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果(109)

作者:芸生芸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瑾附静下心,细细地听着,越听越是熟悉,最终失声唤道:“父王?”

那□□声闻言而止,许久,方才哑声回应道:“附儿,是你吗?”

瑾附听得瑾季声音有气无力,为不惹他忧思,便特意未提孙尚书叛变一事,只担心地问道,“父王,您身体如何?”

瑾季自受了唐余一掌后,便有一口瘀血郁结在胸,每呼吸一口气,胸口处便钝痛一次,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暂时死不了,附儿,当年云疏的尸首与那块玉佩你是埋在何处?”

瑾附未料到瑾季此时还有闲情问起陈年旧事,未加思索地答道:“您要我将她们好好安葬,我便吩咐人将她们带回了封地,与我的母亲葬在了一处”

“这件事可有人知晓?”

瑾附见瑾季如此问,失笑道:“父王糊涂,这天大般的事儿孩儿怎么乱说?”顿了顿,思虑了一番,似觉不妥,皱眉道:“与秣妹妹倒是提了一提”

而后,像对自己说,又是对瑾季说道:“秣妹妹可是自己人!她怎么会?!”

原来,柏秣留宿季王府的那晚,与柏秣缠绵于榻之时,瑾附向她说起,待到大业已成,要带上她去到母亲墓前叩拜,与她结为夫妻。

瑾附对柏秣一心一意,在她面前更是知无不言,毫无保留。

瑾季叹着气摇头不已,若不是瑾凌借着瑾敏一事乱他心神,他怎么轻易着瑾凌的道?

瑾凌第二次踏入地道中已是三日后。

木子已然清醒,手中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听到脚步声,只异常淡漠的抬眸看了瑾凌一眼,又黑又亮的那双眼睛里未见任何情绪波澜。

瑾凌贵为天子,所到之处无不是阿谀逢迎,浸淫权力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羽国处处看人脸色遭人白眼的少年了。

唯有木子,才敢对他不冷不淡。

瑾凌掀袍在木子对面坐下,将书从她手中夺下,“跟我去见两个人”

木子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里被丢了一颗石子,漾着涟漪,乱得很。

提心吊胆地跟着瑾凌去到一座暗无天日的地牢,看见押在他们面前跪下的瑾季与瑾附,预想中的柏居与萧旬并未被抓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暗黄的油灯下,昔日不可一世权倾朝野的季王两鬓斑白,瘦骨嶙峋,不过几天的时间,原本饱满圆润的脸颊此时像被扎破的皮球一样,脸皮耷拉着,眼眶凸出,白得毫无血色,昏暗的灯光一照,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毫无生气,光鲜的绫罗此时已被附满了污垢,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他跪在地上,摇摇欲坠。

还是靠儿子瑾附的搀扶才能立得起。

纵使是这样,瑾季看向瑾凌的眼里也是不屈的。

“皇上来此是要羞辱于本王的吗?”瑾季知道此时自己犹如丧家犬一般,凄然笑道。

见瑾季如此,瑾凌心中并无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颇为感慨道:“你众有再多不是,终归是朕的皇叔,朕幼时记得的皇叔是对父皇恭敬勤勉的君子,是对朕与皇姐和蔼可亲的长辈,也不知是何时何事让你生了反叛之心!”

瑾季苦笑,“当年我与皇兄同为皇子之时,皇兄处处压我一头,论身份他是嫡子,我是妾侍所生,论才华他能文能武,最受父皇的宠爱,得他垂怜,我才在这后宫有了一席之地”

“就是他继承大统之后,对我也是毫无芥蒂,许我富庶的封地,允我常驻宣城,赐我府邸,封我为王!”

“他许我的权势越大,越是受人敬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就越是不服!皇兄他生而恣意,从他一出生,什么都有了,权力,美人,只要他想要什么都有了,而我呢?我的一切我得到的全是他赏的!他的施舍!”

“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他一般站在这天下的顶端,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予取予夺!”瑾季昂首指天道,一时情绪激愤,扯动了内伤,闷声咳嗽不止,心口钝痛不已,捂着胸口弯腰匍匐在地,喘得下气不接,可即是如此,还是闷咳不断,胀得脸色通红,喉咙里一口腥甜之气涌来,呕出一口鲜血,瘫在地上呜咽□□不已,看得一旁的瑾附担心得一直不停叫着“父王”。

见他如此,木子不见丝毫怜悯之色,冷笑一声道:“狼子野心”

瑾季闻言嘴里含着猩红的鲜血,哑声大笑:“公主说得对!本王就是狼子野心!男儿在世,若是这点野心都没有,一生甘愿屈居人下,只怕是在这世间白走一遭!”

“敏儿不过是这一切的牺牲品罢了”瑾季面露凄苦,“我本来也不想赶尽杀绝,怪就怪在云疏,你们的母亲太过聪明!她发觉瑾瑜的死是我买通了宫人在他的饭菜之中动了手脚,便四处联络瑾瑜的旧部,伺机而动!”

“皇上,你以为李丞相是什么好人?!当年你的母亲也曾求助与他,是他为了自保,袖手旁观,他活得太过明白!若无胜算,在他计划之外的事,他不肯为之冒一丝一毫的风险!也太没野心!毕生不过是想做一个待价而沽的商人,若我有他这心机城府,这陌国还不是唾手可得?”

“也是你们命该绝,逃至羽国,落到了木越的手里,木越生性狠辣,对你母亲更是恨之入骨,你们又怎会有好果子吃?”瑾季摇头苦笑不已。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放

听得瑾季提及木越 ,木子面上冷意更深:“我倒觉得,季王与之相比不遑多让!”

瑾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好容易缓下来,咳得眼角含着泪看着瑾凌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今也到了我该还债的时候了,只是这里面的桩桩件件附儿未曾参与分毫,你对我或刀或剐我都受着,只求你放附儿一马,驱逐陌国也好,流放塞外也罢,只要留他一命,不要做绝了才好!”

“父王!”瑾附唤道,“孩儿就是宁愿与父王一起死,也不愿一人苟活在世!”

“世子好骨气”瑾凌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言语里都是赞叹,可声音却冷得出奇。

见瑾附说得决绝,视死如归,瑾季无奈只有摇头叹了叹。

瑾凌拂袖起身,与木子一起大步向牢外走去,远远地扔下一句话,“唐余,废了他的武功”

瑾季闻言脸色变得青白,想瑾附自幼就爱习武,苦修数十年才有今日成就,如今瑾凌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将这些年他费尽心力铸造的一切毁为一旦。

将为人最引以为傲的一事毁掉,这怕是比杀了他还痛苦!

瑾季至今才声泪俱下地护在儿子身前道:“要杀就杀!何苦要折磨人!”一句话未落,早已咳得喘息不断。

瑾附双手被枷锁所缚,看见瑾季如此,心疼不已,可无奈动弹不得,七尺男儿流下一滴泪,看着运足内力,一掌挥向他丹田处的唐余,嘴角却是带着笑道:“父王,无需跟他们多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木子听得牢里传来的瑾附一身闷哼以及瑾季嘶声力竭的哭喊,想到瑾附与柏秣的春宵一度,只是不知瑾凌对此是否知晓了。

她眉梢都是笑,看着瑾凌道,“接下来你准备如何?”

瑾凌看着莫名欢喜的木子,“自然是褫夺瑾季王位,贬为庶民,流放边疆。”

木子笑意更甚,“皇上仁慈!只是贵妃娘娘怕是要恋恋不舍了”

瑾凌听得眉头一皱,知道柏秣告知他瑾敏玉佩一事 怕是在瑾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只是不知他们到了何种地步!

“并非是朕仁慈,而是天下人在看!瑾季纵有再多不是,在外人看来他都是扶朕继位,长朕一辈的皇叔!要以儆效尤,也不该拿他开刀!”

“这事上,贵妃大功一件,自然要好好嘉赏才是!”

木子想着连自己的身体都狠得下心搭进去的柏秣,点头赞许道:“贵妃再往上就是皇后了,皇上可是要许她皇后之位?”

瑾凌见着一脸坏笑的木子,答道“天下尚未一统,立后之事也不急在一时”

“瑾季既然除了,你便搬出密室,在皇宫里另外寻一处居所,给你住着”

木子听他如此说,终于敛了笑,“皇上是要纳我为妃吗?我羽国虽已国灭,天下人都想要我的性命,可我身为公主,就是死也决不为妾!”

“况且说,当年可是你与木清一同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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