和规劝:“无论是工作还是创业,都早,对你来说赚钱尚早。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而且你也擅长学习,喜欢学习不是么?”
徐伯镛没细说,徐仲镛能创业,是因为徐仲镛从小已有很好基础,他不但从小广泛涉猎,知识面宽,而且从小在耳闻目染他爸创业,身体带着商业嗅觉。
而余仲,知识面窄,除了考试内容没有更多,他现在急需要补充知识,否则找不到好工作,创业也难成功。余仲的发展,不应该止于现在,而应该再学习,以后的路才会更宽更好走。
余仲现在,自己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学习,但是他想赚钱,而徐伯镛认为他赚钱尚早,这让他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不想学了。”
和兄弟对比
徐伯镛看着余仲的眼神,开始变得严厉,他带着不满:“你以为,我上次说你考不上研不让你毕业是开玩笑?”
明显的,不想学习,不行。
余仲摇摇头,但坚定的执着着自己想法。
徐伯镛盯着余仲一会,随后,他很利落的把书桌下抽屉打开,拿出里面的钥匙,把着余仲考研资料扔进去,又锁上抽屉,手里拿着钥匙。
又指着余仲手机:“把手机给我。”余仲没反应过来时,徐伯镛已经把手机装入自己兜里。
“余仲”,徐伯镛没有叫他青山,已带着严肃和认真,他说:“我不知道你在别扭的是什么,很早以前你就别别扭扭,情绪总是反反复复,只是好在你把劲儿用在学习上,我也没说你什么,我早说过,你有怨气可以冲我发,但你现在已经拎不清,是未来重要还是和我较劲儿重要?”
他看着余仲没答,更严厉几分,没停顿的说:“我不介意给你时间,你需要好好想想,你别扭个什么?你那些小心思究竟反复个什么?”
盯着余仲,继续说:“你就在这屋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出这个屋。”仿佛是强调:“如果没想好,我是不会让你出这个屋的。”
徐伯镛本就有军人气质,现在的语气神态,更和部队里军人一样,和带兵没任何区别,严肃、正式、不容反驳。
说完看一眼余仲,徐伯镛来到门口,出门之前,他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以前事实没法改变,但是我和爸妈不会抛弃你,更不会不管你,这点你放心。”
徐伯镛随后出门,在门外竟然拿出余仲刚给他的三把钥匙,找出107钥匙,没留情的把门锁上,很是具有魄力。
即使知道这门从里面能打开,但徐伯镛还是这样做,他认为余仲骨子里的骄傲,不屑于那样,更何况徐伯镛自己并不会走远。
徐伯镛没回办公室,而是找个空地,给徐仲镛打电话,余仲昨本学习好好的,和徐仲镛见面后发生这样大转变,考虑至此,徐伯镛想了解昨天他们见面情况。
了解情况尊重事实,由已发生事情和现象来推导结论,一如徐伯镛的科研精神。
“哥。”徐仲镛说,他仿佛意识到这电话和余仲有关。
“小仲,昨天你和余仲都做了什么?”徐伯镛问,带着几分疲累。
“吃自助。怎么了,哥。”徐仲镛问。
“他今天和我说不想考研,不想在实验室工作,但也没想好要干什么。”徐伯镛如实说。
“啊?”徐仲镛有点吃惊,顿了顿,他回忆着解释:“我自助店要升级,和二哥一起去金锦学习,顺便请二哥吃饭,之后聊了聊店面升级的想法,饭后我把二哥送回学校,再没做其它事情。”
徐仲镛知道余仲在认亲事情上敏感,他和余仲沟通,很注意避开这些。而且,他也不想参与其中,他都是以同龄人身份,和余仲交流,甚至他还没有在余仲面前称呼过“二哥”,就担心引起余仲的不快。
但昨天也有个小插曲,徐仲镛补充说:“昨天我们吃饭时候,一个男孩搭讪二哥,惹得二哥很不高兴。”
徐伯镛很是不解,问:“什么叫搭讪?”
徐仲镛笑了,带着他的嘲讽和痞气,“就是有男人看上二哥,想和一起二哥生活,俗称基佬,你懂不懂?”
徐伯镛很无奈,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玩么,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玩,却有了担心,“你二哥?”余仲不近女色,难不成喜欢男的?
徐仲镛有点佩服科学家的联想力,笑着说:“哥,二哥是我们都没见过的生物体,不近女色,也不喜男色。”
徐伯镛还是不放心,带上几分严肃:“你正经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仲镛没正经,却肯定的说:“二哥不是,只是可能还没开窍。”
徐伯镛稍有缓和,倒是增添几分开明的说:“是也没关系,这应该是他的自由。”
徐仲镛刚想问他哥刚才紧张个什么劲,却听徐伯镛继续说:“这不应该影响他考研啊?”
徐仲镛略有思考,问:“哥,二哥现在在哪呢?”
徐伯镛答,“在关禁闭,我们学院107办公室。”关禁闭,部队里的法子。原来,徐伯镛自己也知道是用当兵那一套来教导余仲。
徐仲镛一点没求情,他也认为余仲有问题,他们都在余仲那小心翼翼,余仲还这样,徐仲镛认为不够爷们,太矫情。
徐仲镛的思维,更趋向于对人性的观察。他想了想,和徐伯镛说:“下午,我去看二哥。”
徐仲镛对家族事情有责任感,他不参与余仲和伯父家事,但余仲和他见面后发生这样大转变,让他更有责任感,有意识解决问题。
此时,正是一年最炎热三伏天中的三伏,徐仲镛拿着毛巾擦擦汗,他都不知道他爹在哪个避暑圣地。
他和他爹,除了户口本在一起,其他也没什么联系。
但现在不行,他得爹出场。再说随着徐仲镛长大,叛逆少了,也不想和他爹再保持战斗关系,心理逐渐谅解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