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果(130)

作者:芸生芸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与绿引站在一起静静等着瑾凌摆驾进来。

一夜未睡的瑾凌脸上万分憔悴,憔悴之中还有隐发的怒气,一进来他抬手就将随侍的宫人及绿引打发了去。

“贱人!你干的好事!”瑾凌原本高高扬起的巴掌却迟迟无法向冰儿的脸上挥下,只有泄愤地将桌上的杯盏茶具花瓶一应扫落在地,在瓷器碎裂的噼啪声中,冷眼看向在他面前一直惺惺作态,故作柔弱的冰儿,他已懒得与她再多费口舌。

事情败露,冰儿似已料到这一天一样,纵使瑾凌恶语相向,可她看向瑾凌的眼里柔情不减,就连方才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未变之丝毫。

她蹲下看向躺在摇篮里的不知外事,依旧玩咬着她方才给他的绣包,自得其乐的栖顺。

“皇上,栖顺长得像极了你,长大了我想一定会像他的父亲一般是个能文能武的英雄。”

她的嘴角越发扬起,温柔慈善的模样让人怎么也无法将她与费尽心机加害一位尚未出世稚儿的歹毒妇人联系在一起。

瑾凌上前倾下身,冷冰冰的手用力捏住冰儿的下巴,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看到那张曾经与他耳鬓厮磨过的脸,即便是在此时此刻,在他的兴师问罪之下,她的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恭顺。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何?究竟为何?你为何会变成这么个工于心计的毒妇?!”

至今他还记得初次在花轿里见到冰儿楚楚可怜,温良无害的模样。

冰儿显然也随着他想到以前的那个自己,扬起的嘴角慢慢落下,眼神逐渐空洞,直直地看向瑾凌身后的空无一物,失魂喃喃,“对啊,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个身形佝偻,长年包着一块头巾的老树,现在的她能明白为何当年他会极力反对她入宫……

或许便是因为身为父亲生来的敏锐……

她凄然一笑,泪水沿着脸颊落下,似在自问,又像在回答“或许是以前的我……以为你生性就这么疏离……与谁都是这么不可亲近……即便后来进宫以后,与你同榻而眠之时,都未能感觉到你的心在我身上停留过片刻……”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谁争……我只要每天能远远地看上你一眼就好了……”

“可木子…… 为什么?!我与柏秣都未曾得到过的东西……她一进宫毫不费力地就有了……我们视之若宝……她却偏偏不想要……”

不顾冰儿的声泪俱下,瑾凌手上用力钳制住冰儿的下巴与之对视,恶狠狠地道:“所以,这便是你谋害朕与她的孩子的理由了?! ”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的孩子,只是……只是……我可以忍受你去柏秣……去贺妃的宫里……与别的女人缠绵悱恻……生儿育女……可唯独……唯独木子不行!她已经将你的心都占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我们抢你的人?!”

顾不得瑾凌的挟制,冰儿嘶声力竭地喊道。

瑾凌看着有些疯狂,面露狰狞的冰儿,此时的她早已将方才尽力维持的柔顺的外皮撕破,剩下的只有赫斯底里,只有冲天的怨气。

瑾凌看着这个陌生的冰儿,痛苦无奈地摇了摇头,无可厚非的,自木子进宫后,他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她的身上,忽略了这些靠他的宠爱赖以生存的三宫六院。

可这!也不能成为她们可以害人的理由!

他想到那个如木子一般有一双如珠如玉般眼睛的周贵人,就应他较之旁人多出的那三分宠爱,她入棺之时,她的那双眼睛早已枯灰无光,再不见平日的半分光彩。

想到那位周贵人的下场,再想到这段时日以来木子的专宠,他只觉得后怕不已……

都怪他以前太过纵容!才导致今日令人追悔莫及的局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因果

他心中的愤怒不在,将手松开,看向冰儿的眼里再无其他情愫,也无温度。

他不顾瘫在地上默默流泪呜咽的冰儿,转身离去,再关上那那道殿门时,远远传来他冰冷刺骨的声音,“庆贵妃庆冰儿,善妒无德!残害皇嗣!即刻剥去贵妃服制押入天牢,容后再审!”

这一消息,一经落实,便在宫里宫外普天盖地地传着。

那日,栖顺得皇恩浩荡赐名赐字,祝贺之人络绎如闹市之客,君恩如流水落花,来去匆匆无常,相隔不过几天的功夫,她便从人人妒羡的香饽饽变成生死未卜的牢中人。

老树听到这则消息,想到女儿在牢里受苦,再也坐不住,他来回在殿中踱步,焦虑不断,虽是坐不住,可他也知,现在,还不是他去求情的最好时机!

如今的瑾凌正在气头上,不然何至于冰儿连冷宫都未入,直接打入了天牢?

现在的瑾凌位及天子,惯于多疑寡断,且他能身居高位,得他重用,是瑾凌顾及以往与他的师徒情意,对他的三分看重,他若是利用这份情谊,贸然前去求情,才是将整件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千种万种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最终他似有了主意,可却叹着气服老地拍了拍因这段时间阴雨天气而有些风湿疼痛的腿。

最终还是他去药铺抓了几剂猛药不顾副作用地将疼痛压下,吩咐仆人备好快马,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向了一百里开外的金山寺。

等他用马车将金山寺德高望重的主持普渡接回来时,已是三天后。

普渡主持年事已高,精通医理,但从不轻易远行,因着早些年与老树菩提树下论谈佛法,见他颇有慧根,竟成莫逆之交。

应老树所求,舟车劳顿之下他在宣城落脚以后连歇都未歇,就来到宫里为睡了几天还人事未醒的木子诊治。

瑾凌见到风尘仆仆将普渡请来的老树,许是赶得太急今日的他连头巾都未戴,露出那块光秃秃生生剥皮后较之旁边皮肤红了几分的头顶。

他无言地拍了拍老树的肩膀。

连着服了几天的药,木子渐渐有醒转的迹象。

这一日,在瑾凌与老树的殷切注视下,她终于能将眼睁开,一清醒一入她眼帘的就是近在咫尺的瑾凌的脸。

她看着那张丰神俊朗的脸,恍惚一阵后,方才后知后觉地惊恐大叫出声。

她赫斯底里地用尽全力将瑾凌推开,瑾凌猝不及防打了个踉跄向后退去,老树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差点摔倒的是瑾凌,可木子却一脸受惊地身体一直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之时,抱头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模样让人心疼万分。

瑾凌上前,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喉咙滚动半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木子,你怎么了?我是你的子凌哥哥啊”

木子像听不见一般,一直抱着头,喃喃自语,“别过来……别过来……”

瑾凌疑惑地转身看向身后的普渡高僧,那高僧稽首道:“施主,这位女施主昏睡太久,刚刚醒来情绪不稳也是有的……只是……”他略微上下打量了木子一眼,“老衲见女施主眼神浑浊飘忽……请恕老衲多嘴问上一句,这位女施主以前是否患过失心之症?”

瑾凌皱眉,想起那日不过是换了一件衣物,出来过后,木子看着他精神恍惚叫的那声“子凌哥哥”,以及这段时日没有停下的安神药,面色严峻地点了点头,而后焦急追问道,“还可用之前的安神药去治吗?”

他一挥手,位尾的太医上前将药方递给普渡。

普渡接过药方,略微扫过一眼,看清下的几味药材,便知其中的效用,他看向瑾凌摇了摇头,稽首行礼,“施主,老衲还需在这观察女施主一段时日后,对症下药再拟一张新药方”

瑾凌点头,吩咐宫人为他备上一处清静少人的行院,而后转身看着缩在一角还在发抖的木子愁眉不展,他温柔细语地哄了半天,都未能将她安抚。

最终,还是他上前汇集内力轻轻在木子后颈处一点,木子顿时安静了下来,眼角挂泪地昏睡了过去。

他将她抱起,轻手轻脚地搂在怀里,她在宫里养尊处优了这段时日,却还是身量纤纤,就连怀孕期间都未见臃肿过。

可见,她在这笑里藏刀的宫苑里是不快乐的。

他抬手将她尚在睡梦之中,依旧褶皱的眉头抚平。

对于木子的这种不快乐,他心有芥蒂,难以释怀,纠结再三,他叩响了普渡的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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