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竹想要去帮忙一起收拾,却突然被秦旭拉住了手。
只见他微微摇头,眼神瞟了眼刘村长。
洛竹看过去,刘村长虽是没说话,但也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乱作一团的三人。
眼神中满是不耐烦,手掌握拳,这是一幅极力忍耐的的状态。
秦旭岔开话题说:“舅,这修路的活眼看着就完了,村里道路宽敞大家心里也就宽敞了,你每天那么忙,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别放在心上。”
听了这话,刘村长紧握着的拳头松懈了许多,他点头应道:“幸好还有你在啊,要不然我们家连个能出主意出力气的人都没有了。”
今天是为了犒劳秦旭给他们家干活,所以才请吃饭的日子,可洛竹心里也有一件事惦记着。
自己的工钱,他还没给呢。
这顿饭上她一直在找机会开口,眼下好像是个时机。
“是啊,您家发生了这种事,还真是让人心烦啊。”洛竹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又问:“我听说您懂周易这类的古书,有没有去查询一下呀?”
那些天刘村长每天求神拜佛,给自己关进屋子里占卜算卦,甚至连镇上的例会都推了。
可奈何自己是个半吊子,算了好些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才又把希望寄予在重新翻修的围墙上,祈祷着这种倒霉事可千万别再发生了。
他摇摇头说:“都是业余感兴趣才研究的,不当真不当真......”
“以前,我跟我奶奶生活在一起时,总听她念叨,说人活着不能亏欠别人,不能欺骗别人,行得正坐得直才能问心无愧。”她看了眼刘村长,笑道:“舅,古话说修路是件积德造福的事,咱们村修路,您出的钱最多,所以这些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的。”
话里话外都是在夸他做了好事,是个积德有福之人。
听了这话,刘村长心里竟闪现出一丝慌乱,看了看洛竹的脸色,发现她还是如平常那般神色,别无他样。
装作不经意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笑着说:“村子是我们祖祖辈辈的家,谁家多出一点少出一点无所谓的。”
“那大家也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您不仅出了钱,还亲自监工,连带着我和舅妈小雅一起给大家做饭,平时人家都说你是个好村长呢。”
她说这话时满脸真诚,别人看不出什么意思,秦旭已然看的真真切切,他就在一旁低头默默吃饭,强忍着笑意。
果然,这话说的让刘村长喜笑颜开,突然,他一拍脑门:“对了,舅差点忘了,你的工钱还没给你呢!”
“没关系没关系!”洛竹摆摆手,说:“我也没做几天饭,不用给我钱。”
“那可不行,说到就得做到,我还能骗你们这些做小辈的不成?”
饭后,洛竹美滋滋地从刘村长家走出来,脸上掩盖不住笑意。
秦旭跟在身后,抿着嘴笑道:“还挺聪明。”
“那当然了!”洛竹腆着吃得饱饱的肚子说:“谁也别想白白占了我的便宜。”
看着她吃饱后微微隆起的肚子,秦旭眼神一亮,揽着她的腰:“那你也别白白占了我的便宜。”
他用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肚子,说:“什么时候我们能是三口之家呢?”
洛竹一时语塞,挠了挠鼻子,说:“这个不能问我,得看你。”
“嗯。”他点点头,牵住洛竹的手:“明天我就去津北了,今晚再努努力。”
随后马上扯着她朝前走,脚步比之前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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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路工作很快就竣工了,泥泞坑洼的土路没有了,村子里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村口本来有两颗雾气沉沉的垂柳,如今看着竟也秀颀挺拔了。
洛竹一早给小花坛里的秧苗浇了些水后又去了张姐家。
“哎呦!太感谢你了妹子!”张姐接过她从津北带回来的卷发棒,笑的脸上的褶皱都挤在了一起。
她赶紧给洛竹搬来凳子,闲谈几句后又说:“那些天啊,村里还说你和修路那小胖子呢,这几天又改口夸你是个好媳妇了!”
秦旭出事的时候,洛竹当天就急匆匆赶去津北了。
大家都被她这举动惊住了。
以往也有过男人外出打工出事联系不上的情况,那时候家里的女人们都走不开,不是守着孩子就是守着年迈的父母,农活全指着自己干呢,谁还能抽出身子去找一个失联的人。
半辈子没有离开过这巴掌大的村子,外面的世界也就只敢想想,要说真让她们出去找,心里都直发怵。
“姐就说你是个好人吧!”张姐一边照镜子研究卷发棒,一边说:“那群人说你的时候,就姐替你说话了。”
“可是啊,这说话归说话,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你自己证明。”说到这,张姐小心地瞧了眼洛竹,又说:“这次是堵上她们的嘴了,可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谁能保证家里没个事儿发生啊,有个孩子才能好点。”
这话,张姐以前也说过,那时候洛竹还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与秦旭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接下来需要操心的事,就得是孩子了。
一想到孩子,她心里便涌起一阵不安。
书的后续把秦旭写的那样狠毒,那么大的举动,法律不可能不制裁他。
此前她想过这个问题,她是否愿意与秦旭共进退。
她想,她一定会劝阻秦旭通过合理正当的手段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倒不是她清高圣母,而是,这毕竟是法治社会,谁也没权利以一己之力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惩戒人类。
怕只怕,秦旭一意孤行,不听她的劝。
那就是最坏的结果——阻止不了。
若是阻止不了,她是否愿意呢。
想到这,洛竹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
☆、跟踪
若是阻止不了,那时候她是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好说,可如果有了孩子,那些糟糕的一切就绝对不可以发生。
孩子是无辜的。
回家的路上她心里就一直涌起这句话来。
又想起秦旭走之前的那天晚上,她不明白,他既然想要报复,却为什么还坚持想要一个孩子呢?
每个人的第一任导师都是自己的父母,所以,若是真想要孩子,那她一定得让孩子在一个健康正常的环境下成长。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天,村里传出刘村长家居然又出了事。
此前秦旭给重新装修的围墙还完好无损的屹立在那,可这次,背后捣鬼的人用的不是翻.墙这一招。
大清早,刘村长起身去镇上汇报修路工作的事情,一推开门便见到院子里澄黄一片。
那是撒了一地的纸钱。
铜币状的黄色的纸钱,中间还夹杂着几片白色的,铺满了整个院子,看上去渗人至极。
刘村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当场被送进了医院。
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镇上的领导也知道了不少,纷纷赶来慰问调查。
刘村长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凌乱的衬衫,泛青的胡茬,脸上的赘肉向下耷拉着,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的了,他目光呆滞的盯着来人的某一处衣角。
半晌,才痛苦地吼道:“我门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说完便掩面痛哭,邹桂香也簌簌流泪,靠在病床前轻轻安抚着。
“这是知道翻.墙进不来我们家了,就直接把那些脏东西顺着高墙扔进来!”
“领导们,你们倒是帮我们查查啊,我们家老刘这辈子兢兢业业,前几年查出高血压来还每天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该我们做的,不该我们做的,只要我们有能力,那是一点也没落下!”
“也不知是谁要用这么恶心人的手段来害我们家,政府得给我们做主啊!”
她抽噎着说出了一大堆的话,满心的委屈全都当着镇上领导的面倾泻出来。
一个姓赵的书记说:“这事我们会派人下来查的,你们放心,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病养好。”
刘村长这个人,平时走路遇到坟地都会在嘴里念叨着几句话。
对于他这么迷信的人来说,家里被人恶意撒了纸钱,那可谓是堪比三伏天下雪,晴天打雷一样让人惊诧害怕。
于是他出了院便直奔寺庙,为全家求了保命平安符后,又托人求了一位算命大师来了家里。
所谓的大师先是庄重严肃的围着他家里里外外走了好几圈,最后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