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瑭哭笑不得,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们认识的事和幸姐说说,她已经弯下腰重新铺床了。
铺好,她把房间上下打量一边,确定没缺什么东西才往外走,拉着禾瑭还不忘再啰嗦几句。
禾瑭支支吾吾:“幸姐,其实我们认识。”
幸姐惊讶:“认识?你们是朋友?”
“算是吧。”
“你这孩子不早说,害我在这瞎说一通,既然认识就好办了,我也不怕他有什么坏心思,相反,还能保护你,好好好。”
出来再见到林淮初,幸姐的笑容明显亲切许多,“小林啊,床给你铺好了,要是缺什么东西你明天说,我给你补上。”
大半夜打扰人家,林淮初有些愧疚,带着歉意同幸姐道谢:“麻烦您了老板。”
幸姐摆摆手,“叫我幸姐就好,几十年了,街坊邻里都这么叫我。”
“好,多谢幸姐。”
“甭客气甭客气,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先走了。”幸姐迈开几步,停住,对禾瑭说:“小禾,我来的时候顺带给你带了点食材,明儿个要是雪下大了,路不好走,你就自个在厨房里做饭,要好走了再上镇里吃饭啊。”
“幸姐,这么晚了,路不好走,又冷,今晚在这睡吧,明天再走。”
“不用不用,楼下老范还等着呢,他送我们来的。”
禾瑭跟着她下去,见她坐上她口中老范的车,才关上门上楼。
林淮初从三楼下来,站在二楼楼梯口,禾瑭被这冷不丁的人影吓一跳。
“你房间在三楼,下来干嘛?”
林淮初给她让路,跟在她身后,“下来找点吃的,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什么都没吃。”
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就专程来这旅游?走在前头的禾瑭突然蹙起眉,满心不信,但未免再让人觉得自作多情,她决定还是不做评价。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回:“我这些天都是在幸姐店里吃的,这里没什么可以吃。”
林淮初的脑袋立马耷拉下去,随即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刚幸姐不是说她带了食材过来?”
禾瑭哪能看不出他的意图,凉飕飕地瞥他一眼,抬脚往房间走,“要吃自己动手,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林淮初亦步亦趋地跟着,“哎,别啊,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我下碗面也好啊,我真的一天没吃东西了。”
“二楼三楼都有厨房,你愿意在哪出手就在哪,但是”,禾瑭走到房门口,忽地转身,“别吵到我睡觉。”
手握上门把,拧开进去,没给林淮初说话的机会,她手快地将门关上。
刚走到门前的林淮初,脸上一阵凉。
“这女人,真不够意思。”他嘟囔一句,气哼哼地上楼。
林淮初回楼上洗了个澡,换上居家服,把自己带着的床单被套覆在幸姐刚铺好的上,不是不相信人家,他只是有些洁癖。
一套|弄完下来,肚子的饥饿感又加重了许多,关灯上床,想借睡意挨过去,躺了半小时,他认命地掀开被子出去。
幸姐带来的食材放在楼下,他下去拿,往上走的时候在二楼停了一下,冷哼一声,往楼上走。
之前没工作的两年,在外面四处奔波,他倒是学会煮饭,回来半年多,工作排得比较集中,已经很久没下厨了。对着一堆食材,他有些发懵。
把食材拿出来按蔬菜类和肉类归好,又按烹饪的难易程度排好序,他果断挑了两颗西红柿和一把面,其他的都塞进冰箱。
在橱柜里找了把锅,里里外外洗干净几遍,放了小层水在锅上烧开。等水的空档,他又洗了把炒菜锅。
洗碗槽和锅都是不锈钢的,两相碰撞,声音刺耳嘈杂,他往厨房口望,没看见人才放心回来接着洗。
用具清洗好,锅里水还没开,他把旁边的砧板和刀拿过来,冲三遍,放上流理台,转身想去找调料,胯骨碰到砧板边缘,“哐当”,砧板和刀一齐掉在地上。
林淮初看了眼穿着棉拖的脚,心有余悸。
舒了口气把东西捡起来,再洗了一遍,折腾一番才把蒜头辣椒切好。
旁边锅里水开了,他急忙把西红柿丢进去,烫了一分钟左右,端起锅往水槽里倒,搁得比较外的小指蹭到锅的边缘,一个条件反射,他把锅扔出去。
又是一声。
林淮初心都凉了,他就半年没做饭,技能退化成这样?
叹着气蹲下去捡锅,眼前多了抹蓝色。
像做了坏事被抓包,林淮初抓起锅柄往身后藏,心虚的不敢直视禾瑭,只干巴巴地笑,“呵、呵呵,你还没睡啊。”
禾瑭脖子上挂着耳罩,脸色阴沉沉,伸手指着他只藏住半边的锅,冷声丢下一句:“锅放下,人出去。”
林淮初尴尬地把锅放到流理台,小步往外挪,经过禾瑭身边,被她那双藏着冰的眼睛刺了一下,连忙逃离。
在门口扒着厨房外的墙壁,看里面的人有条不紊地接手他的工作,林淮初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平日里喜欢和她作对,但是大晚上把人吵醒,好像有些不道德。
他纠结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要不我帮你吧?”
禾瑭正在切番茄,刀落,她抬头,“再说话,就吃拳头。”
吃过两次拳头的林淮初,默默闭了嘴,到外面客厅等吃。
第26章
常年下厨的人动作甚是利索,十几分钟就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香味四溢,热气扑在他脸上,林淮初眼一闭,心里浮上几许技不如人的羞愧,光准备工作他就花了二十分钟。
禾瑭见他盯着面,筷子也不动,杵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懒得理他,裹紧了衣服就要下楼。
林淮初连忙把人喊住:“哎你不吃吗?”
禾瑭手朝后一摆,郁闷发出一声:“我只想睡觉。”
天知道这人是来做饭还是拆厨房的,她连耳罩都戴上了,都逃不过他对锅碗瓢盆不知道是善意还是恶意的碰撞。
见她真的困得厉害,林淮初没再拦她,看着她下了楼梯才回来吃面。应该是记住了他先前那句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煮了整整一碗,他舀了口面汤,是熟悉的味道。
客厅开的白炽灯太亮,他起身过去关掉,转而开了旁边的落地灯,暗黄的光影投下来,围起来的几平米的地方透着温馨,那碗面因灯光和氛围,变得更加可口。
红色的汤,白色的面,金黄的鸡蛋,几种颜色凑在一起,有种难以言喻的契合,他挑起一根面,递到嘴边,突然停下,嘴角轻轻弯起。
突然就舍不得吃了。
他放回去,把筷子摆好,去房间拿来手机,调整好角度和光影,拍了张照,发微博。
[图片]初雪配热面,冬日的温度。
天冷雪大,记得添衣。
发完便退出,捧着碗轻声吃面。
好味道的面带来好眠,倒时差向来睡不好的林淮初,一觉酣睡到天明。
起床洗漱,出房间,整栋楼都静悄悄的,林淮初下到二楼,绕了一圈,怕人还没起床,不敢放声嚷嚷,于是下到一楼,想出去呼吸一下自然空气,顺便看看昨晚突然而至的雪。
他问了临近居住的老人家,按着他们给的路线走。
去了一座古桥,白雪将古桥的原来面目覆盖,但站在桥上,铺面而来的历史感依旧浓厚。今天的雪并不大,小小的雪花旋落在河面上,沾水即化。河边有几棵树,树梢上也披了一层白雪,没被雪附着的枝干在其间交错辉映。
下了桥,往前走几百米,老人家们说有一座七八米高的亭台。
那是一片空旷的平地,正中央便是那座亭台,周围只有隔得很远的小屋子,亭台后面是一片山。林淮初顺着楼梯爬到亭台最高层,把整个石坞里收进眼底。
远处是居住的屋子,一条条铺着薄雪的石板路,再往前是他刚刚走过的古桥,古桥和亭台中间路,百年老树凋落了叶子。近处,是空地,脚下踩的是亭台,背后是一片绵绵山川。
灵光忽至,林淮初给这副景象取了个很俗的名字:冬日景物图。
他想,这个名字要是让某个写书的人听见了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打击他。
逛了一个多小时,昨晚的面早已消耗完,肚子又开始起感觉,他照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去。
在幸姐家楼下,瞥见那个低头走来的人,林淮初收住脚步,倚在墙上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