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噩梦又有些影子浮现在杨逸之的心头。“是啊,修成正果了……”
“沅妹,紫苑那边还请你多照拂些,旁的人我总不安心。”
“好,这是自然的。”
(“沅妹,逸之那边还烦你多照看一番,他的身子不好,旁人我总不放心。”宋沅莞尔一笑,这两人连说的话也如此相似。这也让宋沅有些羡慕,也不知自己是否能遇到如此记挂自己的人。)
“只是杨大哥你近日不要……”“不要跟紫苑太亲近,是不是?你跟母妃都说,过几天怕是皇祖母也要来说一遍。好了,我还没荒唐到那种地步。”
马车上
杨逸之躺着闭目养神,慈儿在一旁给他扇着扇子。“天气热,你也热,歇歇吧。”慈儿轻轻“嗯”了一声。
杨逸之不在的这些日子,慈儿一个人也是无聊,除了宋沅和元绫偶尔来找她说说话,也无什么解闷的事。她便一个人练练字,也学着杨逸之的样子作画,画宫中的小姐妹。好不容易有事要做了,却是要给杨逸之准备大婚的事。左等右等,左盼右盼,盼到他回来了,又是一身的伤。
“公子当真要成亲了吗?”“是啊,为何这么问。”“无事,那公子欢喜吗?”“自然欢喜。”“公子欢喜,慈儿便也欢喜。”听着慈儿越发细弱蚊蝇的声音,杨逸之睁开眼睛,关怀的看了看她,复又搭上了她的手腕。
慈儿一时惊慌,抽回了手。“夏日炎热,我听你无什么力气,想看看你不是身子不适了。”杨逸之缓过神来,慈儿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了,也长成大姑娘了,也会有自己的心事。自己也是即将成婚的人,男女授受不亲这时也该有了。“是我唐突了,总觉得你还是那时的小女孩。这样,回去叫宫中的医女或者沅妹给你瞧瞧吧。”
“公子……”慈儿扎进杨逸之的怀中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让杨逸之有些手足无措。她也不说话,只是抓着杨逸之的已近啜泣着。“我……这……慈儿……我也不知道……哎……”杨逸之也不懂小女孩的心思,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刚还想着[男女授受不亲]就这样,不太好吧……可杨逸之也没有别的法子。
赵府
且不说自己前来赵钦先是闭门让自己在日头下晒了半个时辰。再说这入了正堂,又是一个时辰,眼见着天都黑了。这赵钦突然举着佩剑进来又是意欲何为?天老爷,皇爷爷只是要打自己,这赵钦老匹夫该不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吧。
“赵伯父,您是文人,还是不要舞刀弄剑的吧。”杨逸之一边说了,一遍躲闪,还要防着赵钦伤了自己。
“是我一介书生无能,上不能尽忠报效国家,下约束不了家人,不如……不如……”
“别别别。”杨逸之用左手勉强夺过赵钦手中的剑,“赵伯父,千错万错都是逸之的错。”
“是我的错,家门不幸啊。”“什么家门不幸,嫁入皇家怎么就是家门不幸了,赵伯父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罢了,要是传到陛下耳中可是大不敬。”“紫苑呢?你不要以为把她藏到康王府去我就没办法了,那是我的女儿,你还能藏一辈子?”“什么叫藏,赵伯父,咱们可说清楚。那是母妃想要好好照料紫苑腹中的孩子,才将她留在王府的。”
听到“孩子”两个字,赵钦更是胡子都要立起来了。
“家门不幸啊,竟然让紫苑跟你还有了孽种。”“孽种?赵伯父,这可是你的亲女儿,腹中你的亲外孙,怎么说出这种话。”“未婚有孕,不是孽种是什么?本来我就不同意你二人的婚事,现在我恨不得……恨不得……”“你想怎样?赵卿我告诉你,那可是皇嗣,你莫要动什么歪心思。还有你怎么同徐振一样,孽种孽种的。就算我是,我们就要大婚了,我会给紫苑和孩子名分的。”
赵钦又是一声长叹,靠在椅子上抚须摇头。
“赵伯父,我知你心疼女儿。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本也是不恋此间荣华的,这是宿命如此。紫苑于我,就是那天上的星星月亮。我敬她,爱她,也想一直陪着她护着她。您有什么担忧与要求,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都答允。”
“我的殿下啊,”赵钦垂头拍案,“如果你本来就是一介书生,一个侠士,或者只是紫苑的小师弟,那只要她欢喜,我这个当爹的也自然欢喜。可你是皇储啊。”
“赵伯父,旁的我不敢承诺。只要有我的性命,我就会护着紫苑,护着我们的孩儿。”
康王府
湖心亭中,赵紫苑靠在亭柱边上,杨逸之枕着她的腿,微风吹来,好不自在。
“爹爹同意了?没有为难你?”“没有,赵伯父欢喜的很,他就差把自己成亲时埋的酒挖出来招待我了。”“当真?”“自然当真。”“我怎么爹爹不像是这样的风格……”“我们男人家,有什么事喝顿酒就说开了。”“那陛下和皇后娘娘那边?”“皇祖母自然是欢喜啊,皇爷爷天天忙着翻族谱,翻诗书,想着给孩子起名字。礼部呈上来的,他总觉得不中意。”“他们都如此期待这个孩子吗……”赵紫苑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脸上的忧郁神色一闪而过。“自然,玄孙,人年纪大了都是这样的。”
“那你呢?”“我也欢喜啊。”“那要是没有这个孩子,你还会想跟我成婚吗?”杨逸之翻转起身,看着赵紫苑的脸。“你怎了,为何我总感觉你不那么欢喜。”“哪有,我也欢喜。”“有没有这个孩子,我都想跟你成婚。我欢喜这个孩子,是因为这是咱们的孩子。如果说我有什么不欢喜,就是怕你夏日怀着孩儿辛苦。”
督军
“师父!”
赵隽从远方跑着喊着向湖心亭来。
“许久没见隽儿了,回京也未及照料他,今日唤他来看看功课如何了。”“也好,省的你在这府中憋闷。让他在府中住下也可,陪陪你。”“这回你不发酸啦。”杨逸之嗤笑一声。“你还记得。隽儿还小,又不是那许恪。”
“见过师父,给师父请安了。”赵隽在亭中行了一礼。
“没规矩,为何不给师叔见礼啊。”赵紫苑有些嗔怒道。“是,”赵隽行了一礼,“只是不知该称‘师叔’还是‘殿下’呢?”“诶?”杨逸之感觉有些意外,“你小子倒是有些意思。”“若是称师叔,听闻您已然出了师门。若是称殿下……”“小小年纪,消息还算灵通。”“放肆,多日不见,隽儿你从哪里学的这些顶撞长辈的话。”杨逸之朗声一笑,并不介意。“无妨,无妨。这小子有些个性,甚好。只是我算不得真是出了师门,只是不再有职罢了。师叔也好,殿下也罢,随你吧。”见杨逸之这般,赵紫苑有些抱歉又有些不满。“你莫要惯他这般毛病。”
倒是身后的元绫给解了围。“我想这称呼也不好想,要不然随了师姐,叫师爹?”听得众人一阵哄笑。
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至亭前,福了一礼。杨逸之一看,是张贤身边的小文子。“见过殿下。”“何事如此慌张啊,把气喘匀了再说。”“是,殿下……”小文子看了看在场众人,没有张口。“无妨,讲吧,没有外人。”
“张公公遣小的给殿下通个气,韩者,反了。”“反了?”杨逸之有些不解,这韩者在边关也有十几年了,虽谈不上封王,再过个几年军侯之位总也还是有的。“听说汝阳王早就收到了风声,有意让您去督军呢。”
听到“督军”二字,在场之人皆是一惊。“呵,让本宫督军,他算盘打得好啊。”“陛下怕是就要召殿下了,小的还得回去复命,这就不打扰殿下雅兴了。”“去吧,跟张公公说,他的好意本宫记下了。”
“小师弟你当真要去督军啊?”“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若韩者当真反了,我去督军,也是最好的人选。”“这可不行,师姐此番有了身子,战场凶险,你若去了让师姐如何放心?”赵紫苑虽没有答话,内心自然也是不愿意的。若是以往,杨逸之要去,自己陪着也有个照应。可是现在自己有了身子,断然是不能同去的。那汝阳王又是狼子野心,若是真有心做些手脚,杨逸之是防不胜防。
“绫师叔此言差异,正是因为师父现在有了身孕,殿下才更会去。只是看来皇上还无意声张,可能是想等师父大婚后,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