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应和：“就是，人家可受欢迎了，高中那时候做的那个什么问卷，不是好多人都投了他是最受欢迎男同学吗，你们在场的这些女同学们，难道当时没有喜欢过这小子吗？”
“说什么呢，”坐的近的女人啐了两个男人一口，嗔道，“喝你的去。”
场子变热了起来，起哄的人吹了声口哨，举着酒杯道：“当时有人给这小子告白的吧，反正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当妈的都当妈了，告过白的就站起来，喝一杯。”
男人似乎是要阻止：“你们这几个——”
简无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几个男同学的坏笑，也没看到身边女同学眼神中的不自然和些微的紧张。
温柔善良、乐于助人还是性格幽默风趣，哪一点和这个人符合，还是几年的偶像生活能改变一个人这么多。
“恩美，我记得那时候这小子帮你做过值日对吧，因为这小子你才能参加什么比赛的对吧？你难道没有心动告白过吗？”
第一个女同学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了回答：“有。”
“哦哦哦！第一个出现了！喝喝喝！”
第二个，第三个，有的有，有的没有，有的只是笑着不说话，不说的同学们也没逼着，只是起哄：“不说的也自罚一杯啊！”
这时，话题中心的男人看了一眼红着脸的女同学捏着酒杯为难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抬起酒杯饮尽，亮杯底，出声：“我干了。”
男同学们更兴奋了：“好啊，那要是有人不说，你就得替她喝一杯哦！”
男人无奈地笑了声：“你们这几个小子，我不会喝酒啊。”
“呀说什么瞎话呢，”身边人推了他的肩一把，“艺人不会喝酒谁信啊，你们不得去酒局什么的吗？看不起我们这些同学吗？”
男人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们是同学啊。”
“那就喝！”
酒局照样进行。
问到千憧，她倒是一点不紧张，只是耸肩：“没。”
“欸，千憧没吗？你们可是当时选出来的最配男女啊，我还给你们投了一票！”
“就是啊，我嗑的CP啊，BE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当时班级里最不引人注意的女生身上，男同学绞尽脑汁地想着，险些没回想起她的名字，还是旁边班长提醒了一句。
“啊，路，路遇笑，你呢？”
简无虞缓缓抬起脸，她的脸庞非常普通，眼睛也并不明亮，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老实人。
这种人就算喜欢也不敢告白，就算告白过，也不敢说。
不该破坏原主的人设和人生规律，她应该在此时保持沉默，最好还要目光躲闪，脸色微微泛红。
有一个女人大约是想为路遇笑解围，开口道：“路遇笑和韩斌在一起过，所以肯定不是啦。”
“欸？！”一桌同学皆震惊，“路遇笑和韩斌？”
有一个女同学捂着嘴看了眼另一桌：“可是韩斌今天不是带着他女朋友来的——”
千憧皱着眉头瞪了那个女同学一眼，冷声开口：“嗯，遇笑和他已经分手了，所以大家就别提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啊，”副班长很有眼色地发觉到骤然冷下的气氛，连忙笑着转移话题，“那既然这样的话，该谁喝酒了呢？”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将目光都落在脸上泛上红晕的男人身上，开始起哄：“喝喝喝，再喝！”
“呀，我要喝晕了啊……”话是这么说，但男人为了挽救现在的气氛，还是举起酒杯递到自己唇边，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子曲线。
“啧，”千憧皱了皱眉，“听说他不太会喝酒啊，这没事吧，他还是艺人呢。”
她喊了声：“喂，你们别——”
“我告白过。”有女人沉声道。
酒桌上霎时一静，酒香都像是冻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上抬，看向那个戴着土气的眼镜其貌不扬的女人。
简无虞站起，半合着眼皮俯视男人的眼睛，再抬眼看向起哄的几个男人，眼神里的平静和冷漠像是跨越了一整个寒冬：“我说我向边伯贤告白过，我喝。”
她一仰而尽。
死前他信了她一回，以他的名字唤回她。
所以，她欠他一回。
对视三秒
“今天是他生日。”
“奇怪，我还记得很清楚，我把朋友的生日忘了，有时候自己的生日都会忘掉，把他的生日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我真的是没出息啊。”
“从我决定不喜欢他的那一天起，我也不再喜欢我自己了。”
——路遇笑日记。
20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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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向边伯贤告白过，我喝。”
霎时的震惊如一剂强效的镇定剂，给予整个酒桌长达30秒的寂静。
所有目光集中在简无虞身上，她仰头，一饮而尽，红色的液体悉数进入，她握酒杯的姿态标准且优美，但按理，优雅的女性不该抬起下巴或扬起脸饮葡萄酒，太过于潇洒，甚至有匪气。
而这种矛盾，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干了。”
水晶吊灯的光落下来照得高脚玻璃杯晶莹剔透，她微微颔首，礼貌性地酒杯杯口向众人倾斜示意，再将酒杯轻轻安在酒桌上。
她坐下了，垂着眼睛，黑色的眼镜框遮去了她冷漠的眼神，于是她黯淡了——刚刚她身上的所有光芒都只是耀眼的吊灯造成的错觉。
“呀——”千憧最先回过神，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简无虞，“疯了，你当酒是果汁吗？你忘了自己不会喝酒啊？”
路遇笑的身体对酒精的敏感度不会改变，但是简无虞和路遇笑的意志力截然不同，所以简无虞不会失态。
“没事，”简无虞用一种安逸的目光望着千憧，忽然意识到金美朱当时明目张胆地喝醉的理由，她笑了笑，说，“你会送我回家的，对吗？”
千憧又好气又好笑：“呀！”
桌上的气氛依然胶着，出于震惊。
“——遇笑，”作为当年的班长如今的私立初中教导主任，班长一直有着领导众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她先开口打破僵硬的氛围，“看不出来啊，当年我一点都没察觉呢，我还以为你和伯贤不熟呢。”
“是吧？”她又看向身边的其他人，递过去眼色。
得到班长的眼神，众人才如梦醒一般匆匆地笑了起来，附和声此起彼伏：“是啊，是啊，谁能想到啊，当时遇笑只和千憧玩得好，和其他人都不说话来着——”
“遇笑藏得真好啊。”
“就是啊，完全没发现呢我。”
“伯贤这是真的吗，路遇笑跟你告白过？”有人半信半疑地向旁边的边伯贤求证，“我们这么好的兄弟，我当年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问问题的男人是边伯贤当年玩的好的朋友之一，他们几年没见了，而他一直在提过去的事，似乎很想和边伯贤重修于好。
人们都知道，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刻意强调当年有多么“要好”。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酒桌上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安静了片刻，这让回答者的声音足以被所有人听清。
“呀，你问这种问题是要怎么样啊，”边伯贤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含着些许无奈，他微微摇头，“说明你当时不够关心我啊，好兄弟。”
问的人一噎，辩解道：“是你没说吧，又不是谁都知道这种事情的——”
他说着，看了看边伯贤，又看了看路遇笑，自觉更有底气：“再说了，谁会把你们联系到一起去嘛，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简无虞连眼皮子都没抬，但千憧一听就火大了：“喂，你什么意思——”
“确实不是一个世界，”边伯贤坦然地看向简无虞，轻声开口，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微微弯着的眼睛里却含着深色，“她是从天国来的啊。”
非常漂亮的回应。
空气里流动的火/药味散了，众人骤然哄笑起来：“噢噢噢噢，天国来的——”
“哦莫哦莫，”班长笑着接话，狡黠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扫视，“天啊，伯贤觉得遇笑是天使呢。”
简无虞却头皮一麻，目光凝滞在桌布的横纹上。
他在看着她，饱含深意。
每次轮回，她拥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脸，可只需一个照面，他就会认出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