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番外(135)

裴英娘脸上睡出来的春意还没消退,吃了几杯浊酒后,眼圈泛红,眸光水润,像是要吃醉的前兆。

她当然不会醉,先醉的是看她吃酒也跟着一起豪饮的李令月。

“我没醉……”李令月摇晃了几下,绑着丝帛的指尖挥舞了两下,还要接着喝。

裴英娘啼笑皆非,想吃酒的人是她,为什么喝醉的却是李令月?

她和昭善一起把李令月扶到软榻上,低声细语哄她。

李令月合起眼帘,沉入黑甜乡。

裴英娘让昭善留在软榻边为李令月打扇,回到李治身边,盘腿而坐。

她穿的是月华裙,做这个动作本来是有些不雅的。但她一脸坦然自若,正经端庄,看上去就像是老老实实跽坐一样。加上她把刚才李治盖在她身上的锦帛展开系在腰间,锦帛合起来只有拳头大小,握在掌心像是没有一点分量,全部张开来却比铺地的毡子还大,笼在纱裙上,像展开的蝶翅。有锦帛挡着,没人看得出底下一双腿正大咧咧盘着。

李治余光看到她竟然老老实实跪坐,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忍不住瞟她一眼,很快猜出她肯定在偷懒,摇头失笑,任由她折腾。

裴英娘继续一杯杯吃酒,扭头看李治,直接道:“阿父想和我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前面没有改成李英娘,后面也不会改成武英娘,作为第一章开始的叙事角度,从头到尾都是裴英娘~

第78章

李治欲言又止。

敕书小十七出家为荣国夫人杨氏祈福的书简已经由中书省签名, 发往门下省存档、审核了。

从裴姓改为李姓,又从李姓改为武姓, 小十七会不会以为他不再喜爱她而惶恐不安?

他从宽袖中抽出卷起来的绢帛, 递给裴英娘,语气柔和, 试图用这种谈笑家常的语气来安抚她, “这只是权宜之计。”

裴英娘展开绢帛,从头到尾细细浏览一遍, 吃了一惊,茫然道:“母亲要我认在武家门下?”

李治低头看着她,缓缓道:“不是要你改认周国公为祖,而是已经认了。十七, 从诏书下发的那一刻开始, 你就是武家人了。”

裴英娘哑口无言。

不是出家就好了吗, 为什么连姓氏也要改?李治和武皇后虽然苦恼吐蕃使臣的求婚,但还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又不是吐蕃兵临城下, 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帝后之所以忙着发嫁李令月,只是懒得寻其他借口, 不想打破和平局面、交恶吐蕃罢了。如果吐蕃非要胡搅蛮缠, 尚武的文臣武将们不怕和他们打一仗。

李治踟躇,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李旦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李旦几乎是逼迫着他作出这样的决定。

他想不出该怎么开口, 小十七还小,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感激……而且她乖巧顺从, 万一糊里糊涂应承了李旦,将来后悔怎么办?

以李旦的性子,绝不会放手的。

知子莫若父,何况李治也是曾经经历过情爱的男人,李旦排除万难,一点点解决阻挠他的麻烦,费尽心思才获得武皇后和他的认可,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小十七。

他希望他们能互相扶持,做一辈子的兄妹,而不是因为感情纠纷变成互相仇视的怨偶。

裴英娘心中思绪万千,望着庭中百花齐放的妖娆盛景,走了会儿神,轻咳两声,莞尔道:“下旨册封哪有我自己主动上书要求为荣国夫人祈福虔诚,我立刻去信卢雪照,让他为我写一篇上表。”

以卢雪照的才华和脸皮厚度,肯定能把文章写得情文并茂、感人肺腑,令观者无不潸然泪下,痛哭流涕。吐蕃使臣中懂汉字的译者看完卢雪照的文章后,也得哭着为裴英娘的孝心鼓掌。

绝对的发人深省——也就是后世说的洗脑。

骆宾王因为一篇声讨武皇后的檄文而名扬天下,正好卢雪照需要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精妙绝伦,立刻让昭善取来李令月殿中的纸笔墨砚,刷刷几下,伏案写下一封短信,命人送去醴泉坊,“要卢郎君先放下其他事,尽快把这篇文章写出来。”

宫人连声答应,带着书信离开。

李治沉默了一会儿,拧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小十七已经长大了,知道怎么做对她自己有利,不需要他再手把手教她怎么应对武皇后和太子。她确实柔顺,但唯独在感情之事上异常坚定。她几乎百依百顺,但得知赐婚的旨意后,立刻和执失云渐划清界限,这样的十七,不会在婚姻大事上委屈她自己。

其实说与不说,没什么关系。

让李旦自己做决定吧。

“阿父……”裴英娘回头看李治,“我以后唤阿父什么呢?”

武皇后是姑母的话,她得称呼李治为姑父?

李治笑了一下,“还是叫阿父吧,阿耶也可以,听着顺耳。”

裴英娘点点头,心里暗暗思量,在李治面前当然可以放肆,武皇后、太子李弘、六王李贤和七王李显那边就不能马虎了。她得时刻提醒自己,免得被他人奚落。

“对了……”裴英娘想起一事,神情变得郑重严肃。

李治不由也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等着她发问。

裴英娘眉头轻皱,“阿父,我的道号是什么?”

李治怔了一下,半晌后才轻声答:“令月的道号是太平,你的自然是永安。”

裴英娘轻轻吁出一口气,李令月的道号就是她的封号太平,她真怕李治和武皇后心血来潮,为了辈分,给她取一个道号叫“太真”,那她真的会气得呕血的!

没错,裴英娘最关心的是自己的道号,只要不是太真,叫什么都行。

至于改姓武氏,和道号比起来无足轻重。她才不会告诉李治,改成武姓根本不算什么,等武皇后称帝,大家都要改,先改后改都一样,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千金大长公主舍弃李姓,自降两辈,哭着求着认武皇后当干妈,改封延安大长公主,可以说是几辈子都洗不清的污点,哪怕没有到遗臭万年的地步,也差不离了。

她提前改成武姓,到时候可以躲过一劫,谁敢骂她厚颜无耻,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掏出李治的敕书:是圣人让我改的!

反正又不是头一次改姓。

而且,从皇室养女摇身一变,成为武家族女,其实并不坏呀!反正她已经以公主的身份刷足了李家宗室的好感,现在又搭上武皇后的关系,以后不管李唐皇室和武家哪个占了上风,她不仅能自保,还可以左右逢源,占尽便宜——当然,前提是她不像武家兄弟那样不停作死。

武皇后称帝之后,让李令月改嫁给中郎将武攸暨,为的就是确保李令月的安全。李唐公主,武氏宗媳,是李令月可以在武周期间立身的资本之一。

裴英娘直接成了武士彟的孙女,靠山更稳了!

不过现在她岂不是成了武皇后的从侄女?武承嗣和武三思的从妹?

比给曾欺辱过杨氏和武皇后的武家兄弟当女儿要强,但是想到和武承嗣成了从兄妹,裴英娘心里就膈应。

“我不要管武承嗣叫阿兄。”她撇撇嘴,不满嘀咕。

李治惊讶地挑了挑眉。他以为小十七可能会伤心,会难过,会不知所措,结果她却一点都不意外,只关心自己的道号好不好听,纠结要不要改口管武承嗣叫从兄?

他讶然片刻,怀疑小十七是不是在强颜欢笑。

然而裴英娘絮絮叨叨、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唇边浮起几点微笑,李治压下心底的疑惑,揉揉裴英娘的头顶,“都随你。你的品阶比武家人高,他们不敢欺负你。”

裴英娘听了这话,立刻眉开眼笑。

因为血缘的关系,武皇后很信任武家的人,但是她并没有给武家人太多倚重,武家人是她清除异己、抬高声望的帮手,而非继承人。

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给武承嗣找点事情做,让他长长记性。

李令月不过是醉后打了个盹,前后也就一炷香的工夫,醒来时依旧是炎炎夏日午后,院中盛放的花朵还是那么灿烂夺目,她居然被告知:乖巧贴心的宝贝妹妹没了!从此变成武家的人了!

她拍案而起,惊怒交加,恶狠狠道:“谁敢抢走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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