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会意点头:“我现在就向她斟茶认错!”风风火火地说着就要进内殿去。
柏居拦下莽撞的阿蛮,看着她哭花了的脸,忍俊不禁道:“还是改天吧,今日她身子不适”
阿蛮点头,后又满是希冀地问道:“我以后可以每天都过来这里找你吗?”
柏居点头,逗趣道“只不过以后过来可不准使什么大小姐脾气了”
见柏居取笑,阿蛮不好意思,跺着脚羞恼道:“柏居哥哥,你要是再取笑我……”可一时又想不起什么能威胁柏居的话语,只能停在那,那歪头思索的愣愣模样,引得柏居大笑不已。
送走阿蛮,柏居回到殿内,见木子醒了,正气定神闲地坐着喝着宫人呈上的鸡汤,见着他进来,只抬着眼望向他。
见木子盯着他不说话,柏居上前问道:“怎么起来了?”
木子收回目光,并未答话,低头缓缓喝了口鸡汤道:“都走了”
柏居心道,原来方才的一幕,木子在屋内都见着了。
他将瑾凌给他的那块玉佩,递给木子。
“他给孩子的”
木子看了看他,并未接过。
柏居见木子这般反应,只道木子已全部放下,心内莫名愉悦非常,可转念一想,瑾凌纵有千般不是,可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血脉关系是挥剑斩都斩不断的。
凡事不可两全,正当他两厢取舍之时,木子蓦然出声,“给我吧”
木子从他手上接过了玉佩,看都未看一眼,随意收下。
柏居见此神色黯然了几分,原来他对此竟这般在意……
木子将他这些情绪变化看在眼中,心内叹道,既然在意,当初又何必要接
柏居真是太过心善,何人稍稍示弱,他便以己度人,毫不防范,若不是在楚皇的庇佑之下,他这般的性格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真是,像极了从前的自己。
“你不必多心,我留着这玉佩,以后自有用处”木子心生怜意,寻思许久,还是跟柏居解释道。
柏居知道木子宽慰自己,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声,原是那孩子醒了。
奶妈一边哄着一边抱着孩子来到他们面前,福了福行礼。
她见木子自生下这婴儿以来,不曾抱过他,之前是觉着木子刚刚生产完,身体不适,孩子又是个磨人精,故不曾有那么个心思。
今日见着木子精神好了许多,孩子也醒了,一番好意地将他抱出来给木子瞧瞧。
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木子见着这孩子哭闹,态度异常冷淡,只见淡淡瞟了一眼,便走进了里屋,这倒把奶妈瞧得一头雾水,试问这天下,哪有不疼孩子的娘
反倒是一旁的柏居,接过这孩子哄了起来,孩子与他亲近,这么个年纪,竟也学会了认人,柏居一抱起他,他便止了哭,只睁着眼望着他。
奶妈心道,这二人真是奇怪,一个明明是自己的骨肉,却仿若陌生人一般,一个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反倒亲近的厉害。
第五十八章 柏伱的顾虑
楚国皇后自年初开始便病了。
刚刚开始只是小的伤风感冒,可也不知是调理出了错处,还是怎的,病情日益加重,直到今日的连床都下不了!
三皇子想了不少法子,觉着许是宫里的御医不顶用,便花重金从外面请了不少有名气的郎中,药吃了不少,可病却不见起色,急得他有些上火。
要知道,现在楚国太子未立,楚皇素日里便偏向柏居,而柏昆的母妃黎媲为央国公主,虽说不受央皇喜爱,明面上自她嫁到楚国以来,与央国联系并不密切,可有谁知,储位相争之时,作为柏昆最大靠山的央国会不会出手?!
柏伱不得不防!
可偏偏这时,在父皇尚无立储之时,他的母后偏偏病倒了!
皇后本家姓王,父亲更是三朝元老,她是最得父亲欢心的小女儿,平日里去应酬交际也时常带她在身边见见世面,就是那时有寒士前去王府拜访,父亲接待时她也是随侍在侧的,并不避嫌。
早年前去拜访的不少寒士,如今都已成了楚国的肱骨之臣,身居高位。
他们感念当年王老的知遇之恩,因这,对早些年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家小女王皇后礼敬有加。
所以,因着王皇后这层关系在这,他们平日里与柏伱的关系倒比与其他皇子倒亲密许多,柏伱相信,储位之争时,若是王皇后相求,他们必定会倾尽全力。
这批重臣同时跺脚,楚国也是要震三震的。
可如今王皇后病倒了,要是歿了,他柏伱最大的倚仗便没了!
自王老去世后,王家那些子弟一个都靠不上,一个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只指望他们在外少仗势欺人,不败坏他辛苦建立的名声也就是了!
唉,他心里叹了叹,于给皇后治病这事上更加用心了!
再说阿蛮,自从柏居允了她可来找他,她便隔三差五地进宫。
她原是个孩子性格,因木子的关系,刚开始见着那婴孩也是百般不喜。
后因这孩子爱黏柏居的缘故,她日日见得多了,倒也生了怜爱之心。
柏居见木子一天躺在床上,怕她闷得慌,待到有阳光时,便扶木子坐在院子里晒晒阳光。
婴孩一日日大了,会笑会闹,学的东西也多,她每日待在院子里与柏居逗着孩子倒也不觉烦闷,反倒有趣。
木子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光影斑驳地洒下,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的手里拿着柏居从他府里为自己寻来的书,听着阿蛮的欢笑声。
有时也会觉得,其实现在的生活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糟。
可这个想法,在午夜梦回时,被梦里那个举着带血的刀的瑾凌,那个滚落在自己脚边的她母亲的人头所击碎!
她便知道,那人一日不死,她的心一日都不得安宁!
月余后,木子出了月子,身体渐渐好转,便动了搬出皇宫的心思。
她敏锐地发觉自那日瑾凌送来那块玉佩后,在她行宫里巡逻的侍卫比之往日要多了许多,并且隔三差五的还遣人送来极为珍贵的血燕鹿茸等补品。
许是,楚皇发现瑾凌还是将自己与这孩子放在心上的,因而改变了主意,不愿意放自己走了罢!
思及此,木子眉头一皱,转身回了房。
这日,阿蛮被太后宣进宫里说话,只柏居一人在院里带着这婴孩玩耍。
柏居瞧着这孩子渐渐大了,五官长开来,倒越长越像瑾凌。
他叹了口气,心道:这宫里怕是也住不得了,要让有心人见着这孩子模样,怕是会揣测木子与瑾凌的关系,若是细查下去,只会发现木子羽国公主的身份反倒不妙。
这孩子不知大人的这些顾虑,胖嘟嘟的小手上拿着柏居递给他的一瓣橘子,他还未长牙,咬也咬不动,只拿在手上把玩,见柏居盯着他,原黑溜溜的眼睛眯成缝,“呀呀”地向他说话,把手上那瓣捏得流出水的橘子递给柏居,要他吃。
那可爱讨巧的模样将柏居逗得笑得不行,正玩得正欢时,见到木子从房里向他们走来。
木子子生下这孩子之后对他一直爱搭不理,甚少带他,可许是血浓于水,这孩子一见木子,便兴奋异常,直要扑过去要木子抱抱。
更令柏居吃惊的是,此次木子罕见地有了回应,她从柏居手里将婴孩接过,这婴孩扑在她脸上直吮吸不已,弄得木子脸上满是口水,木子将婴孩放在自己膝上,婴孩便舒服地缩在她怀里,不哭不闹。
柏居将贴身收着的手巾递给木子,木子接过,抹了抹脸上的口水,见木子今日心情不错,他便说道:“孩子这般大了,也该为他取个名字才是!”
许久,木子才淡淡道:“这倒不急,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这孩子的姓名我还要细细琢磨才是!”见柏居对着孩子的这般心思,不知为何,木子那早就取好的“弑凌”一直说不出口。
柏居一定不愿意这孩子的一生都为着仇恨。
柏居见木子不愿在谈这事,不想惹她不快,就此作罢。
木子抱起婴儿端详了许久,说道:“你可曾觉得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见柏居点了点,她接着说道:“我不愿旁人误会我与陌皇有什么关系,为了不在多生事端,我还是搬出宫去比较妥当”
柏居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又思虑了半响,他才道:“这孩子你觉着叫子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