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可以带你走,就可以。”
他将绳索在韩谦的身上捆牢,自己先一步借着绳索出了井,由借助一枚轮轴将韩谦拉了上来。
“公子好身手!”韩谦敬佩的抱拳施礼。“韩公子,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快随我走吧。”
“走?我大渝的宫殿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霎时兵士四入,火光冲天,恍如白昼。最后进来的,服饰尊贵,想来是北渝的高位之人。
杨逸之看着眼前这四十出头,有些戎马痕迹的男子,嘴角一挑。“摄政王亲自前来,当真是给足了在下面子。”“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这男子轻轻一抬手,百余名弓箭手拉弓搭箭,环绕着二人。
“摄政王好大的阵势啊。”一名飒爽的白衣女子从人群后走来,正是高镜。
“公主。”男子微微行了一礼。“夜深了,不知公主为何来此啊。”
“本宫还要问你呢,是何要是,要在深夜动用宫中禁军。”高镜又往前探了两步,目光一飘。杨逸之心灵神会的挟持了她。
三人行至一处偏僻之所,那边呼延侍卫正牵着两匹骏马相候。
“等等?你这就要走啊。”高镜有些委屈的开了腔。杨逸之拉了一把缰绳,调转马头笑着看着高镜。“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你的亲弟弟会成为北渝的太子。”
“还有呢?”“还有?”杨逸之眉间动了动,不知道她所指为何。“我想见见你的妻子。”“我的妻子?”“嗯……我想看看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你如此着迷。”杨逸之又是一笑,眉眼弯弯。“好,知道了。”随后二人夹紧了马肚子,扬长而去。
“公主,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摄政王那?”“王叔那里是不好办。”“要不咱们现在着人把他们捉回来。”“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承诺。况且,你们也拦不住他。”
杨逸之与韩谦二人沿着规划好的路线,星夜兼程,跑坏了五匹马,这才到了军营附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韩公子,在下这就告辞了。”“杨兄且慢,蒙杨兄搭救,韩谦这才逃过一劫。还请一同到军中坐坐,也好见见家父。”杨逸之朗声一笑,拉了下手中的缰绳。“我与韩将军也算是老相识了。公子回去之后,有事自可找宋姑娘相商。我已经同她交代过了。”“公子当真不与我痛饮?”“在下并非刻意要拂韩公子的面子,只是内子还在家中,即将临盆。我想早些回去陪她。”“原来如此,既然嫂夫人还在家中等候,韩谦就不多留杨兄了。还望得空时给弟一封书信,好登门拜谢。”“自然。”
杨逸之连大营都没回,沿着驿站一路狂行,只在途中给莫云和赵紫苑修了书信。他归心似箭,走得比书信还要快些。一路上,心中盘算着,若是顺利,能赶在赵紫苑生产半月前回去。
“吴奕轩,有点意思。”
赵紫苑剑宗的门人打听到有人夜闯了北渝王宫,此种大胆行为不用想都知道只有杨逸之才做得出来。幸好没有听到抓到人的消息,才稍微放下心来。只是这心中免不了的记挂,身子本就有些弱的她日渐消瘦了下去。
“紫苑,你只食这些怎么行。”“母妃,我着实是吃不下。”“你不吃,腹中的孩子也要吃。”赵紫苑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比寻常九个月的还要大些,莫不是真让赵隽说中了是双生胎?她笑笑,眼中满是怜爱。“许是担心爹爹,念儿最近总是不安分,经常踢我呢。母妃,我知道您最近不甚安稳。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我能有什么事,日日诵经念佛,为了逸之和你们祈福罢了。”忍冬端来了安胎药,还未服到一半便腹痛不止。
“去,快去传太医来。”
赵紫苑眉目紧闭,额头瞬时渗出豆大的汗珠,神情痛苦。
“紫苑你这是……”太子妃放在榻上的手感觉到一阵湿润。“紫苑你的羊水破了。快,快去传稳婆来!”
杨逸之行至京郊驿站实在是身子疲累,马儿还未站稳便一头栽了下去。
“公子,公子……”店小二看眼前这人衣着不俗,也不敢怠慢。同几人将他抬到厢房,又请了大夫。“无妨,这位公子只是太过疲累了,睡一觉,洗个澡就好了。”杨逸之昏沉的睡了约摸两三个时辰才惊醒,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他推门走出,在廊上往下看,才回过神来。“公子,您醒了。”“小哥你是?”“公子您到我们驿站门前就昏倒了,是小的和哥几个把您扶进来的。大夫说您要多休息呢。”“原来如此,多谢小哥了。”杨逸之从怀中钱袋掏出一把金瓜子,放到了店小二的手心里。“爷,这……这太贵重了。”“无妨,这是你应得的。”“这……小的实在是……要不公子您先歇着,我这就给您上几个酒菜,烧来热水。”杨逸之本是归心似箭,现一看自己身上的样子,不禁发笑。要是紫苑看到自己这般狼狈,又要担心了。
“好,劳烦小哥了。还请小哥寻身干净衣服来。”
杨逸之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坐在桌前吃了几口饭,才算是缓过神来。他自顾揉了揉胸口,又按了按太阳穴。要是紫苑和慈儿在就好了,她们按的最舒服了。
“你们知道吗,宫里那位主子,生了一天了,还没生下来。”“一天还没生下来?”
杨逸之筷子一摔,抓住旁边食客的衣领,急迫的问着:“你说谁生了一天还没生出来?”“宫中的那位主子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兄弟你放松些,我都要被你勒死了。”杨逸之这才意识到,连忙道歉。“我媳妇的妹子在宫里做杂役,休沐时说的。说是东宫的主子难产,生了一天了。”
“什么?”杨逸之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掉了,也不顾是谁的马匹,骑上就开始飞奔。
东宫里,赵紫苑的□□声已经渐渐无力的低了下去。殿外武帝、皇后、太子妃三人也是心急如焚。至今都没有杨逸之的消息,也许殿中的孩子就是承继宗祧的皇嗣,这让人怎么不急。
“陛下,娘娘,”门帘一掀,太医和产婆身上满是血污,跪倒在地,“主子愈发没力气了,这时……保大还是保小,还请陛下和娘娘定夺啊。”“什么?”武帝一只手重重拍在了殿门口的柱子上,咬了咬牙关,却没有吐出声音。“什么保大保小,你们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本宫让你们护着母子平安。”“皇后娘娘,这……这……”
产婆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太孙妃娘娘越发没力气了,再拖下去怕是母子都……”
“这……一直给紫苑医治的吴姑娘呢,怎么不见人?”“回太子妃娘娘的话,今儿一早便不见吴姑娘了。”
“还请快快定夺啊,是保大还是保小啊……”
“什么保大保小?”
众人眼光望去,杨逸之喘着粗气,看得出来是一路疾奔而来。
“逸之……”太子妃关切的抚摸着杨逸之的脸颊,又在他身上摩挲着,生怕他少了一块儿肉。“母妃,他们刚才讲什么?”赵紫苑虚弱的□□声一阵阵的传出,杨逸之说着就心急的要往里面闯。
“殿下您不能进去,殿下……”宫女太监们或是阻拦,或者跪了一地,拦着杨逸之无法前进。
“殿下,产房血腥不吉,您不能进去啊。”
“什么不吉?那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妻子。”
“殿下,殿下……”
“荒唐,女人家生孩子,你一个男人进去算什么。你回来的正好,保母还是保子,做个决断吧。”
“自然是保紫苑。要是紫苑出个闪失,本宫送你们都去陪葬!”
“可是逸之回来了,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赵紫苑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若有似无的吐出这几个字。“是,夫人,忍冬也听到了。是公子的声音。”
“快,殿下有了决断,保大。”产婆此话一出,殿内一时又是乱了起来。
“她说什么?”忍冬抿了抿嘴唇,挤出了话。“产婆说,殿下讲了,保大。”“他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娘娘,咱们得快些,要不然您的身子也撑不住了。”
“快,把这个吃下去。”吴依在赵紫苑即将失去意识时冲了进来,强塞着让她吞下了一个药丸。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皇宫久未迎接新生命的死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