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暗叹一声,转而将话题扯了开去:“鞑靼去年大败一场,今年休战求和。国书呈至朝廷,鞑靼太子想求娶公主,为表诚意,只领了两百亲兵入关。不出两个月,鞑靼太子一行人就能抵达京城了。”

……

这位鞑靼太子的亲娘,是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是宣和帝的妹妹,二十年前和亲远嫁给了鞑靼可汗,做了大阏氏,三年后生下一子,取名癿加思兰。

老可汗子嗣不旺,其余三位阏氏所生的皆是女儿。另几个儿子的生母身份太过低微。癿加思兰自幼聪慧,颇得老可汗欢心。八岁那年,就被立为太子。

可惜的是,太子立了还没一年,老可汗就病重不起。

鞑靼是游牧民族,逐草而居,以强者为尊。一个九岁的孩童,显然无法担起可汗的重任。

老可汗思来想去,决意将可汗之位传给胞弟卜赤。卜赤和老可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老可汗最忠实的左膀右臂。

在老可汗的病榻前,卜赤立下毒誓,待侄儿成年后,就让出可汗之位。

老可汗一死,卜赤做了新可汗。按着鞑靼习俗,顺理成章地接手了老可汗所有的阏氏。柔嘉公主忍辱委身新可汗,将儿子抚养长大。

如今,鞑靼太子已十八岁。

柔嘉公主亲自写了国书,为鞑靼太子求娶大楚公主。

公主远嫁和亲,在大楚朝并不鲜见。边关常年打仗,每年不知要死多少军汉,还要消耗大量的钱粮。为了征丁养军,大楚朝国库年年空虚。

身为一个勇武好战的天子,宣和帝从来没有放弃扩张疆土彻底将关外草原收归大楚的想法。不过,这显然不是朝夕之事。

嫁一个公主,换来几年的休养生息,怎么看都是极合算的事。

当年柔嘉公主嫁去鞑靼,大楚和鞑靼休战了五年。边关也难得平静了五年。

和亲一事,平国公和贺凇也是赞成的。不过……

“大楚只有两位公主,不知皇上是否舍得爱女和亲远嫁。”贺凇低语道。

十五岁的寿宁公主元乔,是裴皇后嫡出。十四岁的康宁公主,是宫中的顾贤妃所出。寿宁公主聪慧貌美,颇得皇上喜爱。康宁公主温柔和顺,顾贤妃不得圣宠,这对母女在宫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宣和帝若有和亲之意,会令谁远嫁?

是嫡出的寿宁公主?还是庶出的康宁公主?

平国公眸光一闪,淡淡道:“和亲之事,自有皇上圣心决断,无需你我操心。鞑靼野心勃勃,屡屡进犯边关,是我大楚朝的心腹之患。”

“便是和亲休战,边军也绝不可懈怠。”

“大楚总兵力约有三十万,边军就占了三分之一。每年为了养十万边军,衣食兵器战马辎重种种,加起来就用去四成税赋。我们贺家世代为将,镇守边关。我们在,则边关无忧。若边关有失,你我只得以命殉国。”

贺凇神色一凛:“大哥说的是。”

……

第八十八章 “惊喜”

平国公府。

天色微明,贺袀已起身。

他在宫中当值,每日早出晚归。每隔两日就要在宫中值守一夜。今日是御前侍卫大选,宣和帝定会亲自前去观战。贺袀得早些进宫。

魏氏亲自伺候贺袀更衣,一边轻声道:“三弟现在怎么样了?今日的御前侍卫大选,也不知他能否前去。”

能去才怪!

贺袀心中哂然,口中却叹道:“昨晚我特意去探望三弟。三弟喝了汤药之后,有些好转。不过,他身体元气大伤,至少也得养个三五日才行。哪里还有力气舞刀弄剑!”

魏氏有些惋惜:“真是可惜。三弟身手超卓,更胜你一筹。要不是出了这等意外,说不定便能一举夺魁!”

贺袀看似谦和,实则心高气傲。生平最恨别人提起他身手不及贺祈。

魏氏话一出口,便知失言,颇有些忐忑地看了夫婿一眼。

好在贺袀今日心情颇佳,竟未介怀她的言语有失,随口笑道:“确实有些可惜。”

呵呵!

匹夫之勇,不足为惧!小小一计,便令他错过今年的大选。待到明年……

“启禀二公子,”一个丫鬟匆匆前来禀报:“夫人令奴婢来送口信,说三公子已骑马出了府。”

贺袀:“……”

贺袀的笑容瞬间凝住,目中闪过不敢置信的震怒,声音陡然扬高:“你说什么?”

那丫鬟被吓了一跳。

魏氏心里也是一惊:“夫君,你……”

为何这般震怒?

贺祈有力气骑马出府,想来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这是值得高兴的喜事才对。贺袀怎么是这等反应?

贺袀在魏氏惊愕的眼神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维持着原有的神情怒道:“这个三弟!半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竟这般逞强任性!”

原来是因此事恼怒。

魏氏莫名松了口气,笑着安抚道:“夫君先别恼。此事是婆婆命人送来的口信,想来婆婆和太婆婆都已知晓。我们去内堂问上一问,便知就里。”

贺袀按捺住心头的震惊恼怒,点了点头。

……

一盏茶后,贺袀夫妻两人进了内堂。

贺袀迅速打量太夫人一眼,只见太夫人眉眼间隐含喜悦,心里倏忽一沉。

郑氏勉强维持着镇定,目中却闪着惊疑不定。

母子两个匆匆对视一眼。

就听太夫人乐呵呵地说道:“二郎,你今日来迟了一步。三郎已骑马去了御林军的演武场。”

贺袀拧着眉头,一副既惊又怒又心疼胞弟的好兄长模样:“三弟年少任性,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祖母怎么也不拦着他,由着他的性子胡来!若是伤了身体,该如何是好!”

太夫人爽朗地笑道:“二郎不必忧心。其实,昨日晚上,三郎身子就好了,喝了两碗热粥下肚,就有了力气。他只悄悄告诉我了。还特意叮嘱我,让我别告诉你们。好给你们一个惊喜!”

“今儿个一大早,他兴冲冲地骑马出府,定是去叫上启珏他们几个一同去演武场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说着,太夫人像个顽童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贺袀:“……”

惊喜个屁!

贺袀气得肺都要炸了,还得挤出笑容:“三弟没事就好。”

郑氏也被气得暗暗咬牙切齿,故作关切地探询:“三郎昨日那般虚弱,怎么好得这么快?”

“这都是程姑娘的功劳。”太夫人笑道:“程姑娘昨日开的药方,见效极快。也亏得我们三郎底子好,伤了些元气,歇了一夜就生龙活虎。”

“二郎,你今日要伴驾去演武场,定能看到三郎大展神威。”

沉浸中喜悦中的太夫人,并未留意到贺袀和郑氏异样的神色。

时间无多,容不得耽搁。

贺袀再心有不甘,也得全部按捺下去,拱手作别。郑氏顺势起身,送贺袀出府。魏氏习惯性地跟着一同起身。

郑氏却道:“你留下陪婆婆说话解闷。”

魏氏一怔,却不敢不应,目送婆婆和夫婿一同出了内堂,心里浮起一丝疑惑。

三弟身体好了不是一桩好事吗?可婆婆和夫婿,似乎并不怎么喜悦开怀。

……

母子两人并肩同行,丫鬟小厮们自动自发地退到数步之外。

贺袀的声音压得极低,含着一丝怒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吗?

为何事到临头出了岔子?

郑氏也是一肚子困惑不解,低低地应道:“我也弄不明白。”

那块“病牛肉”,当然不是意外。

太夫人执掌内宅多年,积威甚重。郑氏这几年来掌家,暗中花了不少力气,在内宅各处安插眼线内应。那个倒霉的姚管事,在她有意的纵容下,采买时贪墨油水。贪心之下,便有机可乘了……

一切都按着她原本的计划进行,十分顺利。

唯一的意外,是程锦容的出现。

程锦容一张口,令太夫人改了心意。并未大肆发作陪房姚家人。

程锦容一开药方,竟令贺祈在短短时间里痊愈。

这个程锦容!

郑氏越想越怒,低低地吐出一个字:“程。”

贺袀目中闪过寒意,低声道:“到底如何,现在还不知道。先等过了今日再说。”

可今日一过,还怎么掩得住贺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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