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霭+番外(145)

作者:吱呜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不是弹奏,而是乱拨,轻重缓急,丝毫无序。

吴霭预感不明,立马小跑着循声而去。

莫非是有人在玩自己的琴?他刚迈出两步,窗外又是一道闪电。

本来就明亮的室内霎时过曝,但随即,雷声停,吉他也停,一个跳脱,整个空间被收了音。

这是自己非常熟悉的环境,一切都照常,氛围却变得很古怪。

吴霭感受不到熟悉的气息存在,连忙往庄办公室跑,可这时,前方不远处突然飘过了一个人影。

白衣白裤,低垂着头,脚步轻如鬼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径直两步后,猛一个拐弯转入了另一扇门——只一眼就吴霭就认出了是谁,下意识撤步,晃眼间,见他拿着一把吉他。

不对!不对!这是庄的私人办公区,他为什么会在?!而他拿的那把琴,似乎是自己那把刻着名字的“春霭”!“站住!”吴霭的脑中“嘭——”地一炸,立马追了过去。

出了那扇门是楼梯,那人往上跑,琴被颠簸出了响,吴霭紧随其后,跟在后面连上了两层楼,又途径一个长廊,然后冲出了一扇新的门。

“站住!”他再次大喊,一抬头,发现环境一下从室内跃到了室外,再定睛一看,来到的是个露台。

面积大概两间办公室大小,从高空中探出,用玻璃做了吊顶,四周是围栏,地面很杂乱。

他站定,环顾过一圈后反应过来这里可能是在修葺,不远处有一处护栏空缺了一块,被镶嵌上了几条钢架,而前面站着的人——是贾昼。

他:“是你?”贾昼穿的衣服特别宽大,脸色又白又泛着蜡黄,也看过来,调动了一番力气才气若游丝地唤:“Hi, lucky star.”怎么又是他?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吴霭回头看刚才被突破的门,内脏被绞似得想吐。

“我跑出来了。”

不等他说话,贾昼自报家门。

他把琴靠在背后,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

吴霭发现他左手腕上绑着一个医院用于记名的手环,于是问:“从哪里跑出来?”“秘密。”

贾昼若无其事地笑,然后突然摇头晃脑:“They tried to make me go to rehab but I said ‘no, no, no'.”商场风波后之后他就再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英文吴霭听不懂,但这首歌他知道,讲的是被送去强制戒毒。

旁边有危险误入的牌子,他看了眼贾昼的身后的百米高空,往前一步,道:“你被送去戒毒了?”“嗯。”

贾昼丝毫不避讳,仰起头问:“又怎样?”“不怎么样。”

吴霭确定了判断,再往前了一步,问:“那既然在戒毒,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为什么?跑来这里?”贾昼皱了皱眉头,似乎自己也搞不清。

他在戒毒,显而易见的装扮和错乱的状态都不像是能自主。

事情太蹊跷,吴霭告诉自己不能慌。

他又问:“谁带你来的,你外公呢?”“你知道我外公?”贾昼一手在身后扶着琴,一手擦了擦自己的汗,毫不在意:“那个老东西变成孤寡老人了。”

知礼说过他是紫禁城出生,外公居高位,但他却不屑地以“老东西”相称。

吴霭没表情:“什么是孤寡老人?”“我不要他了。

我早就给他说了,如果他不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不认他。

但他不光骂我是孽障还送我去康复中心,关我。

你说说看怎么会有这样的外公?”贾昼的表情像被欺负了。

他把戒毒说得太稀松平常,像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在说自己爱吃糖。

吴霭看了眼手机,发现没信号,再次去看刚才那扇门,问:“那你是怎么来的?”“跑出来的。”

“从哪里跑出来的。”

“康复中心的休息区,嘿嘿。”

“然后呢?你还没回答谁送你来了这里?”“你好多问题啊,你怎么和我外公似的,见到我就问东问西?”贾昼无奈翻出个白眼,但没两秒又发笑,道:“但谁叫你是lucky star啊,我告诉你好了,是——”耳畔有风啸,吴霭离他五米,对即将到来的答案凝神屏息。

深渊似的夜空又划过一道惊雷,贾昼很虔诚:“庄先生。”

露台的四周是不封闭的,雨伴着风,在玻璃顶上砸出枪林弹雨,吴霭心里早就有了底,但听到的瞬间平地跌撞,后脑犹如挨了一记狼牙棒。

贾昼:“怎么啦?”他也被宠爱?贾昼:“庄先生接我出来的,他说我不用Rehab,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也穿过红裙?贾昼继续:“他刚才让我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回来……”也一起弹琴、聊天、吃饭?“他下午去接的我,只我们两个。”

也……做爱……?“还一起睡觉。”

露台特别的暗,贾昼不停地说,吴霭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耳边一个声音,脑中还有另一个声音,一会儿在骂,一会儿又在哭,一会儿又咆哮着要报复,在也快要成为疯子之际,突然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停一下。”

他大声打断贾昼,攥着很紧的拳头,问:“他为什么要接你?”“因为他爱我呗。”

贾昼一听,兴奋乱跳,他似乎没发现自己背后的危险,很自豪地道:“我和他是一对。”

“是吗?”吴霭把自己的槽牙碾得快爆炸,又朝前了一步,说:“哦,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贾昼正对着空气在吱呀乱叫,一听,愣了好几秒,道:“很早了,大概五年,不,是十年前。”

迄今为止没一句是真的,撒谎撒得肆无忌惮。

吴霭又掏手机,可惜信号的那一栏仍是空的。

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他得想办法通知下面的人。

“十年?那他刚才有没有告诉你我要来?”他继续问。

商场风波隔得时间并不久,但贾昼更瘦了,眼窝和脸颊都凹陷,他衣服一部分被雨打湿了黏在身上,一部分又被风吹得很鼓胀,又破败,又颓唐,歪扭着背脊:“嗯?”他站不稳,离那几道金属条很近了,岌岌可危。

吴霭虽恨但不忍,想了想,喊:“你过来。

我还有东西要问你。”

贾昼:“什么东西?”“他没说我要来拿我的琴?”吴霭见他不动,慢慢靠近。

“啊?啊?啊?说了啊。

哦,不对,没说。

说了。

没说……”贾昼左摇右晃,似乎分裂除了两个人格。

他曾经是魔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而现今却被毒品贻害于此。

吴霭继续靠近:“到底说了没有?”“我也不知道。”

贾昼拍打自己头,像是哭了,但没过几秒又大喊:“啊——我想到了!他说他不想见你,还说和你再也没有关系!”吴霭:“哦。”

“而且——我没拿你的琴,这是我的!你居然想偷?天哪!你这个疯子!”贾昼开启了咒骂,始终用手扶着自己身后的吉他,但这里只会有一把琴,只会是那把刻了方印的“春霭”。

风愈发大,刀刃一样在吴霭的身上刮,白色雨幕深之又深,被毗邻大厦的霓虹照得黑一阵,红一阵。

庄还没有发现自己不在吗?他想呼救又怕刺激了面前摇摇欲坠的人,想了想:“那你给我看看吧,琴头上可能会刻有名字。”

贾昼断然:“没有——”,于此同时,一道雷电闪过,白昼又降临。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吴霭再次想起初夏,想起剧院里柳树和假山,道具科的白玉兰,想起带着自己打港灿的大明星,曾如夏花般绚烂。

庄说只有自己,他答应了要信就绝不怀疑,但贾昼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只因为毒品?“轰隆——”,吴霭压着雷声出手,把贾昼猛地朝后一扯,大喊:“危险!” 他太用力,被自己掀出了惯性,两个身体交错间碰到了琴,忙又用另只手去救,但一晃眼,脑中炸出了一百个更响的惊雷——云杉木的面板,巴玫的指板,琴头上是手写的“Gibson”。

这是不是“春霭”,而那把消失已久的蜂鸟!是庄送给自己的第一把古董琴!吴霭难以置信,松了一下力,上身失了平衡,而与此同时,他膝盖突然被往后顶,双腿不住打弯,整个人将倾。

稀拉的三条钢筋外是百米的高空!往后仰的后果不堪设想!好滑啊,子弹时间里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要是倒了庄怎么办?听听怎么办?头一昂,视线扫过暗夜,千钧一发之际,他却抓救命稻草似地摸到了一旁的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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