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在将盛了豆米的木桶递给苏小小时,危凌春的手竟然一时不稳,满是豆米的木桶跌到地上,还带着晶莹水滴的豆米撒了一地。
苏小小亦是没想到会有这种失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一会儿才矮.下身子去拾掇一地的豆米,却见危凌春仍然呆滞着目光站在原地,很明显还没缓过神来。
不应该啊……
苏小小有些纳罕,好歹这位也是女二,作为戏份颇重的女二,怎能出现神思不在线的恍惚情况?
苏小小有些恨铁不成钢,女二请你打起精神!认真斗法!不然就不精彩了!
“呀!你怎么还是那么笨呢!”白婼赶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她连忙加快步子跑到了苏小小和危凌春的身边,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模样,“你笨手笨脚我不是不知道,但你在别人这帮忙还这般废物,丢的可是我的脸!”
危凌春终于回了神,她并不出声辩驳,只蹲下与苏小小一起拾掇了起来。
“是凌春疏忽了,还请苏姑娘见谅,凌春这就再去重新准备。”
苏小小瞅了瞅危凌春的面容,总感觉她压了什顿了一顿么事在心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从苍老夫人那儿出来后就这样了?”
危凌春拾捡豆米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顿,白婼乜她一眼,随意地甩手道:“她就这个样子,没啥见识。自我带她入这苍府后便总是这样,你不用管她。”
危凌春深埋着头:“小姐说得极是,是凌春少了眼界,还请苏姑娘莫怪。”
眼见危凌春的背影渐行渐远,白婼凑到苏小小身前:“怎么了?你也害怕太后吗?”
不待苏小小回答白婼便顾自笑着拍了苏小小的肩膀:“你别怕,其实大家都很好说话的,而且——有我罩着你呢!”白婼十分豪爽,“虽然拾璎是我唯一的朋友,你和我有缘无分,但我还是会尽量护着你的。”
苏小小:“……”那谢谢了哈。
“太后这么快就和你开导完了?”苏小小头疼地看着白婼。
白婼稍微正了脸色:“其实本来也没什么……我知道逝者已逝,反正,我自己心里念着她就行了。”
苏小小听得生了几分感动,开口欲言,白婼朝她身边挤了挤,低声道:“话说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很多宫闱秘辛?你求求我,给我做好吃的,我告诉你!”
苏小小:“……”
……
今夜月明,宽阔雅致的庭院中桌椅摆放得井然有序。
提及“火锅”二字,浮入脑海的第一印象多是麻辣鲜香。可实际上,饮食文化博大精深,“火锅”亦是有诸多的表现形式。
泛着微微凉意的夜里,热腾腾的雾气冒出,太后坐在上首,身旁正是苍老夫人,苍星渊似乎今日颇为忙碌,并未到场,苏小小略略数了几下,在场约莫十人左右,还有几个她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食材早已备好,白婼让苏小小给下人们交代一番后便拉了苏小小坐在她身侧。
詹柔正坐在白婼席位的对面,似乎心情不佳,自顾自埋头在氤氲的雾气间。
席间的重头便是苏小小做出的豆米火锅,浓郁的汤汁在锅内沸腾,豆米被煮得软糯至极,入口瞬间化渣,小酌一口浓稠爽滑的汤汁,只感觉从内而外的温暖。
炸得酥香得猪肉条混在汤汁中,弥漫着浓浓的肉香。
席间气氛倒没有任何拘谨,有几位宾客在和太后说着笑话闲聊。伴随着一阵含蓄悦耳的笑声,苏小小顺着看去,发现一位雍容的美妇正在言笑,而那美妇的身旁正是王寒云。
白婼吃得酣畅淋漓,推了推苏小小的手肘:“你这豆子定是熬了极久,竟然如此软糯化渣。”
苏小小注意到王寒云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詹柔身上,她吃瓜心顿起,仔细观察看去,因此听见白婼的话只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奈何食物塞不上白婼的嘴,她继续道:“这汤汁你放了什么粘?也太浓稠绵密了吧,口感真是上乘。”
白婼叨叨不停,苏小小只得回应道:“这是自然,豆米火锅最特色的便是这汤汁。你只继续吃下去,吃到最后舀一勺这粘稠汤汁浇到冒热气的米饭上,这豆汁香浓,你再咬上一口那绵香的五花肉,那才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听上去不错诶。”白婼两眼放光,当即依着苏小小的话盛了满满一勺汤汁浇在热腾腾米饭上。
苏小小不认识王寒云身侧的美妇,便低声问了问白婼,白婼正将一片浓郁飘香的五花肉塞到嘴中,鲜滑的口感令全身都酥软了下来,她咽下去后才含含糊糊道:“她是丞相的夫人,好像是那王寒云的姑姑。”
这位丞相夫人颇善言辞,此刻正谈论到了王寒云:“说起来还请太后和老夫人留意一些,我家寒云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是能得您二位物色,那可真是寒云之福。”
太后微微点头:“寒云这孩子我倒是有印象的,当年你还曾带他入宫来拜谒过,只是倒有些日子没见过面了。”
丞相夫人笑着捂嘴:“说起来倒是寒云淘气,当年妾身看他一人在家中无趣,便将他带在身侧,入宫也领着他,可谁知寒云没个分寸,入了宫便奔着宫内的粉色春桃去。”
听见最后几个字,雾气后的詹柔身形顿了顿,似乎开始留心听了起来。
“那段时间正好宫内桃花开得好,寒云便有事无事去桃林中玩耍,妾身本也随他去了,可谁知他竟然折秃了好几树上品的桃花。”
“这下妾身可不能坐视不理了,可这小子竟然不听劝,还说什么折花时还看见了一个漂亮的仙女妹妹,他还送了那仙女妹妹一支桃花。”
“反正妾身是不愿她再去了,哪能让他在宫内胡搞啊,便不再带他入宫了。”
丞相夫人打趣着说完,太后宽和笑了两声:“本就是孩童心性,他愿意去玩也便随他去,倒是你迂腐了。”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清脆的碗碎声,苏小小本就看着詹柔,奈何雾气愈发浓厚,看不清她的面容。
☆、桃花怎么吃呢
“你……”氤氲的雾气有所散开,詹柔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寒云,后面的话却半天说不出口。
太后注意到了詹柔的反常,她柔声问詹柔道:“柔儿这怎么了?”
詹柔怔怔瞧着王寒云,苍老夫人突然笑道:“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还常去宫中,约莫记得济宁郡主爱极了桃花,最爱在宫中的桃林玩耍。”
她的目光在詹柔和王寒云身边打量,王寒云倏地垂下头,一言不发,只是耳根有些浅淡的绯红,詹柔绷直了身躯,紧张兮兮回望着苍老夫人,唇瓣微微煽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是吗?”丞相夫人捂嘴笑道,对王寒云嗔怪道,“寒云这孩子素来淘气,是不是你抢折了济宁郡主的花枝,惹了郡主不高兴?”
詹柔的面色愈发难看,王寒云始终未曾抬头。丞相夫人不只是随口打趣,见了这般情形不由得微微僵了神色。
“寒云你还真惹了郡主?还不快和郡主道歉?”
“不,不是他!”突地詹柔猛地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眼神定在王寒云身上。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詹柔旋即转回身向着太后的方位。
她两手绞着衣角,微微抿着唇似是鼓足了勇气:“老夫人,这、常去桃花林的应该也不是只有这位王公子一人吧……”
提到王寒云爱去桃花林的并非苍老夫人,苍老夫人瞧着詹柔道:“那是自然。”
未待詹柔完全缓和下脸色,她又听苍老夫人道:“这桃花娇美,喜欢的人自然多,宫中那片桃花林花期一到便开得如火如荼,想必定有无数惜花之人前去观赏。”
太后接过话来:“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了渊儿。”
詹柔的目光瞬间定到了太后身上,太后微微皱着眉,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似乎是在回忆着过去:“渊儿自小便与旁人不同,最不喜欢这些花枝,小小年纪便成天板着脸,我有一次想领他去赏花舒心,他却对着那娇滴滴的花一本正经说什么他最不喜欢的便是桃花。”
“哐当”一声,詹柔软软跌回了座位上,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她抱了最后一丝希冀:“星……燕安王爷他不喜欢、不喜欢桃花?”
太后微微颔首:“嗯,不仅不喜欢,更是不愿主动靠近桃花盛开的林子。说什么既然自己不喜欢,那就隔得远远的,互不招惹省得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