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因必有果,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给出这样几句结论后便不再多说一句话,起身离开了刘家。
路上,小徒弟问:“师父,为何不点明呢?”
“为师曾教过你,我们行走五湖四海,什么都管唯有一样不能管,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家事?”
算命大师转过头目视前方,并不言语,和小徒弟离开了村子。
刘村长一家面面相觑,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师怎么说这么几个字就走了。
晚上,刘村长晚饭都没吃,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十六个字写在纸上,仔细地揣摩着。
与此同时。
“小雅,你昨晚睡得好吗?”洛竹一边铺自己的被子一边问。
“睡得挺好的,你家在村子里面,最安静了。”
村头总是会有大车经过,白天天不亮,对面王嫂子家的豆腐坊就开门了,买豆腐的,路过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我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的,总感觉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刘村长家出现了那么多的事,向来怕鬼的洛竹心里也有些打怵。
昨晚睡觉前,洛竹和余小雅又喝了点酒,她睡得很踏实,只是夜半翻身时,依稀感觉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秋天了,风大。”余小雅说。
这些天洛竹闲来无事,又跟邻居张姐学了个手艺。
织袜子。
每年秋冬时,张姐都会织出很多双,再托人拿到镇上去卖。
这个季节正是卖的好的时候,洛竹也加入了行列。
辛劳了大半个月的成果能装半个丝带子,估计着秦旭应该近期能回来一趟,于是她便拿着这十几双袜子去了集市上,打算换些钱显摆给他看。
她织的袜子五颜六色,平铺在地上时,看上去眼花缭乱颜色不一,可仔细看过去却都很有规律。
为了使袜子看上去更加美观,她还专门选了细线,在上面绣了一些花纹,图案。
十二生肖以及各种她能想到的花,当然了,为了符合这些人的审美,她还专门在脚踝处绣了大富大贵几个字。
“属什么就买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就买什么颜色,图吉利的就买红色!”
集市上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摊位本来就小,为了不被湮没在人海里,不被别人比下去,洛竹算是扔下脸皮了。
就连谁路过的人都要招招手,吆喝一声。
袜子一层一层减少,一天下来这些功夫还真就没白费,眼看着天色暗了,洛竹拍了拍鼓鼓的口袋,收拾东西就进了一家面馆。
秦旭临走前特意交代过她,想喝酒可以,但只能在家里喝,出了门就算是渴死都不能给我沾一滴酒!
洛竹往嘴里秃噜了一根面条,想着自己今天赚了钱,少喝几杯也没事吧。
就当是犒劳一下自己喽。
说着,她就点了瓶白酒。
酒香顺着喉咙一路向下,途经之处炙热无比随后舒爽的感觉在散发至四肢百骸。
洛竹满足的长出一口。
什么时候轮到秦旭来管自己了!
吃饱喝足她结了账就要走,没注意的是,身后还有一桌窥视她很久的人也起身去结账了。
这个男人带着黑色帽子,脖子上捂着同样颜色的脖套,抻地高高的,几乎能湮没在黑暗里,与夜色融合。
洛竹前后咣当着手里的袋子,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双袜子从袋子里窜了出来,她弯腰去捡时才瞥见身后竟还有个男人。
走路怎么没声音呢。
她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
从镇上走到回家的路上需要途径好几条街,七拐八拐的,她无意中的一个回头,竟然发现那个男人还跟在身后!
哪怕是反应再慢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对劲了。
洛竹快速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尽可能的保持脚下步伐的平稳,让自己从后面看上去没什么不同。
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朝四面张望,待看到街那边有家中药店时,便闪身走了进去。
中医推了推眼镜:“姑娘来抓药的,还是来号脉的?”
洛竹想了想,说:“先号脉吧。”
“我......能怀孕吗?”
中医答:“气血方面有些不足,不过你胜在还年轻,仔细调养一下,不会影响生育的。”
那天的疑虑和估计还没有消除,洛竹垂下眼睛心里如同敲鼓一般。
想了片刻,她终于抬起头,眼神中是不可磨灭的坚定:“请您给我开几副能长期避孕的汤药。”
怀里揣着刚抓来的几副药,洛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秦旭那么渴望要孩子,可她却背着他吃汤药。
可没办法,这不是能赌得起的事情,倒也不是不爱他,而是必须要有人为这个新生命负责。
她不能张嘴去问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阻止。
捅破了这张窗户纸,就代表捅破了自己的身份。
因果报应,若是有报应,她愿意同秦旭一起承受,但孩子不行。
她咽了一下口水,像是把心中的苦涩和喉咙里莫名涌上来的酸楚都一并咽下。
孩子会有的,只不过绝不能是现在,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尚且不晚。
天色已经黑透了,她快步朝家里走着,想着余小雅应该能在村口等她。
可就在经过一条小巷时,身后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洛竹猛然回过头,刚才就光想着汤药的问题来着,把之前跟踪自己的那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她锐利的眸子审视着空荡荡的小巷,垂下眼看见一片树叶散落在地上。
那是一片并不完整的干涸落叶,刚才清脆的声响就是它传出来的。
是有人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
可现在小巷里除了她自己空无一人,洛竹壮着胆子又往回走了几步,面前是一个半人多高的铁桶,如果真的有人,那不过几秒中的时间也就只能藏在铁桶后面。
她悄悄走过去,心里测算着距离,待与桶不过半米远之时,她抬起腿一脚踹翻了铁桶。
铁桶与地面撞击在寂静的环境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回音不断撞击着墙壁,在耳边迂回盘旋。
本来埋在铁桶后面的一只黑猫收到了惊吓,一蹦三尺多高,而后一溜烟的逃走消失在了巷口处。
洛竹轻抚了一下胸口,慨叹自己太过于敏感,之前那人可能是凑巧一路,而自己也在中药店待了那么久,就算是要抢劫,这么冷的天也等不起了。
她把铁桶又摆回刚才的位置,转身离开。
刚走出小巷时,眼前忽然伸出一双黑手,捂着她的嘴就把她拖进了更加黝黑的深夜里。
☆、原来
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任凭洛竹如何挣扎也不能挣脱男人如铁钳一般的大手。
她不断用手肘撞击着身后,突然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要是再稍微用点力气,你这胳膊可就折了。”低沉阴冷的声音缓缓出现在身后。
因为他武装的太过于严密,以至于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小娘们,挺能跟我兜圈子啊!”他一边说一边把洛竹推到墙边,这是另一条小巷,没有住人,荒废很久,甚至连一点亮光都没有。
此时洛竹的脸紧紧贴着墙壁,身后就是用膝盖抵着她的男人。
感觉到男人捂着自己的手松了一些,洛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你有什么?”男人似乎对她这话很感兴趣。
洛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大脑飞速运转着:“你也跟了我一路了,也知道我摆地摊赚了点钱是吧?”
她说着就把手伸进口袋里:“我把钱都给你,你放我走。”
“别动!”
就在她要拿钱时,男人突然张口并攥住她的手腕。
那意思明显是他要自己拿,可这是洛竹唯一的机会,千钧一发之际,她也顾不上别的,不过是犹豫了0.01秒后,便先一步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钱袋。
随后用力扔进小巷深处。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稳:“去捡钱吧,我没看见你的脸,以后就算是面对面擦肩而过我也认不出你,你去捡钱,放我走。”
本想着等他去捡钱时,自己马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可男人却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让洛竹万念俱灰的一句话:“你跟我一起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