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自难忘(16)

作者:时有落花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永昌二十六年冬,皇帝,驾崩了!

这下子,不管是在天南地北,即便是有再大的事,作为皇室宗亲,也非回不可。因为,这是国丧!

不仅要回宫里,还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往皇城赶去。迟了,便会落人话柄,惹来无端猜忌。

端王连夜安排好军中大事,然后天不亮,就带着白珣和几名侍卫启程往皇城方向赶去。

白郁受了伤,便和母亲坐在马车里,灵霜和尼亚则骑马跟在车后,端王的亲卫一路随行。回想起从前在永兴的那段日子,抛开其它的恩怨,皇上他还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对她兄妹二人还是很关心的。尤其是那次自己打了五皇子,皇上非但没有怪罪自己,还狠狠地当着自己面训了五皇子一顿。

若是没有这些利益牵扯,大家只是寻常百姓,皇上他,应该是一个合格的叔父。

……

端王早早的就安排了宫人在宫外接她母女进宫,白郁让灵霜先带着其他人回西街的王府,晚些时候,再安排马车来这里接他们回府。

白郁和母亲跟着宫人进宫,去了大殿。

大殿上一片缟素,庄严肃穆,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一道,穿着孝服,跪在前面。

白郁母女换好衣服,刚在后面跪下,就听见前面的人传来声音:“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就先回去,有我们兄弟几个守在这里,大家明早再来!”

白郁见前面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自己便也扶着母亲跟着大家站了起来。却是不想,前面的人潮移动,母女二人刚起身,就见前面让出了一条路,紧接着,白郁一抬头,就看见了太子一身孝服,站在自己面前。

白珣已经着急地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此时就站在太子身后,端王也缓缓的走到了太子身后。

白郁正扶着王妃,王妃此时也是握紧了白郁的手腕,像是生怕自己女儿消失不见了一般。

太子看着白郁,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平西校尉这一路上,辛苦了!”

此话一出,白珣算是松了一口气,白郁也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松了许多。

白郁拱手低头,回答道:“殿下节哀!”

白郁低头时,似乎听见了他在叹气。紧接着,就见他转了脚步,说道:“大家都散了吧!”

白珣上前,扶起白郁。白郁这才发现,他已经走远了。只是,那个背影,似乎很落寞。

目光收回时,白郁才看见了远处的五皇子,他正扶着俞贵妃回宫。五皇子对着白郁这里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回想起当初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当时在城外,来送自己的,竟然是怎么也没想到的五皇子。

二人从小便看对方不太顺眼,很难友好相处,明里暗里总是针尖儿对麦芒,甚至还动过手。直到那一刻,白郁才发现,或许整个皇城里,自己在这里的十余年时间,只有这个从小打到大的五皇子,算得上是真的朋友了吧!

这种感觉,很讽刺,很可笑。就好比斗了一辈子的敌人,到头来居然是这一生中唯一一个最了解自己的,在紧要关头时,唯一一个会来关心安慰自己的人。

离开了这里三年,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变了。物变了,景变了,人,也变了。

端王一行人出宫后,回了西街的王府。

回来后,白郁总感觉尼亚一直在观察打量着自己,但每次自己看向他时,他就把头低下,让白郁总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此次急诏各地皇亲入宫,白郁先前还有些担心。不过,今日见太子言语之间都是君臣之礼,白郁便觉得,也许,是他放下了。那几个御医,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派到自己身边的,现在,应该都不重要了。

白郁此次入宫,就顺便把那几个御医也带了回来。毕竟,把他们一直留在身边,始终有些别扭。况且,如今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他们了,他们自然不用再留在自己身边了。他们是宫里的御医,还是回到宫里去比较好。

也不知这尼亚究竟是何时配的药膏,明明他整日都在自己身边,很少离开,却总能在自己药膏用完之时,像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一瓶新的来。

白郁问过他,但尼亚始终摇头,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指着他的后背,然后指着白郁,让白郁继续用这药膏。

白郁拿着这瓶新的药膏,看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之前究竟是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只是觉得很熟悉,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失血过多,让这本来就不大聪明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重回皇城西街的王府,这一晚,白郁睡得格外的沉,也睡得格外的香。一觉睡到天亮,一夜无梦,醒来后,感觉整个人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和上一次回到这里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也许人一忙起来,就顾上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了。

一大早,白郁就跟着父亲母亲和哥哥进宫去。

皇上明日葬入皇陵,今日,大家还得同昨日一样,在大殿上跪拜一整日。

永兴城相较于雍州,冬季更为暖和,再加上大殿上人多,即便眼下已是十一月底,跪了许久,也并未觉得寒冷。

今日,白郁和白珣兄妹二人跪在端王和王妃二人身后,端王和王妃前面跪着的,是几位皇子和那位最小的公主白景韵。最前面跪着的,便是太子。太子上方,几位法师正在念着经文。

白郁跪着,一边听着法师念经文,一边闻着大殿上的香烛味道,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对了,是他。

之前,那延烈受伤,自己给他涂过一次药膏,当时用的药膏就是那个味道,和自己现在用的那个药膏味道一模一样。难怪每次灵霜给自己涂药膏的时候,总觉得那味道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

照这么看来,这药膏应该是那延烈留下的。

那日他离开后,执意要将尼亚留在自己身边,应该就是为了监督自己涂这个药膏,顺便让尼亚留意药膏的使用,好让人及时送新的过来。

难怪之前自己问尼亚,尼亚总是摇头不肯回答。想来,应该是那延烈怕自己知道了这是他留下的之后,不肯用,所以才不让尼亚说的。

想到这里,白郁顿时觉得背上暖暖的。尤其是那道长长的伤疤,此时,就像是一股暖流,在这寒冷的冬季温暖着自己。

冬季,乌弥尔的冬季是什么样子的?那延烈他,现在,还好吗?

君有情,臣无意

第二日,皇帝葬入皇陵,丞相俞连宣读皇帝遗诏,满朝文武百官,恭迎太子继位。

白郁既已回了皇城,只好换上官服,与百官一同,站在下面恭迎新帝继位。

成为平西校尉马上就要三年,白郁还是头一次穿上自己的官服,和百官一起,站在这朝堂之上。

朝堂上,新帝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看向白郁,很快,便又不着痕迹地收回,未让任何人察觉。

白郁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中间,低着头,既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也没抬头看他一眼。毕竟自己不过只是一区区校尉,朝堂上,很少会有自己说话的时候。身为校尉,主要负责的,就是打仗。

退朝之后,端王和白珣被几位好友拉着去喝酒叙旧。白郁不愿同行,只好自己一人出宫回府。只不过,白郁刚走到宫门,就被一公公给叫住,说是皇帝有事召见平西校尉。

白郁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若是有事,刚才在朝堂之上为何不说?如今都散朝了,却又召见自己,他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吗?

即便是紧急军情,或者是什么秘密军情,为何不叫上其他几位大将军,偏偏叫自己这个小小的平西校尉去。

白郁跟着前面的宫人,在后宫里走了好半天,左拐右拐,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宫门,走得人都快要晕头转向了,才终于停了下来,看来是到了地方。

只不过,这地方,怎么不是皇上的御书房呢?

皇帝一般有事单独召见百官,不都是在御书房里面吗?

这‘明月轩’是什么地方?

白郁问那带路的宫人:“不知这里是?”

那宫人低头不语,门前站着的许侍卫拱手,恭敬地回答道:“校尉进去便知,皇上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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