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皆入今宵酒(126)

“你……娶回家要把夫君饿死了……”

“我求你娶我啦?不知道是谁又是跪求,又是拿出王旨要挟,死皮赖脸要娶我进门。”翠姜满不在乎,又剥了一个极大的花生正往嘴里塞,忽然发现水下一条健硕非常的雪花大鲤鱼硬生生叼住了霍云的鱼钩,“……哎呀,鱼!鱼!鱼啊!”

翠姜边喊边蹦起来,去抢霍云手里的鱼竿,口中犹半叼着一颗肥白的花生。

霍云正在看着她,完全没注意水里的情况。不抢还好,这一抢,两人一错身,霍云怀里的花生篓子应声翻了下去,直直掉进了溪水里。

竹篓本是晏医盛药的,因怕轻飘倾倒,特别在篓底编了扁石进去配重,如今连着篓子一起半沉入水中。

水中鲤鱼猛然受惊,奋力挣脱了鱼线游走了……

尴尬了。

鱼没了,钩丢了,花生浸水了,篓子也沉水了……

翠姜看着霍云,满脸又羞愧又死撑的“呵呵呵”。

霍云也看着翠姜,一脸“嫌弃”。

“你赔我鱼吧。”霍云想了想,开口道,“花生重新炒还需要时间。”

翠姜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钩子都没了。

“那就只能赔花生了。”霍云觉得自己太亏了。

翠姜看了看水里的花生篓,又看看霍云……只得叹气俯下身试着伸手去捞竹篓,手指还没有沾到水……

“算了吧,捞上来也不能吃了,就把这半颗赔给我吧。”翠姜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自己被霍云从容地拉到怀里,口中被自己咬去半颗的花生立时被霍云咬走了,一起咬走的还有自己的气息,自己的清醒,自己的意志。

翠姜不知道霍云在做什么,这几天日夜相伴,亲昵之事不可尽数,每每让自己脸红心跳,生死不知。

可是现在,霍云的吻很复杂。

是,翠姜想,这个词很准确,是复杂。

轻推他的胸膛,翠姜想看清楚他的眼睛,却只看到一抹狡黠轻松的笑意,好像刚刚自己感知的复杂,只是多心罢了。

“怎么了?在这里不习惯?要不要去房间里……”霍云深邃如星辰的双眼在明媚的秋阳里格外迷人,藏着无数诱惑和痴情,让人无从拒绝。

“你真是……”翠姜满脸通红,藉口去看水里,躲闪霍云的追随,“啊!啊!啊!天啊……”一经望向水中,翠姜欢喜大叫,“鱼啊!好多鱼。”

来不及再亲亲我我下去,看到如此多的鱼挤在水里,两个人几乎同时飞起来,争先恐后地冲进屋里,七手八脚自屋里拿来渔网、竹篓、水桶、勺子,反正能用上的都搬了来,一并连拉带扯地拽上了正在睡午觉的苏锦衣,和正在制药的晏医。

四个人连喊带叫,连捞带抓的一顿忙碌之后,十几尾大小不等但肥硕健壮的各色溪鱼被塞满了大篓小盆,其中还有几只青背毛脚的大螃蟹也被慌忙间网了上来,扒着桶底吐泡泡。

原来落在水中的花生散发出的香气引来了诸多鱼虾争食,一个小意外,竟带来了这么大的收获,这让晚饭喝了足有三碗鱼汤的翠姜感叹自己是如此的兰心蕙质,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引鱼上钩。

霍云只看着她笑,又给她剥了螃蟹黄子,并不揭穿。

悠闲清美的时光总是匆匆,不过十日的病假转眼便过,霍云的气色已经恢复了大半。

这一日苏锦衣自端阳回来,带了不少冬日的衣物并吃食用度,并一起带回了皇帝的口谕,命霍云若是休整好了,便回去御书房伺候。

“晌午宫里着人来过咱们宅子上,我推说你吃了药正在午睡,来人想是得了皇帝嘱咐,倒也识趣,只说不打扰了,问你明日可否去得御书房,若是不好,可以从宫里请御医再来瞧瞧。我看这架势,你若再不去,怕是御医真要亲来了,便应了说你已经好了大半了,明日正准备去书房伺候。”苏锦衣说完只看着翠姜。

翠姜无奈一笑:“看我做什么?左右我也拦不下。”

苏锦衣也笑了:“说不好,我倒是觉得你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尤其是对他。”

“是吗?”翠姜扭了扭俏丽的下颚,对着霍云道,“那好啊,你别回去皇宫了。”

“好。”霍云答道,并没有抬头,只看着手中一封图册。

他自吃了晚饭就一直在灯下看这个图册。

翠姜走过时只瞄了一眼就不愿意再看了,上面的图画和字迹密密麻麻得让人头疼。自霍云在这里养伤这十日,她便不喜欢去看去想太繁复的事情,她喜欢如今的简单,特别喜欢。

翠姜有点意外,霍云说“好”,不像在敷衍或者玩笑。

苏锦衣也看出了这一点:“你说真的?这可不行,今日已经回过宫里来的人了,明日你若……”

“你来看这个。”霍云忽然抬起头来,眼睛被烛火映照着,灼灼其华。

第一百二十章

对于苏锦衣和霍云接下来的谈话,翠姜没有主动退出去,因为她发现,霍云经翠忱一事后,关于他们秘密进行的事情已经并没有太过刻意回避自己,这十日来一直如此。或许是因为自己多了解一点,便能更加共情一点,再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也许能不像个一无所知的孩子一样无助和难过。

这是霍云的心,也是他的斟酌,只是每每自己在,他与锦衣议事就不得不将一些话隐藏下去,只说他的部署,而不表达太多的情绪。

比如他现在指着那张密密麻麻得让人心生烦躁的图,和苏锦衣说着:“这是裘凤游首先会挖掉的前哨,要给他留下,不要动,要动找个。”霍云拿着碳签在图上的一个拐角标识上画出一个黑色的小点,“这是官方的布防图,以我对管兆旌其人的了解,他一定会在布防图之外,多加几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策应点,这个最外围的明哨之后肯定不止一个暗哨,一定会再加一个,为的就是前哨一倒,暗哨若是也被发现了,还有这个更隐秘的布线在,这个拐角就是最好的位置,这里一定有人,所以这个卡口要事先拔除。”

对于霍云的判断,苏锦衣一点都不怀疑,只是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通道,□□要在大典之前的十天前就埋好,不能提前也不能错后,提前了,天气寒冷多雨,□□容易受潮,错后,我们就进不去了。”

苏锦衣仔细观察了一下位置,认真记好。

“当日只有我与翠相随着裘凤城的队伍进去就可以,你的人一概都在外围散游,不要因为风吹草动就进去冒险。锦衣,你要稳得住,不要因为……”

“我知道,我已经和忱儿说好了,她会加倍小心的。”苏锦衣知道霍云说的是翠忱,“进去的人越少,你的掣肘就越少,翠叔叔和忱儿就交给你了。到时候潘辽的人会护送你们出来。”

霍云了然,也不再多言,继续他的部署。

两个人絮絮说着话,声音和情绪都并没有太大起伏,显然这已经是他们谋划过商量过谙熟的事情了,可一旁的翠姜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们是要……”翠姜可以肯定,她现在听到的是一个作战计划,至少是一个和作战相关的计划。

霍云没有去看一直靠在床沿上假意看书的翠姜,只轻声道:“听不下去,就出去走走吧,穿好秋氅,外面凉。”

“你们是要在皇陵动手吗?”翠姜侧目,眼中狐疑。

苏锦衣笑着看了看翠姜:“你能看懂布防图?”

翠姜摇头:“看不懂。但是我听到你们说——大典,还有什么多雨受潮……朝廷的大典都会选在春秋进行,为的就是躲开雨水。如今秋季已过,春季尚远,你们此时谋划,又言多雨……眼前的,除了先帝裘赫朝的周年祭祀,还能有什么?你们要在祭祀那日做什么?”

苏锦衣挑了一下长眉,笑道:“有什么意见吗?说来听听。”

翠姜刚要说话。

“你去吧,出去走走,半个时辰回来就好。”语气温和,霍云起身拿了翠姜的外衣,给她披上。

翠姜望着霍云,有好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半日叹了口气,低头推门走了出去。

月色长宁。

翠姜站在溪水边,觉得阵阵清凉却不冷,料想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刚刚霍云说他不走,可是真的?可他不走,这么重要的计划会不会有所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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