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坚定,眸色里是祁熹独有的执拗神情。
他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祁熹将拖鞋放回他脚下,盘腿坐在沙发上,谢铮行弯唇,穿好鞋子,将她的脚捂着。
“宁晴的丈夫韩景,今早将有关你父亲跟沈律师的往事卖给了媒体,其中有一段宁晴的视频,亲口证实祁叔叔与她只是形婚。”
“你别担心,这事我已经让高永去处理了,你别担心。”
微风吹拂窗帘,阳光铺满一室,祁熹看着谢铮行修长白皙的手指,心里泛着疼,“阿铮,以前我最爱你这双手,指节匀称,冰肌玉骨莫过如此,这样一双手,抚琴、下棋、沏茶,都是极好,却唯独不该沾上血。”
“还是那样肮脏的一个人,父亲的事,你不要插手,我自己来。”
大学初见,意气风发的少年承母亲遗志报考全国最好的金融系,相知相恋,祁熹知道,比起金融,他真正爱的是舞蹈,是音乐。
谢铮行抿着唇,面色冷峻,哑着声音:“熹熹,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他们给你的那些伤,每每望去,足以让我生不如死。”
“我跟你,何止是错过了那五年,不管是哪件事,他们都将我和你的善意当成了长矛,狠狠刺在了我们身上。”
迎上女子沉静的目光,他说:“你别怕我。”
“我不怕,只是,为什么,他们将我们变成了他们的模样,自私,冷血。”
祁熹眸子里闪过多种情绪,最后变成了一种悲痛,她以手抚面,仓皇大哭,明明阿铮的手是热的,她却怎么那么冷,那么冷。
她最爱的男人,因为她被那些人步步相逼,终是佛陀也手握刀剑,眸染血色。
而她,一步一步,在深渊里,将她的阿铮也拽了下去,她身在地狱备受煎熬,日复一日早已习惯,可当猛然回首,他立于身侧,双手染血,说要在这无边地狱里相陪,祁熹的世界开始崩塌。
她所剩不多,唯一个阿铮,唯一个姑姑,她不该回来,怎能将他们都拖入着无边地狱里。
祁熹闭了眼,哭声渐弱,上天待她的不公,没道理累及旁人。
“我要回徐家。”
一句话,惊得谢铮行猛然抬眼,置于身侧的手微微发抖,嗓子像是被人捏住,嘴角浮着苦笑,不可置信地看向祁熹,“回哪?”
声音里是连他自己都能察觉的颤抖,祁熹直直看着他,一字一句:“徐家。”
“徐家二少夫人,该回去住。”
谢铮行的心脏失了往日的跳动节奏,握着祁熹的手不自觉用着力气,他深吸一口气,眸色幽冷:“不准。”
祁熹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我有事情一定要去徐家做,阿铮,你拦不住我。”
牵手那年,他们做好了牵着对方一辈子的准备,只是世事无常,他没能牵紧她,她在仓皇中松了手。
谢铮行看着面前的女子,想起自己对秦止说过的那段话:我以为的一时分离,竟足足五年之久,五年的伤痛,足以贯穿我跟熹熹的一生,未来的时光,终将是为了治愈这段灼人的记忆。
“你要做什么,我去做。”
“阿铮。”
她不说拒绝,只是喊他的名字,谢铮行抬眼,阴郁覆面,“我会疯的,你再从我身边离开,我会疯,所以熹熹,你乖。”
“我知道,你愿做乔木并非丝萝,可这一次,你听我的,好不好?”
话落,谢铮行便起身,顺手取了外套出门,祁熹看着沙发边上摆放整齐的那双拖鞋,红了眼眶,若是一辈子能在他身边,她做一回丝萝又何妨。
可是她的乔木,身形笔挺,立于阳下,神采奕奕,受万众瞩目,她舍不得将他拖入泥潭。
谢铮行站在门口许久,半响后打电话叫了周良来。
“帮我看着她,去哪都行,徐风身边不可以。”
等祁熹出门时,便是眼前这副光景,周良带着几个面熟的保镖堵在门口,见她出来,周良先迎了上来:“您要去哪,我们送您。”
祁熹微微眨眼,倒没有过多惊讶,依着阿铮的性子一定会找人看着她,这倒是意料之中,“祁氏集团。”
周良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颔首,比起上次相见,她身上的悲凉感重了些,难怪谢铮行这般紧张。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祁熹看着窗外风景怔怔出神,淡声道:“周良,帮我一个忙。”
……
祁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祁辰星跟沈句已经等候多时。
沈句面前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他却是一口没动,到最后索性动了气性:“别换了,撤下去,不喝。”
秘书抬眼看了看祁辰星,祁辰星眼神示意,秘书便手脚麻利将茶端走,迅速消失在门口。
祁辰星抿了口咖啡,微凉越发苦,“克制点,熹熹要来了,你这样,她心里难受。”
“徐家那小子算个什么男人,手段卑劣至极,你要是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竟然还有孩子的事,宁晴那女人枉为人母。”
“既然韩景一再挑衅,我这次就送他进去。”
“不过你说,熹熹着急见我们会是什么事呢,这种时候,她越是正常,我便越是担心。”
祁辰星杯子落回桌子上,抬眼看向天边的云,低声道:“是啊,我宁愿她哭闹,也不愿看见沉静自如的她,她这样,心里便是越痛。”
两人无言,静默着,突然门被推开,祁熹自门外走来,沈句在看见她那一瞬,红了眼眶。
祁熹在两人面前站定,轻声打过招呼,祁辰星拉过她的手,姑侄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祁熹拍了拍姑姑的手,目光看向对面的沈句,开门见山道:“父亲的事情,是您跟父亲之间的往事,应该您决定,韩景,我要起诉他,侵犯他人隐私、诽谤、勒索。”
说完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是两段来自昨晚的电话录音,祁熹缓缓开口:“昨晚九点,我接到了韩景的电话,以您和父亲的过往,朝我索要两千万,我没答应也没拒绝。”
“在他将新闻卖给那家小媒体的同一时刻,他名下的银行卡多了一笔两千万的入账,来自我的私人账户。”
“第二段录音里,是我打完钱后拨过去的电话,其中韩景洋洋自得,告诉我已经晚了,言语不堪入耳。”
“周良已经去报警了,我想不出半个小时,韩景便会被抓捕归案,不出意外,他身上还携带了大量毒品。”
“沈叔叔,您不必亲自出面,给我介绍一个没背景没资历的年轻律师,最好与您,与祁家、徐家、谢家都毫无关联的人。”
“我给他一个一战成名的机会。”
沈句抬眸,隔着祁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他看见了另一个人。
祁辰星低声道:“熹熹,那毒品?”
“姑姑放心,自然是韩景自己的,我只是让周良将它放到了该出现的地方。”
祁熹抬眸,眼里难掩冷意,“沈叔叔,我跟徐风的离婚诉讼,撤了吧。”
第四十章
镜头里的女子面容憔悴,眸色冷漠,言辞犀利。
“我父亲已故多年,对于这些报道,我会追究法律责任,诋毁、损害他人名誉,相信部分带头媒体很快便能收到来自祁氏的律师函。”
祁熹眨了眨眼,周身笼着一股寒气,不怒自威,底下有记者举手提问,“祁小姐,您这样是默认您父亲曾经喜欢的是沈律师不假吗?”
台上女子不由莞尔,抬眼瞬间冷漠:“喜欢与否,要是有人真的感兴趣,我建议他们直接去问问我父亲,得到的答案会比较真切。”
“所以请各位注意你们的言辞,言语诛心,杀人无形。”
一番话堵得下面的人噤了声,祁熹微微颔首,“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剩下的问题会由我的律师统一为大家解答。”
底下记者对着女子的背影一阵狂拍,此事影响不小,网上很快发起了一场有关于同性恋的投票,多数人认为爱情不分男女,是两个灵魂的相爱,表示支持,部分人认为无关痛痒,看个人喜好,只有极少部分人认为有悖传统。
不过很快,这场风波被谢铮行的风头盖了过去。
当天下午,熹行娱乐,蔡和林看着谢铮行的微博,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
在祁熹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不轻易下凡的铮神发布了一条微博,只有短短一句话:爱情无关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