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绍元与苏修齐约定好明日巳时在镇口会合,便告辞离开了。
苏母想到儿子明日就要出远门,忍不住询问他要带些什么,开始着手准备行李和干粮。
苏晚玉想到记忆中那座繁华雄伟的都城, 忽然开口道:“爹, 娘, 不如我们一家都去京城逛逛吧?”
“陛下不是赐了我一座宅子吗, 我一直没工夫去看, 正好趁这次的机会去看看那宅子。”
苏母闻言不由得意动。
京城啊, 她这辈子还没去过呢。
而且儿子一个人去京城的书院参加考试,她心里也不放心,若她跟着去照顾,儿子岂不是更能心无旁骛的去准备考试?
苏父瞧见小儿子眼神期待地看着自己,再看苏母也是一脸意动的模样, 他心里的那点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那咱们一家就都去京城逛两天。”
安安愿望成真,顿时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太好了,去京城玩喽!”
决定了明日一家人都去京城,时间紧迫,苏母立刻开始去收拾行李。
苏晚玉则想着家中的安排。
如今家里的杂事有翠娘桃桃母女分担着,铃花便从厨上抽身,与白芍一块跟在她身边伺候,这次去京城,她们两个人是一定要带的。
她观察了田壮几日,觉得他挺机灵的,给苏修齐当个书童也不错。
她打听过了,若是这次苏修齐被博文书院录取,那以后就要住校,逢休沐日才能回来,不过书院准许学子带一个书童。
她也问过田壮的想法,他自己是愿意当书童,跟着苏修齐的。
孟四要赶车,如此一来,家中就只剩下翠娘母女两个看家了。
苏晚玉把这安排和苏父苏母一说,苏母便有些担心,若家中进了歹人,这母女俩别说去制服歹人了,能不能保全自己都不一定。
苏父皱了皱眉,“我去与三妹说说,让他们一家多看顾着些,咱们桃花村一贯民风淳朴,连小偷小摸都少,更别说是作奸犯科的歹人了。”
翠娘养了这几日,身子已经康复了,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是个心志坚定的。
她上前福了一福,道:“老爷太太放心,奴婢不怕,定能将家守好,等着老爷太太回来!”
她是逃荒过来的,一路上见过无数可怕景象,早已磨砺的心性坚韧。
况且苏家院墙高大结实,她只要将院门关好,寻常歹人根本进不来,若有人敢闯,她放声大喊,村里人立刻就会被惊动,赶过来帮忙。
苏晚玉想了想,给了她几包药粉。
若有歹人闯入,就把药粉撒出去,那药粉可使人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
任他来的是谁,都能给放倒活捉了!
有了这药粉,翠娘更添了些勇气。
苏父苏母也放下了心,苏母继续收拾行李,苏父则去了郑家一趟,和苏小姑说他们要去京城几天,拜托她看顾一下家中。
苏晚玉则让白芍拿上药箱,主仆俩去了康定郡王的庄子。
傅遐解了毒后,仍要求苏晚玉每日来庄子上一趟,为他诊脉调养身体。
苏晚玉想着师父临行前要她照看傅遐的嘱托,再加上傅遐王爷的身份压着,她只能尽职尽责的每日例行去诊脉一次。
不过心里却盼着师父早日回来,她也好把傅遐丢回去。
这次她去京城,来回要好几天,肯定是没办法再日日来为傅遐请平安脉了,所以过来报备一声。
得知苏晚玉要去京城一趟,傅遐眼中闪过讶异之色,面上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突然要去京城了?”
苏晚玉也没多想,便将苏修齐要去考博文书院的事说了。
傅遐心头微动,博文书院啊!
他这些年身子虚弱,不能习武,也不似寻常人那般能呼朋引伴外出游玩,日子过的无聊,便看书打发时间。
宫里的皇家藏书阁的书几乎都被他看了一遍。
若论才学,他在乾朝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比起一些大儒来也不差。
只是他向来低调,知道他才高八斗的人并不多。
而博文书院的山长郑纶,恰好是其中之一,而且与他私交甚好。
他只需给郑纶写封推荐信,苏修齐便可以不需考试,直接被博文书院录取。
傅遐喉头微动,最终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因为苏晚玉,他不介意帮苏家其他人,但是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心知苏家人自有其傲骨。
若他主动提出推荐信一事,恐怕苏晚玉不会接受。
而且他也希望苏家人能自己立起来,而不是成为苏晚玉的累赘,让她背负着前行。
博文书院的入学试,且先让苏修齐去试一试,他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上更好,若是没考上,他再暗中相帮也不迟。
翌日。
自从陛下赏赐后还未用过的按乡君规格打造的马车,终于驶出了苏家。
马车刚驶出村口,前路便被一辆更大更华丽的马车堵着,一人立在路边。
孟四握着缰绳,抬眸无声询问坐在他旁边的苏父。
因上前拦住他们的这人他认识,是康定郡王身边的贴身内侍福公公。
福寿上前行礼,隔着车帘道:“乡君,王爷身体有些不适,烦请乡君去看看。”
苏晚玉皱眉挑起车帘,然后拿上药箱下了马车。
幸好他们出发早,耽误上一会儿功夫,应该不碍事。
见她下了马车,福寿一边领她过去,一边补充道:“王爷昨夜收到了太后的信,准备今日回京探望,乡君只管去车上给王爷诊治,咱们同路,耽误不了乡君的行程。”
苏晚玉闻言挑了挑眉,暗道她昨日才和傅遐说今日要去京城,他就收到了太后的信也要回京。
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随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又不是金元宝,傅遐没道理追着她跑。
可能真的就是凑巧罢了!
苏晚玉踩着车凳上了傅遐的马车,白芍提着药箱跟上。
主仆二人刚进车厢,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苏晚玉顿时忍不住撩开车帘,探出头往后看。
傅遐将她拉回去,解释道:“你的马车缀在后面,又有护卫随行,这一路上安全无虞。”
傅遐的护卫个个都是练家子,这一路上若是遇上了劫道的匪徒,能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虽然苏晚玉随身带了自保的各种药粉,但是看着分列左右护持两辆马车的十几个高大强壮的侍卫,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安全感。
苏晚玉后知后觉的记起傅遐身体不适,顿时从药箱中拿出脉诊。
傅遐想与苏晚玉独处,这才编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骗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会儿见她摆出架势,认真的要为自己诊脉,傅遐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摸着鼻子道:“方才觉得有些胸闷,这会儿见了苏姑娘,忽然又好了。”
苏晚玉:……
莫名有种他在撩她的错觉。
“既然王爷身体已无不适,劳烦停一下马车,放我下去。”
傅遐一本正经道:“我这身子毒素刚清,回京城一路颠簸,难免会觉得不适,若是苏姑娘下去了,等会儿我再犯病,又得重新将姑娘请回来,岂不麻烦?”
苏晚玉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她日日给傅遐诊脉,最是清楚他的身体情况。
虽然傅遐如今不能说壮硕如牛,但是也身康体健,她还特意用灵泉水为他调养过,如今他的身体比常人还要好。
不过半日路程,坐在马车里能累到犯病?
苏晚玉真想送他两个大白眼。
不愧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王爷,这娇生惯养的,可能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动一下都会累吧!
苏晚玉也觉得心好累!
但是想到师父的嘱托,我忍!
坐在角落的福寿和白芍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当自己是背景板。
印有庆筠乡君徽记的马车里,苏修齐挑起车帘,望着前面的马车,神情若有所思。
苏父苏母并未察觉出什么,搂着安安说说笑笑。
他们是第一次坐这么舒服的马车,还处于兴奋又激动的状态。
只是苏父苏母到底是大人,端得住,不像安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停地叽叽喳喳的。
苏晚玉腹诽了一会儿后,索性便随遇而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