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的声音穿过过道，从客厅传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你大爷的，出门带上钥匙能死——”韩浩宇掰下门把手，开了门。
门突然被推开，陈菡吓了一跳，明知道不会被撞到，还是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待韩浩宇看清了门外的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在舌尖转了转，咽了回去，他愣愣地道：“陈……陈菡！”
门打开时扇起来的风吹在陈菡脸上，带着微微的凉意。她不由得蹙了蹙眉，这才举了举提在手上的早餐，看着屋里睡眼惺忪的男人，开口道：“韩医生。”
韩浩宇一手撑在门把手上，一手扶着门框，这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急忙撒开手，侧身让出一条道来：“先进来。”
他说完，转身往客房走去，边走边在心里咒骂许凡。
丫的，有女人上门也不提前给他打个招呼，害他就这样顶着鸡窝头，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人家面前。
关键这个人，还是陈菡。
陈菡进门之后，从鞋柜里拿出她之前穿过的那双浅粉色棉拖，换了鞋，将早餐放到餐桌上，便在沙发上坐下。
陈菡虽然受了许凡所托，让她去他书房帮他传资料，但韩浩宇在这里，她想着还是先给他打个招呼，说明来意再行动比较好。
不然就这样直接进书房去一阵乱翻，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不曾想，陈菡进门之后，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韩浩宇就进了房间，半天也没出来，留她一个人在客厅，如坐针毡。
刚才韩浩宇来开门的时候，陈菡已经感觉到了他微微的不耐烦，再加上昨天的事，现在他又闭门不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
韩浩宇进屋后本想打电话给许凡骂他一顿，拿到手机之后才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转头，从镶在衣柜上的全身镜里看到了自己的“光辉”形象，恨不能以头抢地。
原本风流倜傥的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韩浩宇有些崩溃地抓了一把头发，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慢吞吞地出了客房。
听到客房门“喀嗒”一声被打开，陈菡心下一紧，连忙起身往那边看过去。
韩浩宇走出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惯见的神情，只是看上去还有些疲倦，没等陈菡开口，他指了指沙发，开口说道：“你先随意，我回去一趟，拿下充电器。”
他朝她挥了挥手上的手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陈菡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门。
韩浩宇再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
很明显，他回去简单地洗漱了下，还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完全不见了之前的慵懒随意。
“U盘在书房抽屉里，我跟你一起去找。”
不用说，韩浩宇回去后一开机就打电话给许凡了解了情况，此时显然已经知道了陈菡的来意。
——
有许凡在电话里跟他们沟通，加上韩浩宇的专业，陈菡很快在他的指点下从许凡U盘里精准地找到了许凡要的那份牙齿矫正的治疗方案并发了过去。
从书房出来，陈菡指了指餐桌的方向：“我在楼下买了早餐，先吃吧，不然就凉了。”
“哦，谢谢！”韩浩宇也不客气，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抬手示意陈菡也坐：“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陈菡拉过椅子坐到韩浩宇对面，看他吃了一会儿，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还是小声解释道：“是许凡……告诉我你在家，让我买的。”
韩浩宇刚将手里剩的半个小笼包塞进嘴里，闻言，愣住，半天忘了嚼，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牵了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陈菡怕他误会，迫不及待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着实让他有些不舒服。
还有昨天晚上，她怕他在许凡面前说出他正在追求她的事，那一副又急又气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有些嫉妒许凡。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上一秒说放下，下一秒就真的不在乎了。
不过，作为他的兄弟兼情敌，许凡这个人真是没话说，对每个人都很温和厚道。所以即便许凡赢得了他喜欢的女孩的心，韩浩宇对他还是讨厌不起来。
陈菡也敏锐地感觉到了韩浩宇的情绪变化，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那番话说得不够圆滑。她暗暗气恼自己的生硬直接。
如果是许凡，肯定会迂回地将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吧？
这么一来，陈菡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便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原本在心里打了半天腹稿，这会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间有点进退两难。
陈菡实在不善于伪装，任何的小表情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半点也唬不住人，何况还是韩浩宇这样的人精。
他一眼便将她看穿，她的懊恼，她的忐忑，她的欲言又止……
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若要两全，就得是对等的爱。
不对等的爱，不为难别人，就为难自己。
若是强行画上等号，只能是两败俱伤。
所以，难过归难过，陈菡既然有了选择，跟许凡又是两情相悦，韩浩宇也不为难她了。
他抬眼看了陈菡一眼，再开口时，脸上挂着痞痞的笑：“要是许凡是个女的，我一定会跟你抢的！”
陈菡被韩浩宇这一句话雷得里焦外嫩的，一脸黑线。
要是许凡是个女的！
许凡是个女的。
要是许凡是个女的，她陈菡也是女的啊。
难不成搞百合么？
等等，跟她抢！
韩浩宇要跟她抢许凡？
也就是说，他默认许凡是属于她的了么？
陈菡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韩浩宇这是什么意思？
韩浩宇看她微蹙了眉，不甚明了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俩真是，活该要在一起！”
明明在其他事情上都挺聪明通透的，偏偏在这些问题上爱短路，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非要别人说明白了才行。
陈菡抿唇，心道，我俩还没在一起呢！
韩浩宇也懒得跟陈菡打哑谜了，也不想看她在他面前犹犹豫豫半天不敢开口说话的样子。
他直接明了地说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这件事情，也不会影响到你跟许凡的。”
攻心
C市一连下了几天雨，到了周日，终于放晴了。
今天是工作室面试的日子。
为了给新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看上去职业又专业。陈菡起了个大早，用心搭配了衣服，还画了个精致的淡妆，穿着她的小高跟哒哒哒地出了门。
通知面试者面试开始的时间是上午9点，陈菡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三个应聘者到了，正在工作室外面的座椅上坐着聊天。
陈菡抬腕看了看表，离正式开始面试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她朝等待区微微点头致意后，在众人带着欣赏的目光中径直进了工作室。
——
赵嘉琪在看到陈菡的第一眼，先是夸张地“哇”了一声，然后开始吹起了陈菡的彩虹屁，什么秀色可餐倾国倾城之类的成语用得飞起。
陈菡早被她调侃惯了，还是颇为无奈地对她挤出一个笑容来。
“来来来，拍张照发给许医生看看！”赵嘉琪拿起放在办公桌上手机假意要拍照，“勾引他！”
自从赵嘉琪知道陈菡强吻了许凡之后，开起玩笑来就越来越没有正行。
陈菡懒得理她，放了包便走到她旁边，拿了她桌上放着的面试者简历来看。
这是今天要面试的应聘者，一共六个，打算留两个。
赵嘉琪见陈菡不答话，转着办公椅自顾自地说道：“菡宝，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姿色，稍微打扮一下那就是女神级别的。许医生再绅士，也是个正常男人，你能不能别每次在人家面前都素面朝天的。”
说着说着，她用拿在手上的签字笔头点了点陈菡的小蛮腰：“还有，咱平时别捂得太严实，适当给他发点福利！嗯？”
陈菡被她痒得一个哆嗦，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拿夹着简历的文件夹去拍她的头：“脑子里一天到晚的黄色废料！”
赵嘉琪哈哈笑着躲开了。
——
人到齐了，面试很快开始。
宋程不在，招人的事情就由陈菡和赵嘉琪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