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偏爱
不管蒋钦如何伤心,她也不能停下脚步。两日后,蒋钦接到公司总部电话,要立刻赶回去洽谈合约和演出的事宜。陆斐斐问她要不要再休息两天,蒋钦眼泪一擦,说:“不是说情场失意工作得意吗,我倒要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陆斐斐叹了口气,其实她看得出蒋钦眼里的脆弱。可蒋钦没有时间、也没有权力脆弱。
成年人连愤怒和伤心都显得多余。
陆斐斐送蒋钦去机场。两人在路上时,蒋钦微笑看着陆斐斐,说:“你可要好好把握属于你的机缘啊。”
“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是我的,他总会是我的。”陆斐斐说。
“你倒是想得开。”
“不是想得开,是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强求。”她正色道。
年轻的时候,陆斐斐总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努力,比如说努力让闻星阑爱上她。她从没想过爱情是不能勉强的事,死皮赖脸缠着对方,不给对方一丝余地。
爱得轰轰烈烈,碎得轰轰烈烈。
可到了现在,陆斐斐这才发现,也是事情并不是她想得那样糟糕。
蒋钦伸手拥抱了陆斐斐,她说:“我先走了。”
“到了给我报平安。”陆斐斐说。
“好。”
见蒋钦消失在安检门后,陆斐斐这才转身离开。她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闻星阑。
他长身玉立,被早晨的日光一照,越发显得矜贵。
陆斐斐一愣,双手背在身后,心中涌动着难言的小小情愫,像是柔软的羽毛扫在腕间,连脉搏一并躁动起来。
早上出门时,闻星阑不闻不问,她还以为他不在意。哪知他一直偷偷跟在后面,就像她以前在学校时跟在他身后一样。
陆斐斐问:“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是谁上次在机场见义勇为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闻星阑眼神微澜,眉头轻皱。
见他这样,陆斐斐忍不住上前一步。她伸手抚在闻星阑的眉间,说:“我今天可小心了,没想过要见义勇为。”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是你一冲动就会去做的事。”
闻星阑握住她抚在他眉间的手,轻轻握在手里。陆斐斐吐舌轻笑,企图蒙混过关。闻星阑说:“陪我去公司开会?”
陆斐斐怕影响不好,本想拒绝,谁知闻星阑说:“今天要和贺州、方沐白讨论美术馆画展事宜。”
听到“画展”,陆斐斐来了兴致。她问 :“方沐白和贺州谈妥了,要在方家旗下的美术馆办展览?”
闻星阑说:“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人前冷清、不苟言笑的闻星阑居然还懂得卖关子?陆斐斐只得点头,说:“行,我去。”
“你怎么还骂人呢?”闻星阑又说。
他眉目含笑,陆斐斐本想抬手捶人,也又舍不得将这精致的眉眼打碎,只得背过手,走在了前面。
两人来到闻氏集团总部。陆斐斐刚一进去,就被前台拦下。闻星阑皱眉,说:“你看清楚人再拦。”
闻星阑声音不大,但格外有威严。对方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可动作没有松懈,还是伸手拦住了陆斐斐的去路。
此时,有人从闸机口跑了出来。陆斐斐定睛一看,是向泽赶了过来。向泽看了陆斐斐一眼,无声地做出口型。陆斐斐看得仔细,他说的是“闻云澜”。
怪不得她被拦在了门口。
向泽赶到闻星阑身边,压低声音报告。陆斐斐听不清楚,只见闻星阑的眉头皱了起来。
闻星阑说:“还不让开?”
“老爷子这次可能是咬死到底了。”向泽说。
闻星阑颔首,说:“想要我露面才是真。”
向泽没答话,敛下眉眼站在一旁。闻星阑说:“我先带着斐斐去办公室。”
向泽点头。
前台还要再拦,向泽和保安直接把他拉开了。闻星阑带着陆斐斐直接往闸机口走去,登上了总裁专梯,直接去了办公室。
陆斐斐一到办公室,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拿着switch玩动森。贺州瞥了两人一眼,着重多看了看陆斐斐。他说:“今天闻叔也在。”
“所以呢?”闻星阑脸色未变,神情更锐,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你别冲我撒火啊,我是赶来帮你保护陆斐斐的。”贺州说。
“不是来谈方沐白的事?”
“那也要先把陆斐斐保护好了,才好意思跟你开条件啊。”贺州眨了下眼,神情颇有含义。
“知道就好。”闻星阑说。
闻星阑对贺州说完,转身看向陆斐斐,再开腔时,有种难言的温柔。他说:“我先去解决点事,你在办公室等我。”
陆斐斐点了点头,旁边的贺州搓了搓胳膊上子虚乌有的鸡皮疙瘩。他说:“听你这么说话,我突然有点反胃。”
闻星阑睨他一眼,往门外走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贺州和陆斐斐。陆斐斐这几天一直在和贺州报告自己的进度,也在追问琼斯什么时候来。不过贺州似乎很忙,没有回复她的消息。现在面对面坐下,陆斐斐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贺州揉了下鼻子,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说:“琼斯把机票退了。”
“遇到更合适的画家了?”陆斐斐问。
“你倒是一点也不难过?”贺州反问。
“资本家逐利,很正常的现象。我的作品也许在我眼里宝贵的不得了,可能在别人眼里是需要货比三家的商品。”
陆斐斐说完,贺州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他说:“你和之前的状态不太一样了啊。”
“见到方沐白之后,明白了不少东西。”陆斐斐说。
“是好事。”贺州点头。
陆斐斐又追问琼斯的动向,贺州告诉他,最近画坛上又有个街头艺术家开始冒头,琼斯嗅到先机,开始打造对方的神秘人设。因为要率先签下对方,所以只能先把陆斐斐放在一边。贺州不太好意思说,所以就没有和她联系。
“那我们能不能换个方式?”陆斐斐问。
“什么方式?”
陆斐斐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她想去艺术机构进修一段时间,然后联系画廊卖画,看看自己的真实水准,再根据自我风格调整后期的学习。
“所以你还是想以学习为主,不打算先抢市场?”贺州问。
她点头:“我怕噱头大于实质,最后被人捶死。”
贺州笑出声:“画坛上多的是这种人,大家都活得挺好的。”
“可我的良心过不去。”
贺州看着她,轻笑出声。他将放在一边的背包拿了过来,从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陆斐斐。陆斐斐低头去看,愣了一下。
不到一个月,她竟然就成了个小富婆,名下一间酒厂,还有一间画廊。
贺州说:“之前承诺你的。如果搞定了章勋,就把他名下的画廊拿来送给你。”
陆斐斐说:“我真的不懂经营。”
“学啊。你以为我懂经营拍卖行和美术馆吗?不都是临危受命被推上去的?如果你不去争取,你就会把自己越缩越窄,最后能做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两件。”
贺州神情认真,是真的在教她。陆斐斐心头一暖,感觉相当微妙。以前死掐的两个人如今能够平心静气坐下来谈合作,果然时间能改变一切。
“好,我试试。”陆斐斐说。
“反正是白捡的画廊,弄垮了就转手吧。”贺州毫不在意地说。
陆斐斐扑哧笑出声来,她说:“这话我不赞同,我从没真正的失败过。所以,我会努力做给你看。”
“拭目以待。”
陆斐斐顺势问起方沐白和贺州合作一事,贺州也没藏着掖着,反而直接和她说清了他的构想和方案。陆斐斐边听边用手机记下重点。等贺州说完,陆斐斐挑出其中她觉得不太合适的地方说了说,她又说了自己的构想,兴之所至,还拿出了随身的纸笔画出了布置方案。
贺州看倒那张画纸,拿手机拍了下来。他说:“我发给设计师做个3D模型,再比对效果。”
陆斐斐点头。
“你对方沐白的理解还挺独到的啊,不过我不懂为什么你要在衔接区摆一排创作翻糖蛋糕?”贺州拿着另一张纸抖了抖。
“我之前看到有蛋糕艺术家将方沐白的几幅画作为灵感,做出了镜面蛋糕,效果非常不错。如果能够加入这种元素,也许是个新噱头。加之方沐白本人就很喜欢蛋糕,可以将这个喜好放大,还能增加客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