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不苦,并州是你父皇的家乡,我们去看看父皇是长大的地方好不好?”“父皇长大的地方?”“嗯,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呢,宫里都见不到呢。”念儿依旧是有些呜咽,没有答话。“还有啊,在外面不可以叫父皇,要叫爹爹,知道吗?也不可以说宫里,要说家里。”“好……要说爹爹,说家里……”
“念儿真乖。”赵紫苑将念儿揽入怀中,心如刀绞。
“师姐,怎得如此风尘仆仆。”这一身火红的女子,虽有了些成熟的意味,但火辣的性子丝毫未减。“来,叫姨母。”“姨母……”念儿甜甜的叫着,让元绫的心都化了。“这就是念儿吧,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才周岁呢。”
“瞧我,快,咱们进去说。”
这几年元绫基本上接受了掌门实务,赵清云四处游历,门中大小皆由她一手操持。刚开始她还会就一些事向赵紫苑征询意见,现在已经然可以独当一面了。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了。过往气宗以李铭之为首,诸弟子各有名声,剑宗则是赵紫苑声名在外。现在是元绫一枝独秀,且许恪也算是叫得上名,气宗倒显得颓疲了。
哄的念儿去睡了,这二人才能说些体己话。
“绫妹,我让你帮我查的可有些眉目了?”“师姐你来信后我便着人留意,果然如你所料。近日门人来报,李铭之和吴奕轩都到了并州地界。还有一人不说怕是师姐也猜不到。”“何人?”“何人?”“陈十二。”“原来听你提过,此人是南国用毒高手,跟此事也有关?”“此人不仅善于用毒,更是精通奇门遁甲甚至是巫术。早些年他便在南国行过以少女血祭之事。”
并州随不是边境,若是翻过一座大山,却离北渝故地不远。那地方原本就是巫蛊盛行的地方,被武帝纳入版图后,据说建造了一座地宫,将就各国旧主及不服皇室的尸身皆安置于那里。杨逸之也曾同她提过“只有皇族的血才能复兴大业”的传说。莫不是这些事有关联?赵紫苑这样想着,脸上一时凝重。
“师姐,想什么呢。”赵紫苑将这些同元绫讲了,元绫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师姐你放心,我一定派最得力的人守在咱们念儿身旁。”“在你这里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这世上北国的嫡系皇族仅剩下他们父子三人了,这些人又打算怎么做呢……”
一路奔波劳顿,到了并州地界元绫这处,念儿又有些水土不服。两人只得一边歇脚一边探查消息。念儿以往总是黏着杨逸之的,跟赵紫苑少些,也总是睡不安稳。她虽说年纪小,却能看出大人的心思,平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想念爹爹的。
赵紫苑擒着念儿的手,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一个木一个易,一个今一个心,这就是念儿的名字。手腕要用力,下笔才有峰。”“娘亲,念儿今日还学了一首诗,写给你看。”
一个婢子趁人不注意潜入书房,将几张张折好放入怀中。在入夜时交给了一个白衣男子。
“父皇,是妹妹的字。”
杨逸之将那纸细细摩挲着,若有所思。
“父皇,是不是妹妹有了危险?”
“公子,车马已经备好了。”
“楚离姑姑,你们要出门吗?”
“鸿儿乖,父皇知道你想妹妹了。这就去把念儿带回来。平日里你好好读书,有事就去问三司。你柳昭姑姑和许恪叔父也回京了,改日去拜访他们。”
天已经擦黑了,林间树影摇摇,因为纵马奔驰,雨斜斜的打在人的脸上。楚离还是一身黑衣,冷酷的模样。杨逸之则是换上了久违的白衣,飘下的黄叶沾在他的衣角,吹散。“抱歉,本来说不让你出京了。”“公子讲哪里话,我本就是公子的属下。您一个人出来,太后娘娘也不安心。”
“只是属下还有一个担忧,毕竟太子殿下年纪尚小,京中虽有三师坐镇。但柳家军威,只怕生乱。”“柳昭忠心自无他言,像他家这般权势,难念有些宵小胡言。至于许恪,他虽对我多有误解,可鸿儿是紫苑的亲骨肉,他不会怎样的。”
“公子可觉此事有蹊跷?就那是公主所写,想要递到御前,也不容易。只怕是有人刻意为之。”“刻意为之也要去,我已给高镜去了信,她也会着人在旁接应的。”
就这样走了约摸三日,人困马乏,好不容易寻了个客栈,两人才得以歇歇脚。夜深之时,楚离本要歇了,却听到叩门声。她赶忙整理了衣衫,开门一看,是杨逸之。
“抱歉,扰你睡觉了。”杨逸之面带歉意的笑了笑。“无妨,公子进屋说。”“不必了,”杨逸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我想起有些事没有做,明日早起你且帮我去并州府衙送封信。”“并州府衙?那里据此两日有余,公子的安全怎么办?”杨逸之温和的笑了笑,眼角上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忘了,我也是习武出身。武功可不比你差呢。”“可……”“没事,你先去,我在这里等你歇歇脚。”
天还没亮,楚离已然纵马出发。杨逸之从楼上窗子,披着一件外衣看这个她的背影,眼中一阵安然。“我答应过紫苑,要让你过正常人的日子的。”
“公子可休息好了,小的给您牵马去,房钱一共是二两四钱。”杨逸之掏出一袋银子,扔在柜台之上。“公子这是?”“我的那位朋友出门去了,几日方归。她的房间留着,这里边够一个月房钱了。”“得嘞公子,小的们一定好生收拾。”
这样得传说也有人相信,当真是迷了心,杨逸之如是想。
这片树林白天还算清明,虽说没什么人气,却也不让人害怕。杨逸之看着这随信而来的羊皮地图,蹙了蹙眉。“呵,卖关子。”走了快一个时辰,又经过一番推算,这才找到入口。叩开机关,门口大石应声而开。阳光丝丝缕缕映进去,却也看不真切。杨逸之用怀中的火折子点起洞中石壁上的烛台,只需一下,连动而亮。这些机关,也是精巧。
「幸得我提前看了皇爷爷留下来的地宫图。」杨逸之边走边复原着在藏书阁中看到的地图,躲避着机关。直到来到一扇大门之前。那门高约两张,上刻青龙,又铭符文,看不真切。昏暗之中,倒真是有些可怖。在看地下有些擦痕,想来是有人来过。
“既然邀我来此,就不要装神弄鬼了。”
话音刚落,只见石门有开启之势,门缝中可见火光。门在敞开些,在这地宫中亮的有些亮眼。
“大师兄,好久不见啊。”李铭之的脸有些惨淡,光影在他脸上晃着,隐约能看到眼中的寒光。“确是好久不见了,你手下的人咬的也真紧,好不容易才甩开。”“他们还是无能,没有抓到你。”“小师弟,到了这步境地你还是嘴上不饶人。”
李铭之眼中神色一变,身后的石壁中发射出密集小箭。杨逸之一边躲闪,一边抽出佩剑阻拦这,这些箭片刻之间竟也伤不了他。
“师弟多年来武功倒也未曾退步啊。”李铭之眼中有些轻蔑与杀意,从怀中拿出一把折扇。
“玉骨扇!”
杨逸之清楚,这东西因为念儿喜欢,抓周时就给了她。小家伙喜欢的紧,时常要拿出来玩玩。
“呵,看来你认得。”“你想怎样?”“怎样?此处是何地,你不会不清楚吧。”“那样荒谬的传言你也信。”“荒谬与否,试试便知了。用你女儿的血。”
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分了杨逸之的神,片刻没注意,脸上被箭锋划出一道血痕。“师兄,你为何总要与逸之过不去啊。”是赵紫苑的声音。
只见一抹绿色的身影飞身而过,用佩剑挡开那些飞箭,抽出片刻一掷,剑尖插入墙壁一处,恢复了安静。赵紫苑将袖中绢帕抽出,绕在之间,擦拭着杨逸之脸上的伤口。她躲避着杨逸之的眼神,仿若看着空气一般。
“我与他过不去?他杀我全家,夷我九族,整个李家上下,原本百余口人,现只剩下一人了。”
杨逸之没有答话,李铭之却像是有些发疯。
“师妹,我可是一心为你,从无其他。你再看他现在可还有半分当年的模样,俨然是一个暴君。许献王,赵陵王,长文侯,还有周将军……哪个不是全家一个活口没有。”
杨逸之明显感到脸上的之间有些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