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佑却行礼道:“大人可记得我们在京郊会过一面,当时在下眼拙,没认出大人,还望大人勿要怪罪。”
秦十七不想与他走的太近,见他如此只是略还礼道:“大人言重了。”便径自告辞出去了。
林天佑见他如此冷淡,倒也不生气,只招呼宋承宇。
此时,宴席已经到最热闹之时,台上的戏也开唱了,繁华锦绣,好一番景象。
张继见秦十七与林天佑和宋承宇一同回到席上,慢慢放下了心。
秦十七见众人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便趁人不备,转身出了席。
前面的宴席吃的开心,后府的夫人们的戏也正看的热闹。
秦朝雨抱着林天佑给的手炉回到席上时,戏已经唱了两出了。雪钰一眼便看见她手里的手炉不是自家里带出来的,眼神充满了疑问,表情也不快起来。秦朝雨见了,便将手炉递给了赵氏。雪钰见了,脸色这才好了点。
这时,戏又唱完一出,一个有些年纪的管事嬷嬷趁这个空当走进来向张氏道:“夫人,六王爷妃派人送了一柄玉如意给您贺寿。”
张氏听了这话自然高兴,自己过生日,六王妃竟送了礼自然是十分的有面子,于是笑着道:“这真是娘娘的恩典。”
那嬷嬷也笑着附和,抬头却恰好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秦朝雨,那张老脸突然像被人打了一拳,睁大眼睛看了半晌,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秦朝雨却淡淡看了她一眼,自去取了一块点心吃。
那嬷嬷见了,又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两眼,这才出去准备迎接寿礼的事。
秦朝雨放下点心,不由在心里冷笑。
这个李嬷嬷在林府多年,是张氏的心腹,当年她狗仗人势,也不知用过多少手段刁难自己,想替张氏在府里谋划出一席之地。那时秦朝雨虽年幼,却脾气十足,没少当众给她难看。只是没想到,事隔六年,在李嬷嬷看来本应该死去的小姐,似乎又回来了。
秦朝雨收起匕首,走了回来,重新蹲到了狼尸边上,说:“这狼看着有些年岁了,怕是肉不好吃。”
茯苓翻了个白眼,都不想理她。
“要是头小鹿就好了,鲜嫩多汁,或者是头狐狸,还能剥了皮。”秦朝雨自顾自摇摇头,“狼皮不大值钱。”
茯苓听着觉得不大对,不由说了句:“你想什么呢,这狼是我家王爷的。”
“怎么就是你家王爷的了?”秦朝雨觉得这孩子甚是有趣,这会儿反正闲着,倒是可以逗个趣儿,“这狼是我杀的。”
茯苓怒道:“你看狼屁股上的箭,那是我家王爷早就射中了的。”
“那怎么没死,还跑来扑我?”秦朝雨笑眯眯地说。
茯苓急道:“王爷就是在追这头畜生,结果你挡在了路前,才扑你的。你看狼脖子那里还有只箭羽,是王爷射的!”
“你家王爷射出这箭的时候,我的匕首已经刺穿狼头了。”秦朝雨挑眉,“狼是被我杀死的,自然是我的。”
“我怎么知道是你先刺了狼,还是王爷先射了箭!”茯苓恨极了秦朝雨这张笑嘻嘻的脸。
“你不知道可以问我啊,我知道的。”秦朝雨说。
“啊啊啊!我不跟你说话了!!”茯苓抓狂,“反正这是王爷的!”
“哎,随便你吧。”秦朝雨在石头上坐下来,指指她骑过来的马,说:“你不回去吗?”
茯苓警惕地盯着她,说:“你想干嘛,我走了你就好吞了猎物了是吗?我才不上你的当!”
“哦,那正好,你陪我聊天吧。”秦朝雨笑道,“茯苓,你家王爷能猎杀狼,箭术不错啊。”
“废话!”茯苓白了她一眼,语气是无比的骄傲,“我家王爷文武双全,十岁就跟着宋老将军出来打猎了!”
秦朝雨心里一动,宋老将军?是宋承宇的祖父么?这么说来宋家跟七王关系不错了。
秦朝雨嘴上说:“十岁就会打猎了啊,真了不起。”
“哼。”茯苓还是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秦朝雨又道:“听说今日来的都是大人物,篝火宴上还能见着呢。”
茯苓轻哼一声,对秦朝雨这种小地方来的小人物表示不屑,不像自己,跟在七王爷身边,什么大人物没见过?
“那可得看你跟着的大人是什么位阶了,要是个芝麻大点的官,恐怕连主桌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茯苓方才被她气了个半死,这会儿优越感全回来了,“不过篝火宴跟别的不同,座位都摆在草地上,篝火放在中间,烤肉的炉子在最外面,你给主子端肉的时候,倒是可以走动,还能向主桌边看上两眼,就能看到几位王爷、王子了。”
秦朝雨凑上前,一脸八卦地问:“听说现今七王爷的呼声很高?”
“那当然!”茯苓脱口而出,但马上警觉地喝了一句,“这种事情也可以由得你议论嘛?!”
“这不是听说的么,风言风语,也不知有几分真假。如今太子爷被软禁,想来还是六王爷最得势,毕竟是皇后娘娘所出。”秦朝雨道。
茯苓皱眉,“太子被软禁的事你都知道?宫里不是封锁消息了么?”
“我也是捕风捉影听说了一些,不像你一直跟在王爷身边,这些事再清楚不过。”秦朝雨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拍了顿马屁。
“哼,太子爷性情温和,哪能做出那样荒唐的事?肯定是……”话到嘴边,茯苓还是收住了,上面那几位可不是自己能议论的,只道,“总之,你心里清楚就行,随便乱说话小心遭祸!”
“到底是王爷身边的人,有分寸。”秦朝雨又一个大帽子扣上,说,“不过话说回来,六王爷近年来的名声倒是在漠北都听说了呢。”
茯苓瞧了秦朝雨一眼,像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只道:“你要是见着了六王爷,可不要乱说话。”
“怎么?六王爷是个很严肃的人?”秦朝雨紧赶着问。
“也不是严肃,就是……反正你见到就知道了。不过你应该是没有机会跟六王爷搭话的……”茯苓转念一想,忽然表情大变,“你问我那么多,难道你还想去勾搭六王爷不成?!!”
秦朝雨愣了一下,只见那表情变化莫测,不禁觉得好笑,这孩子都在想什么啊!
茯苓义愤填膺地站起来,双手叉腰,正气凛然道:“我告诉你!赶紧丢开你那龌蹉的想法!就你这样的,我家王爷能高看你一眼已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不知感恩不说,你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别说能不能攀上六王爷,就是我家王爷,不过也是图个新鲜罢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懂不懂?”
秦朝雨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不厚道,人家好歹一本正经在教训人不是?
“是是,我懂了,我就好好吃着碗里的,一定不去惦记人家锅里的。”
茯苓又一愣,跳起来,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秦朝雨瞧他这模样,想想还是不逗他了,人家好歹也是七王爷身边的小跟班不是,真恼了可不好。
“你去叫人把狼拖回去吧。”秦朝雨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想来十七不会去太久的。
茯苓看看狼,再虎视眈眈地盯着秦朝雨。
秦朝雨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无辜地说:“我一个人还能把狼藏起来不成?这头狼这么大个,还这么重,就算我真要拖走,也留得一地血痕,肯定得被你找着的。”话到这里,又很有深意地笑了笑,“再说了,我讨好七王爷还来不及,怎么能抢他的猎物呢?方才都是跟你开玩笑罢了。”
“当真?”茯苓还是不放心。
秦朝雨用力点头,“如假包换。”
茯苓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走去喊人了,秦朝雨走到溪边,本想洗个手,但见手上包扎着绑带,不方便沾水,就只手指尖上沾了沾水罢了。
没过多久,茯苓回来了,后面跟了辆骡子拉的木板拖车。几个汉子把狼尸搬上拖车,喜滋滋地里去。想来,主人猎到了好东西,下人也少不得有赏。
茯苓监督着板车走后,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瞅了眼秦朝雨,忍不住问道:“你还不走?”
“我等人。”秦朝雨朝他挥挥手,“你先走吧。”
这手还没放下来,就听见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茯苓这就也不急着走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