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薇见她恼怒,弯唇而笑:“正事一直在想,可不是怎样都被盯着的么?倒不如我们迂回一下,另寻他法。”
云萱见她那般模样,知道她又有古怪主意,想着总比她独自闷着好,当即极为配合地问道:“小姐只要穿得厚厚的,想怎么玩耍都可以。”
何亦薇眉梢一挑:“出府有人盯着,府里闹腾总没敢阻止吧。”
云萱疑惑丛生,却也起了兴致,忙问:“那……小姐想做什么?”
“王爷不是宠着我嘛,那我就好好的乖乖的留下来。”何亦薇说着,脸上突然冒出一丝坏笑:“不闯祸不罢休,不陷害不收手,不闹得鸡飞狗跳对不起他老人家一片苦心。”
云萱和玖儿同时愣了。
不是舍不得我走么?不是我怎样你都故作淡然么?那我倒要看看能忍让到何种程度!只盼昭郎你不要后悔!
她坏笑着突然冒出一句话:“你们觉得,整个王府里谁最不待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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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杨漓在房里翘首盼着。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吃上冬日第一批进贡的蜜桔。今年没有去阳华公主府邸叨扰,便只能让管家去东市采买。
左等右等,左盼右盼,不由得一拍茶杯盖,怒道:“咋们王府的官家这么没用的么?买点蜜桔也能买上半日不见人影?”
正说着,管家捂着脸就奔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地求饶。
玉遥一早被余姑姑带人掌了嘴,如今正在养伤,跟在杨漓身侧的是刚刚提拔上来的丫鬟青青,此刻察言观色,当即替杨漓说了她心头的话:“买点蜜桔而已,怎的管家这般委屈?”
管家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小的一早就着人去了东市采买,挑了最好最甜的。可……谁知刚进院里便被……何王妃的人给劫了。”
又是她?杨漓气得咬牙切齿。昨夜是想收拾她结果被算计,自己心头气未压下却也输得心服。没想到自己没找她麻烦,人家自己还揪着不放了。
青青看了杨漓脸色,知道她现在不想跟那位硬碰硬,忙道:“那就不能再去买一次?”
“买了!”管家委屈道:“买了三次了。一次是从正门进来的,一次是从侧门进来的,都被劫了。刚刚那一筐,是从院墙递进来的,我亲自抱着过来,谁想都快到了还是被抢了。”
“我还……我还摔了一跤,擦破了脸。”管家捂着脸,泪眼汪汪。这王府里还没人这么欺负过他。可奈何,头一回欺负他的人,他是一丁点也惹不起。
“欺人太甚!”杨漓怒了!一次两次三次,就盯着她的蜜桔,说穿了其实就是跟她过不去。
“好你个何亦薇,仗着王爷宠你是么?”杨漓气得腾一下站起,一迈步便直往前院而去。
这账要算,还得算得清清楚楚!谁没算计谁?谁没欺了谁?杨漓怒恼羞成怒,冲进小跨院,张口就斥:“何亦薇,给我出来!”
这震天响的一声怒喝之后,整个跨院都不安生了。那院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却有十几个鸡鸭鹅,被她一声惊斥惊得扑棱棱四窜。
这鸡鸭鹅扑着翅膀四窜,把那娇滴滴的贵女杨漓吓得面色煞白,站也站不住,挪也挪不动,抱着头惊叫:“赶走赶走!”
这院里没有杂役,管家只得亲自上场去赶那四处乱窜的鸡鸭,这一赶更是鸡飞狗跳一般,混乱得不成模样。
也不知是哪只鸡胆大包天,直接飞上了杨漓的头,还一个恰好那鸡爪子便和她的发叉搅在了一起。另一只鸡爪毫不客气地在她头上疯踩,双翅也毫不停歇地继续飞扑。
何亦薇她们三人躲在屋里,顺着门缝和窗缝看得心惊肉跳,笑得前仰后合。
正在这时,芷苒听见动静从旁边梅阁赶过来,慌忙伸手招了招,突然涌出两个人来,帮忙把杨漓头上的飞鸡取了。
杨漓吓得瘫软在地,半晌起不来,最后才被两个丫鬟架着她双臂,连拖带抬跑走了。
杨漓一走,惊叫声暂歇,院里便安静了许多。
何亦薇一推窗,掩面而道:“管家,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快找人清理了!”
那管家无奈又委屈:你弄的,闹了杨王妃,还得我收拾?想是这么想,还是赔上笑脸应着是,找人去了。
那两个护卫互换一下眼神,正准备撤离,何亦薇突然开口:“两位便是护卫我安全的暗卫吧?”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这两人便不得不停下来行礼问安。
“二位辛苦了。”何亦薇笑着对玖儿使了个眼色,又道:“这里有些蜜桔,聊表心意,还请收下。”
玖儿提了两篮蜜桔,绕过满地鸡鸭,一人递了一篮。那两人愣愣接过,道着谢却满脸不自在。他们是暗卫,可这出来一晃,便是暴露了。
何亦薇笑着将窗关上,不再为难他们,却止不住掩嘴偷笑。芷苒对他二人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眉头却紧紧拧到了一起。
今日这一场可是闹得大了,谁都有失职,可谁都没办法。
管家硬着头皮找来人将院里鸡鸭全都清走,又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这才去杨王妃院里请罪。
谁知人一到霜飞院,却见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原来是杨漓回到院里洗了好几大桶水依然心有余悸。
这日下午,管家急得跳脚,芷苒愁得心慌,唯独怀彦施然一笑,带人出了府。
黄昏时分,晚膳之前,一大车蜜桔从后门被运了进来。每个主子那里分得了一筐,每个管事那里分了一篮,所有家仆在吃饭的时候每人都领到了两个。
怀彦同时还让人放话:王爷体恤,冬寒添衣。
杨漓听说之后,气得想吐血,却终究哭唧唧没能发作。何亦薇听后,喜得眉梢上翘,与玖儿和云萱在屋里偷偷击掌庆贺。
三十九章 明日去闯个大祸
晚膳刚过李文煦闷着头就冲进了跨院,何亦薇透过窗格看见,对他喊了一声:“王爷——”。那声音说娇不算太娇,说柔不算太柔,却把心事重重的李文煦惊得抬起了头。
他一抬头,何亦薇便露出了一个乖巧又令人迷醉的笑,“王爷用过膳了么?”
“你说的是午膳?宫里随便对付了。”李文煦回得有些惶惶然,却不再冲着门口去,而是直接走到窗前,与她隔着窗对望,问道:“风大,怎的站在这里?”
何亦薇将手撑在窗台上,仰头笑得像抹了蜜一般,“我在看王爷今夜何时回,书房灯何时亮。”
他是不是听错了?这丫头怎的突然主动示好?莫不是昨夜抱着她睡了一夜,她想通了?
显然不是的。李文煦并不蠢,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便顺着回了一句:“琨国使团已经到了,下榻在城东裕苑,我回来换身便服,晚点过去赴宴。”
“哦。”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呀。何亦薇扯了扯他袖子又问:“又要醉酒晚归?”
难不成昨夜醉酒胡说了什么把她吓到了?李文煦反手把她小手握了,不好意思笑道:“不了,醉了也不来闹你,你早些睡。”
说着,又将一物塞到她手里,“琨国的新鲜玩意儿,收着。”
她翻开手一看,是个雕刻精细的玉石,呈卧状,一条细长尾巴弯弯翘起,细一看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猫。
果真是把她当成了猫。何亦薇心头不算不悦,可总被人当做是猫,显得自己太过于乖顺了些,是今日闹得不够狠?
“王爷匆匆而来,就是给我这个?”她将手中玉石一扬,不太欣喜。
李文煦听这语气里怎么有点不愉,垂目打量了下她脸色,小心翼翼回道:“其实是想你,所以找个借口来瞧上一眼。不然今夜回来晚,明早出门早,见不着心慌。”
何亦薇摩挲着手里的玉猫,很给面子的回了个不痛不痒的笑。
李文煦也无法再继续与她闲聊,叮嘱了几句便匆匆回房去换衣。刚进门怀彦便跟了进去,一边替他换衣一边道:“王爷是不是在何王妃那里讨了不愉快?”
李文煦心头正纳闷,问道:“你知为何?”
怀彦一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有些忍俊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忧伤。王爷听了可得稳住。”
李文煦一听顿知不好,“我可以不听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怀彦还是硬着头皮把事情讲给李文煦,惹得他哭笑不得。怪不得那丫头今日一见就各种讨好,原来是以为会责问她。奈何他根本没来得及了解此事,反而还让她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