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撞上来。
禾瑭捂着额头，林淮初捂着胸口碰瓷：“你这额头，跟石头一样，够硬的啊。”
禾瑭这才抬起眼，放下手里的相机，恼怒地瞪他，“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
禾瑭不说话，只一个劲瞪他。
“故意不走开？还是故意等你撞上来？”
心头一团火烧得更旺，昨晚大半夜把她吵醒，她还不计前嫌给他煮宵夜，今天又开始嘴贱。禾瑭心生一计，用曾恼过他的话怼回去：“昨晚那碗面喂……”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脸颊一下子被他捉住，他下了力道，捏得她嘴成O型状，狠狠地威胁：“再说那句话，信不信我把你舌头给挑了？”
她瞪大了眼睛，愤愤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
“嘿，不信是吧？”看出她要出动作的手，他眼疾手快将她的双手扣在她腰后，“上一次是你偷袭，这一次要再被你得手，我不要面子的？”
手动不了，她出脚，左脚用力碾在他鞋面上，他却云淡风轻的。
“你换双高跟鞋来踩，说不定会疼一点。”
她恼怒地收回脚，两脚并齐，重重一下蹬到他双脚上，发狠了踩。
他笑着，甚至翘起前脚掌，上下掂一掂，戏谑：“八十斤？九十斤？没过百吧？”
禾瑭已经许久没被人这么戏耍过，火气达到巅峰。她把重心放在脚掌，整个人往后仰，想借这个力加重脚上的力气。脚下却踩得不实，打滑一下便往后倒，林淮初怕她真摔下，松开禁锢她的手，去搂她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手上力道卸去，她攥紧拳头，照着他的小腹打去。
到底没防得住，林淮初吃痛，松开她，半弯着腰捂着肚子，“你谋杀啊！”
禾瑭放狠话：“再动手动脚，我就卸你胳膊。”
“动脚的明明是你吧。”
禾瑭把他推开，拉开门进屋。
她估计是真的被气到了，下了狠手，林淮初缓了一会，腹间那股酸涩感才散去。
上二楼，见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着，拿着相机在捣鼓。
林淮初毫不客气，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她感受到沙发下陷，支着膝盖往右边挪。
他看得好笑，摩挲着下巴问：“躲什么？我还能打回去不成？”
她哼气，带着还没退散的恼怒：“又不是没说过。”
思绪被拉回在朝阳新城的那个早上，他细细回忆了一番，笑出声，坐过去，“我也就逞个口舌，什么时候真打回去了？”
她丢下相机，支起膝盖，挺直身子，挑衅一搬：“来啊，打不过还是怎么？”
林淮初按下她的肩膀，“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的干嘛，我和你有仇？”
“知道没仇嘴还那么欠？”
“嘴欠这个没办法，近墨者黑。”
墨？禾瑭蹙眉，呵一声：“谁是墨？”
见她大有你敢说出来我就打死你的架势，他咽下到嘴边的名字，随口丢一个，“周旦，周旦，他这人，嘴欠得很。”
正要发作的势头被他轻描淡写一句化弱，禾瑭不情不愿地坐好，重新拿起相机，眼神也没给他一个。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淮初假咳一声，凑过去看，“哟拍照了。”
禾瑭还是不理他，径自按着下一张。
“要不，我给你看看拍得怎么样？”
禾瑭终于赐给他一个眼神。
“哇你这是什么眼神，好歹哥当年也潜过水在海底拍过照的好吧。”
她不信，质疑：“你还潜过水？”
“那是，看过珊瑚呢。”
她皱眉，脸上的质疑轻了几分。
林淮初摸出口袋的手机，翻出相册来，“看，这些都是我拍的，下面还有水印，由我名字设计的logo。”
禾瑭拿过来看，滑下去，一连十几张都是各种不一样的珊瑚，有故意拍特写的一株，艳丽的红色，有几株凑在一起的，彩虹般的颜色。她只在纪录片中看过珊瑚，或是人工养殖的珊瑚，真正藏在海域里的珊瑚，她没想过有一天能亲眼见到，即便是一张照片。
林淮初见她看入了神，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是不是很美？”
禾瑭很勉强地答：“还不错。”
林淮初扬着下巴，“你划到最后一张。”
禾瑭划过去，手指落在这个图集的最后一张照片上。那是一株完全白化的珊瑚，形状和刚才看到的其他珊瑚无异，但这株通身上下找不到另一点色彩，像被白色的茧紧紧缠住。隔了屏幕和这么多的时间，似乎也可以感受到它在逐渐流逝的生命。
林淮初解说般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这株是我第一次下海时拍的，它旁边隔着一两米吧，有几株特别漂亮。我当时看着它，就觉得它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是不是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没等她回答，他又抛了个话题：“知道它为什么会白化吗？”
禾瑭怔怔地摇头。
“我看到它的时候，它被一件很普通的小孩短裤盖着。一株成熟珊瑚的形成需要几百年，但毁掉它，大概只需要十几天。我后来去过其他海域，也看到过因其他原因白化的珊瑚，就替它们可惜。”
手机锁屏，光暗下去，禾瑭将目光移到旁边的人身上，问：“你为什么，会去潜水拍珊瑚？”
林淮初抬起左腿，压在右腿上，声音渐冷：“两年前，我被雪藏，事业受损，闲来无聊，跑去当志愿者了，后面申请一次海洋领域，机缘巧合，就这么看到了。”
禾瑭把手机还回去，打趣道：“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爱心。”
林淮初傲娇地哼：“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
解开手机锁，他问：“照片要不要发你？尤其最后一张，后来我们团队给它做了修复工作，如果成功的话，估计能变得和其他一样。”
见证一株珊瑚“复活”，这个建议让禾瑭心痒痒，她考虑片刻，说：“行吧，发我。”
早上出门没带手机，她跑回房间拿手机。
等她出来，林淮初说：“我好像没有你联系方式。”停一会，补一句：“一种都没有。”
“你不是有关注我微博？”
“专门上个微博给你传照片？”
“也不麻烦。”
林淮初白她一眼，手掌打开伸过去，“二维码拿来。”
“什么二维码？”
“微信！”
“哦。”
点开手机解锁，跳出的页面是她昨晚看得睡过去的视频，看清视频内容，她急匆匆按下主页键。
林淮初一直关注着她，页面浮上来的那段视频，他也看过。
“想不到没见面的这些日子，你还挺想我的，都开始睹视频思人了。”
禾瑭默不作声，打开微信。
“一直没问你，我的扮相怎么样，符不符合你心目中檀越的形象。”
她仍旧沉默，调出二维码。
“还有，我演得怎么样，妥妥的是吧？”
她把手机递过去，隐忍着吐出一个字：“扫。”
第27章
先前才挨了一拳，隔这么一会，林淮初不想再挨一次，摸摸鼻子，老老实实扫她给的二维码。
显示添加成功后，林淮初把珊瑚那个图集全发过去。
“收到了吧？”
这边信号有些弱，迟了一分钟左右才全部收到，“嗯，收到了。”
末了加一句：“多谢。”
林淮初听她这句道谢听得刺耳，不满地抱怨：“道个谢都道的这么勉强。”
禾瑭假装听不到，窝回沙发里。
林淮初跟着坐回去，手伸过去，“相机拿来呗，我看看你拍什么了。”
禾瑭揪着相机带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相机放到他手上。
林淮初拿过去，熟练地操作起来，边按下一张边笑，还不忘吐槽：“你这拍的什么啊。”不等她生气，他靠过去一张一张指给她看，“你看啊，这张，光影打得不好，拍出来的景不够生动，这张啊，曝光了，你不能直对着光源处拍，这张，对焦错误，这张，主体不够突出，拍这类不一定要把主体放在中央位置，还有这张，背景太杂，可以适当留白。”
他这么一分析，让一开始自我感觉良好的禾瑭默默垂下脑袋，想着过后把他说的这几张都给删了。
林淮初看完剩下的，把相机关机，还给她，“行了，过后带你去拍好一点的。”
禾瑭没答应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