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鞭子放下,环抱住柏居的腰,一脸娇俏地喊道:“柏居哥哥”
柏居一脸无奈。
木子未曾多言,她从衣架上将萧旬的外衣拿下给她披上,柔声说道:“这里人多,穿好再说”
萧旬见到木子如今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鼻头一酸,她伸手抚上木子还在流血的伤口泪目道:“疼吗?”明明她比木子还大,身份也不如她尊贵,可木子却不顾自身护她,再想到这段时日自己对木子的诸多心思,真是……她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她紧紧抱住木子,泣不成声,如今羽国只剩下她与木子,相依为命!他们都死了,都死了……萧源,萧闵,还有林涂如……跟她有关系的都死了!
她在慌不择路地逃出监狱后,便隐下身份暗中打听过萧闵与林涂如的消息,陌国攻进城时,萧闵与林涂如出外游玩,所以抄将军府时并未捕到萧闵,费了许多功夫,终于从街谈巷闻中探听到,前朝羽国林侍郎家的女儿与萧将军府家的二公子在城外遇见陌国的巡逻侍卫,那些侍卫见他们衣着不凡,问他们的身份只支支吾吾地说不清,见林侍郎的女儿模样不错,色心渐起,便就地一个个轮着将她奸了去,萧将军家的公子性烈,誓死想要护住林侍郎的女儿,最终不敌,听说尸首被砍个稀烂,脸都看不清了,最可怜的还是林侍郎的女儿,怀着两个月的身孕……
一旁的萧旬哭得稀里哗啦,再听不得后话,便踉踉跄跄地走了,她的弟弟,她最大的心愿便是看见他能成亲,子孙满堂,能安稳喜乐地度过这一生,不求富贵不求权利!
她从心底里原是恨木子的,要不是木子愚蠢,轻信瑾凌,怎会让他钻了空子?她的娘亲怎么会死?弟弟怎么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他未出生的儿子都不得善终?凭什么!凭什么她还愿意为那仇人生儿育女!让他百子千孙!
但经过这事,见到木子毫不退缩地护在她身前,萧旬终于释怀,原来木子不过也是个痴心错付被人哄骗的可怜人罢了!
毕竟,这世上只有木子与她亲近,与她相依为命了!
木子轻轻抚着抽泣不止的萧旬后背。
柏居推开女子,直盯着木子脸上的伤口,赶忙又去拿了药膏给她与萧旬敷上。
见到萧旬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情绪不稳的时候误以为她委屈,便厉声呵责女子道:“阿蛮,你果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那被叫阿蛮的女子原见柏居忙来忙去为木子与萧旬涂抹药膏便不爽,见到柏居如今还凶她,甚是委屈,便摘下面纱,一屁股坐在凳上“哇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原是听见皇伯伯说起你要回来,便想着早点见你,马不停蹄地赶了来,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如今,你也不说问问我渴了饿了,只为这两个不相干的人来凶我!”阿蛮声泪俱下,哭得柏居头疼,他最怕小女子眼泪,只得服软道:“罢了……罢了……”
木子听此,站起身说道:“我与阿旬可不是你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如今我虽身子不便,可若是因此要连累阿旬与我寄人篱下受这个委屈,还不如就此与公子别过,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料,我来日必报!”
说完福了福便搀着萧旬要走,柏居知道木子动了真气,拦住她,讨好道:“我定不叫你们受委屈,一定还你一个公道!你如今有着身孕,在外奔波多有不便,不如先跟我回楚国安顿好!”
萧旬见有理,如今说要复国,可她们无财无权,光有信念也是不够,不如先回楚国待公主生下孩子养好身子之后再做打算,便也劝道:“小姐,这般也好”
木子本也只是打算逼柏居一逼,自然点头应允。
柏居将木子与萧旬送到木子房间后,方冷冷对阿蛮说道:“从前便是太惯着你,才让你养成今日这般行事无忌的性子!你便好好在这反思吧!”
这阿蛮是楚国一老将的孙女,年幼时见过太后一面,太后喜欢,便时常接过身边养在宫里,她自小便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就连当今皇上也拿她当女儿一般对待,她又生得貌美,宫里诸皇子也是宠之爱之,而她自小便爱跟在柏居身后打转,柏居十五岁失踪的那几年,她因思成疾,一度病得下不了榻,后柏居回了宫后,她的病才得以痊愈。
阿蛮见自己以往对柏居屡试不爽的杀手锏今日没了用处,抹了眼泪,不由恼道:“你便是为着那两个狐狸精才这般?那两个有什么好的?一个是大着肚子,一个又没有我好看!”她说着觉得不对劲“莫不是……那妇人的肚子……莫不是你的吧?!”如此想,她的眼泪又泛滥了。
柏居扶额无奈,也不想多说,放下阿蛮一人便走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偏心
柏伱骑得是单骑快马,而且马不停蹄地赶路,虽晚柏居他们一步启程,可在路上没耽误什么时辰倒先他们一步回到楚国。
一回楚国,柏伱连自己府里都未回,便先行来拜见楚皇。
楚皇年约五十,剑眉星目,虽年华不在,可依旧气度不凡,从柏居与柏秣的模样便可想见他年轻时的好样貌。
此时他于书房的文案前批阅奏章,见到柏伱风尘仆仆赶来为他请完安还不走的模样,心知决没有那般简单,皱眉道:“还有何事?”
柏伱将之前柏居飞鸽给他的信呈上:“这次五弟太过胡闹!于陌国皇宫里将羽国遗下的公主带走,险些闯下大祸!”
楚皇接过信件,只用眼扫了一遍,便将这信放在烛火上化为灰烬,他笑道:“你莫信谣言,这信上居儿已说明缘由,是有歹人将他的衣物面具掠去,况且陌国并无人确切看见居儿的样貌,也不能确定是居儿带公主出宫,否则,陌国哪肯善罢甘休?”
柏伱一噎,这原是对外人的说法,却未曾想父皇竟拿来堵自己的嘴,当真是父子情深!
这信上所诉,漏洞百出,禁不起推敲,柏居这次去请命去陌国本来蹊跷,何况一直都不以真面目示人,身上的香味也不知他用何法尽数掩住,到了陌国便直往外跑,登基礼都未去观,凡是有心人便能猜到他此行另有目的!可父皇就不愿意去听,去想,柏居说什么便是什么!当真偏心!
他知道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便行礼道:“父皇所言有理,孩儿先行退下了”
楚皇心知柏伱心中不满,便语气和软安抚道:“你和居儿是兄弟,手足情深,应当时常互相帮衬才是,你今日也累了好好歇息,我听闻各城池进贡的贡品也到了,届时叫人先送去你宫里,你先看看有无喜欢的,留下自己赏玩”
柏伱叩谢后,方才离去。
但并未回到自己府里,而是先去烟花柳巷里待至次日深夜,方才喝得醉醺醺地回宫。
再说阿蛮这边,她见柏居出去后任她哭闹都未再理过她,便觉无趣,见外面黄郎中探头探脑地往她房里探听消息,便一把将他揪了进来,得知他是跟着柏居一路的郎中,先是一急,以为柏居受了什么伤出了什么变故,后想明白了,原是为着那大肚子女人的胎,便阴阳怪气道:“几个月了?”
郎中见这女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揪着他的手臂力气甚大,心中连连叫苦,他今日原起得晚,睡梦中听见隔壁房吵吵闹闹的甚是热闹,便连忙整理好衣裳,想来凑个热闹,却未曾想,热闹不曾看到,倒遇上这么个瘟神!虽这样想,为着自己还捏在这女子手里的手臂,恭恭敬敬笑得一脸谄媚:“五个多月了”
阿蛮心算了一下日子,心中一喜,笑道:“五个月前柏居哥哥还与我呆在一块呢!哈哈……不是他的!”她放开郎中,欢喜地在房里裙摆飞动转了一圈,随后便撑着下巴坐在桌前想着怎么跟柏居道歉和好。
郎中见到这女子喜怒无常,趁她不备,连忙灰溜溜地走了。
待吃过早饭,柏居一行人便启程回楚国,柏居与木子,萧旬,阿蛮四人一同坐一辆马车。
这马车比之前那辆宽了许多,四人坐在里面也不觉拥挤。
阿蛮是挨着柏居坐的,她拿起一盘酥饼递给柏居求和,柏居却并不承情。
见到柏居不理她,她觉得无趣,但又扯不下面子向木子二人道歉,只别过头暗自气恼。
柏居寻来的药膏极好,木子敷过一次脸上的伤便结了痂,只是模样有些不雅,柏居摸着木子脸上的伤道:“等回到楚国,我便在为你寻来更好的药,决计不会留疤”他倒不在意这条疤,只是凡女子皆爱惜容貌,他牵挂木子便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