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木子又提及当年,瑾凌眸光微眯,如同一头正在捕食猎物危险的狼,“看来,朕今日还得再让你见一人!”
他拍了拍手,冰山美人释颖捧着一个木头盒子走来,瑾凌示意木子打开,却见是一颗带着血污的人头。
这人头模样与木舞塔有七八分相似,血污凝固,皮肤褶皱发白,可见是死了多日,正是许多年未见的木清。
瑾凌看着默然不语的木子,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道:“朕从未想过要纳你为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木子识趣道:“即不为妃,住着也就住着罢”
瑾凌回去便拟了圣旨:楚人贵妃柏秣 ,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渊清玉洁,端静纯良,克娴内则,贤良淑德。着即册封为皇贵妃,钦此。
就连原来的贵妃宫殿也下令修葺一新,亲手书写一幅字,修德,做成匾额,悬挂与宫殿上,名为修德宫。
柏秣手里拿着传下的圣旨,看着朱笔写的“渊清玉洁”,“贤良淑德”只觉得讽刺万分。
原来,她万事做尽了,得的不过是皇贵妃一位,始终为妾!
第二日,木子便搬着进了一座位置偏僻环境清幽的小院,院中种着她最喜欢的木棉花。
每日她左不过是读书画画,天气好便出去观鱼赏花,像是回到了当年在陌国被囚禁的时日,只是这时的她高床软枕,每日殿里还有来来往往服侍她的宫女,太监,定时定点为她诊脉的太医,形影相随的冰山美人释颖。
她在这后宫百无聊赖,瑾凌在前朝忙得热火朝天。
瑾铭虞造反被常胜将军瑾科大义灭亲,带兵前去平叛,并被生擒。
瑾铭虞为自保,招了不少与他一起密谋造反的藩王,一时间,瑾凌雷霆手段,整顿朝纲,杀了不少别有用心之人!
朝堂上血雨腥风,人人自危。
正当人们叹帝王寡情凉薄之时,可他偏偏对于弑君造反的瑾季,手下留情,饶了他们父子一命,只流放边疆。
对于功臣瑾科,更不惜权力下放,封瑾科之子瑾奉为王,赐下富庶广袤的封地。
流放边疆的消息传来,瑾季搂着瘫在地上高烧不退,意识不清的瑾附,忧心忡忡。
瑾附自那日武功被废,如同被夺了半条命一般,当晚便发起了高烧,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重伤未愈瑾附又重病缠身,三餐无法温饱,就是牢房里的老鼠都敢视若无睹地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入了夜,饥肠辘辘的老鼠趁瑾季不备,一口咬向瑾附的手指,待到瑾季从梦里被瑾附的哀嚎所惊醒,半个手指已入了鼠腹。
瑾季气急,脱下衣物将这老鼠裹了来,一脚踩下,肠子流了一地,这些天的压抑,饥饿一触即发,瑾季红了眼,蹲下身体,拿起老鼠的尸体,茹毛饮血,生生地吃了下去……
第二天,瑾季与瑾附就被押着出了宣城,三月初春,天气凉薄得很。
在萧索的囚车里,瑾季搂着瑾附,看着熟悉巍峨的宣城越走越远。
押着他们的牢头嘴角扬起一抹诡笑,仿佛带他们踏上的是一条黄泉不归路。
第一百四十六章 背叛
女子身形袅袅,纤纤之姿,手里拿着一块绣着兰花的白帕,她行了一礼,“诸位姐姐,万事还请以和为贵”
木子认出这女子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冰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赞道,瑾凌真是艳福不浅!
无论是明艳动人的柏秣,还是弱柳扶风般的冰儿,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贺妃见冰儿出言相阻,虽论位份,冰儿位列贵妃,在她之上,可冰儿素日里无心宫中各事,寡言少语,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故她也不曾将冰儿放在眼里。
“庆贵妃,本宫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冰儿瞧着一脸倨傲的贺妃,淡淡笑道:“妹妹本来也不爱管这个闲事,只是担心姐姐会犯迷糊,做下糊涂事”她向着站在远方一直袖手旁观的释颖遥遥一指,“姐姐且看,若是继续闹下去,恐怕到时善了不了,姐姐身边可有能与那位侍卫姐姐过上几招的?姐姐细想就是!”
贺妃顺着冰儿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到是哪位经常跟在瑾凌身边的冰山美人正站在远处冷冷地望向这边。
纵使贺妃不懂武艺,也能想得到能做瑾凌的侍卫,身手自然不凡,只是不知她是派过来保护木子,还是监视?
如果到时候真要动手,若她出手,自己真的半分便宜都占不了!
她左右思虑了一番,总算想明白,如今木子是正得瑾凌的欢心,听说,瑾凌自那日从她宫里出去后,日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就是冰儿也未能见上一面。
这么个风口浪尖上,还不是与木子撕破脸皮的好时候!不如先等上一段时日,到时候等瑾凌对木子的兴趣淡去,来日方长,她再慢慢收拾木子不迟!
她拂了拂袖,不屑地睨了木子一样,忿忿道:“我们走!”
听见主子罢休,那几位宫人连忙收势退下。
绿衣丫鬟原本一心想跟着原主子走,顾忌着自己身上被木子下的毒,心有不逮地垂手立在木子身后。
待到贺妃走远后,冰儿方才向木子走来,她位及贵妃,却向木子行了一礼,“唐突姐姐,妹妹可否在这坐下?”
木子看她外表虽是一副人畜无害,知书达礼的模样,可方才对贺妃说的那一番话,倒不像是个没主意的主儿。
她淡淡道:“我可不是瑾凌的妃子,你的这句姐姐我受不起”
木子说得刻薄,可冰儿笑得还如之前一般自若,“姐姐长我一段年岁,这声姐姐是应该的”
木子闻言失笑,“你这么好的脾气亏得能在这宫里站得住”见她行事不卑不亢,倒颇和自己的心意,面露欢喜,挥了挥袖,“坐吧”
这时跟在冰儿身边的宫女拿了一个描绘精致的食盒在石桌上放下。
木子闻见甜香味,眼馋着问道:“这是何吃食?倒是香得很”
冰儿笑道:“这是牛乳茶,是我特意为皇上做的”
木子羡慕道:“如此,他倒是个有口福”
冰儿想着自己在御书房外侯了半日,人都未曾见到,心里泛起阵阵苦涩,她将食盒打开,从壶里倒出一杯,双手递给木子,“姐姐若不嫌弃,可赏脸尝一尝”
木子接过,只是还未等她入口,远处的释颖开口阻道,“且慢”
她走来,行礼道:“我奉皇上之命,凡是你入口的吃食,都需得用银针细细验过才是!君命难违,还请贵妃娘娘莫怪!”
她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将针尖放进杯里,见银针未变色,方才又作揖行了一礼后,退回原位。
木子将牛乳茶送进口里,笑道:“皇上真是好手段,如今我竟如一个废人一般,吃喝都要人允许照料”
“值得皇上肯费这番心思的人不多,姐姐好福气 ”
木子细细打量了冰儿许久,当真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破绽,她将杯子递给身后的绿衣丫鬟,命她下去清洗。
绿衣丫鬟本是贺妃的有头有脸的贴身丫鬟,做得都是些轻巧事,惯是享福的,见木子要她做洗杯子这等粗卑之事,只以为木子整她,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去了。
待到她走远,木子方才意有所指道:“只是我不愿呆在宫里享这等福气”
见冰儿低头思索她言语中的关窍,方才压低声音道:“你父亲在宫外,可听过关于柏居,萧旬的消息?他们如何?”
冰儿知道木子想借着她来打听柏居与萧旬的消息,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背叛瑾凌将这消息透露给她。
木子看出她的纠结,继续道:“我与柏居已有厮守一生的约定,只要他好好在这世上一天,我绝不会献媚于他人,弃他不顾!”
冰儿闻言终于咬唇道:“听我父亲说过,皇上并未抓住他二人,他二人逃到了明国,应该无恙”
木子听到他们逃到明国,眉头紧紧锁住,兀自沉思。
而冰儿见到释颖远远瞧来,起身告退道:“妹妹还有事,改日再去姐姐宫里叨扰,姐姐莫嫌弃”
木子知她的顾虑,浅笑道:“乐意之至!”
冰儿走后,木子独自一人坐在园中许久,想到卢氏宇对柏居的心思,心中便觉得烦躁非常。
如今,她被困陌国皇宫,瑾凌的宫闱之中,柏居怕是心急如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