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澈气疯了。
谁要她陪,他只想她去死。
之后,这个女人更是离谱,在把他所有禁忌都破一遍前,竟然喝醉了,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他本是可以把金美朱扔在店里的,她怎么样和他无关,他只在乎边伯贤。
可偏偏,这个死不要脸的蠢女人还赖上他了,像是口香糖甩都甩不掉,老板也催促他赶紧把这死女人送回家。
这具身体体弱,而那个干瘦的女人莫名其妙一身力气,甩不脱。
被拉着去了一边快收摊的鱼糕小摊买鱼糕串,又被拉去拍了大头照,眼看着天全黑了,在他的引导下,终于又走回到了小巷子前。
胳膊被抱的很紧,女人温暖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都让车澈更加烦躁,耳边萦绕着金美朱的鬼哭狼嚎,喋喋不休地讲一个她被渣男抛弃的故事。
呵,像她这般没智商徒有一张脸的蠢女人,她不被骗谁被骗。车澈此时几乎是没有心思想边伯贤,只是想着该怎么摆脱这个女人。
恰好有路人经过扫了他们一眼,他连忙低头关心了句:“知道了,不怪美朱,都怪那个男人,你别哭了好不好……”
“不是男人!”金美朱抬起哭花的脸,即使哭花了,也是一张让车澈晃眼的好看的脸,她一语惊人,“是女人!女人才这么狠心嘤!”
车澈几乎是瞬间站住了,刚好站在路灯下,路灯照进金美朱的眼睛里,她的眼睛本得天独厚有着非常清透的琥珀颜色——的源于她的复杂血统,在灯光下更是呈现出纯净的宝石质地,一眼落进去,落入了深黑的瞳孔,不见尽头。
他站了很久,灯下的夜色笼着他全黑的眼睛,他就这么刻薄地打量金美朱那张皱巴巴的脸,他缓缓扬起眉毛,一缕煞气刺破他清秀的眉眼,声音里含着不明的情绪:“女人?”
“是吗?”半晌,车澈自言自语道,“你也是吗?”
他空洞的眼神里骤然长出一些鲜活的情绪来,但他压抑着,对上金美朱茫然懵懂的眼神,将金美朱的醉态尽收眼底,他忽而勾了勾嘴角,低低地道:“骗我,我就杀了你。”
金美朱只是歪头看他,一副很费解、智商不够用的模样。
车澈很温柔地笑了笑:“现在不杀你,但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放在福尔马林里,然后把你分成小块,丢去喂狗,知道了吗?”
金美朱倒是艺高人胆大,在生死攸关时依然是大大咧咧的样儿,居然对着车澈就是一番傻笑:“哦,哦,我喜欢小狗你也,嗝,喜欢小狗吗?”
这行为不亚于找死。
被野狗撕咬分食而死,你说他喜欢狗吗?
车澈一瞬敛了笑。
他冰冷地盯着金美朱,而对方没有丝毫察觉,仍然笑得灿烂无边、没心没肺,像不该存在于夜晚的太阳。
片刻后,车澈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有情绪只是在浪费,他捏了捏手指的关节,缓缓勾出一抹笑意,阴冷地道:“我改主意了,你还是早点去死吧。”
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最近的监控设在远处的路口,边上的女人醉了,毫无反抗之力,雪白的脖子就袒露在他眼前。
不怪他残忍,是命运让她死。
车澈垂下眼睑,将手慢慢探入口袋中,指尖已然触及冰冷,而金美朱毫无察觉,她依然只是纯真地、迷糊地仰望着车澈,如同待宰的羊羔,有着最纯净的眼神。
这灰色的世界遵守着弱肉强食的法则,弱小便要死亡,怪不得谁。
就如同他一样。
“相信我,去死会好受些,”车澈侧脸,对金美朱轻声道,“像你这样的人活下去会很苦,等你死了,也许你会成为我这样的人,到时候,你就可以复仇了。”
他像是哄着婴儿入睡般用轻柔的语气,含着真实的祝福和怜爱,温声道:“死亡,是这个世界能送给你最好的礼物了。”
风刮大了。
他的手指捏住冰冷,骤然抽出——
“金美朱。车澈。”
随着声音传来,车澈一瞬止住了手上的动作,他变了神情——如川剧变脸,抬起眼时已然是一脸无辜而为难的神色。
那是一个转角,走出一个黑卫衣的矮个男生来,他有些吃力地搀扶着身边高他半个头的男人,那男人身形瘦削,微微垂着头,走路跌跌撞撞。
车澈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那是边伯贤。
他怎么会在那里,他为什么不知道。车澈第一时间想到,又瞬间捏紧了拳头,晦涩地瞥了一眼金美朱。
因为这个女人作怪,他都没时间察看定位APP。
他心里已然把金美朱千刀万剐,听到脚步声渐渐近了,此时,划过他心头的是第二个问题:“那个黑衣服的男生是谁?”
车澈霎时掀起眼皮,记起刚刚听到的是女人的声音,而眼前的人却是短发、鸭舌帽,俨然一副年轻男生的打扮。
而边伯贤,把半个身子都靠在那个男生的身上。
不是男生,是女人。
等那人拖着边伯贤从夜色里踏入路灯光下,车澈的目光仍然紧紧地盯着两人接触的地方,他下意识地绞着手指,直到青筋显出,关节发白。
不是愤怒,是兴奋。
他知道的边伯贤绝不会在他人面前喝醉,他是那样一个狡猾虚伪的人,绝不可能让毫无防备的自己暴露于人前。
这个女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如果她死了,边伯贤应该会非常、非常地痛苦吧?
他觉得,他有下一个目标了。
————
“……别占我便宜。”
边伯贤知晓,对方定然是比自己大许多年的长辈,但他同时也知道,她真正的生命停留在某一年,从未有一正式结尾。
奶奶?
他绝不会这样喊她。
当边伯贤直视她的眼睛时便讶异,年轻的躯壳怎么能够掩藏住那般苍老的灵魂,那其中的深邃是她稚嫩的躯壳无法承受的。
可若是知道了她的秘密,便会恍然大悟,因为她的存在本就是世间之怪事。
死要放她一马,生便切她活路,可生要留她一命,死便尾随而来。幸而不幸,作为生与死博弈的棋盘,在任性的两位神玩厌了前,她是无法解脱了。
也因此,眼前人,不会为他停留。
如此一想,边伯贤便变得少言寡语,沉默中透露不出什么信息,他只是违背常理多喝几杯,在意识昏沉前,有些恶劣地对那人笑了一笑,痞气酣畅淋漓地冲破规矩和理智,透出曾经那个潇洒明朗少年的影子。
他望进那人平静的深棕色眼睛,想起最初见面她是怎么兴致盎然地想要撕开自己的面具,而如今他心甘情愿揭下来,她可满意?
实在无法忍住、也不想忍住,他在合上眼睛前,迫切地盯着她的眼睛,却只从中看见了自己。
边伯贤少有喝醉,更少有醉得一塌糊涂,他是少见的极为自律的偶像。他做不到让所有场面都不失控,但起码,他不容许自己在他人面前失态。
从某一天起,他学着掩盖少年意气,磨去莽撞与任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行事,如此多年,他终是立足。
人们爱他情商高,爱他实力强,爱他千万种面貌。
爱他的人,也许千千万万,每一份爱都是一份责任。
他要保护所有爱他的人。
若不是命要失去了,他也许耗尽一生也不会知道,原来会有人为一句承诺,因他的名字,穿越生死,回到他的身边,保护他。
而她并不爱他,他无需为她负责。
于边伯贤而言,他从未想过自己能遇到一人,在她面前,自己可以醉得如此肆无忌惮、毫无防备。
哪怕他不知她姓甚名谁。
各回各家
我曾见过河流奔腾不息坠入深渊,曾见过云朵烧红艳过骄阳,曾见过繁星满空再无月亮容身之处。
我曾披星戴月,曾穿山越海,曾点起孔明灯千万盏。
可我见到了你骑着自行车从我眼前经过,小街小巷,风也柔和。
我知道我将爱你,至死不渝。
——《想让你知道》
作者:高二(3)班千憧
出自2011年富川高中第一期校刊《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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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越刮越大。
“你们……”路边停下一辆黑色的奥迪,驾驶座上下来一个行色匆匆的西装男人,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端正的眉眼极其纠结地皱成一团,在目光触及昏昏沉沉的边伯贤,他倒吸一口气,嘴唇颤抖着动了动,仿佛下一秒怒火便要喷出来,“边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