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家的地不多,父母身体又不好,种需要人力精心打理的农作物是顾不过来的。所以他就跟着三爷爷种了这些。
几乎是野生的,不需要费心照料,只是需要阴干而已,加工起来也很简单。
那收购商看了药材的成色,折了一小根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而后又去掀帘子。
帘子下面全都是他想要的货色。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有光泽。
“小兄弟,你开个价吧!”花衬衫男人吐掉了口中的残渣,笑起来。
收购商邀请他们去农贸市场旁边的小旅店里谈生意,大张扛着摄像机跟了过去。
花衬衫男子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还带拍摄的,保镖啊?”
蒲栎这才把自己是来参加节目的前前后后大致向收购商解释了一番。
那男人听了,连连点头:“那我还算是无形中做了一点好事了?”
他笑起来,对着镜头晃动名片:“那你们多拍拍我,顺便帮我的公司做下宣传咯……”
第50章 (捉虫)
一行人没想到, 居然能赶在雨完全下大之前把药材顺利卖出去。
“太幸运了!”费一鸣搂着蒲栎的脖子,哈哈大笑,“你那个同乡大叔也太有趣了。”
回去的路上, 费一鸣死活都不愿意再去开那辆农用车了。全都是上坡路, 还很颠簸, 更何况还下着雨。
大张和田野开着农用车跟在他们的车后面, 两人身上都穿着企划专门去买给他们的军绿色雨衣。
“这里的孩子真是辛苦,”企划老师回头张望, 感叹起来,笑着问费一鸣和蒲栎,“你们小时候幸福多了吧。”
费一鸣开始得瑟,说他就是家里的宝贝,典型的独生子女, 一家上下全都围着他转。被星探发掘前那十几年吃过的苦加起来还没有这两年拍戏吃的多。
蒲栎听着只是微微的笑。他以为自己从小不顺,单亲家庭让内心受了不少委屈, 但现在细想起来,确实如费一鸣所说,他曾经以为的苦那根本称不得是苦,只是一种没有真正陷入生活的矫情罢了。
几个人跟着车子摇摇晃晃, 正说着, 企划老师的手机响了。
雨大起来,蒲栎回头去看,后面的农用车已经落下了一段距离,被车窗上的雨帘挡着, 模模糊糊。
蒲栎回过头, 企划老师挂了电话,他笑笑:“是大张, 要我们先走,他们的车速跟不上。”
“哦。”
谈话间,司机师傅已经不自觉加快了车速。
蒲栎的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再看手机上未打通的电话也没那么难过了。
眨眼间,他们的车 已经把后面的车甩出老远。
车子又从柏油路换上了石子路,以蒲栎的经验,这样颠簸一个多小时就能回他那间小小的宿舍休息。
企划老师眯上了眼睛,前面黑子和司机师傅聊天,费一鸣懒懒地靠着蒲栎的肩头。空气嘈杂又格外安静。
蒲栎戴上耳机,把播放器地音量调到最大,那里面有他写给慕池的歌曲,一直没有完成,卡在一个很别扭的地方。此刻他好像突然有了一点点小小的灵感。
旋律把他和外界隔绝开,他想起与慕池初次见面的那场宴会,想起两人不确定是否交汇过的眼神。
那样的心跳,那样的欣喜,之前从未有过,从那晚之后全都只属于他的小池哥。
蒲栎闭上眼睛,旋律反反复复,他开始想,为什么总想要慕池对他也像他对慕池那样依恋。他们原本就是独立的人,各自成长、相遇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为什么还要苛求他接通每一个电话、回每一条信息、赴每一场约。
他对慕池的爱本就不应该是带着苛刻的,他也信慕池不在身边并不就是不爱他。
他知道,因为很多差距,自己对于这样一份恋爱有着天然的不够自信。可也确信,从始至终他对慕池的爱都是坦坦荡荡……
正乱想着,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然后随着巨大的颠簸,车子彻底停了。
司机师傅早已不再和黑子聊天,把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对付崎岖的山路上。这一停,他知道,是车子轮胎被卡住了。
司机低骂一声,下车去看,果然和他预计的一样。
“麻烦了,”司机的衣服瞬间被打湿,他对车里的人们说,“你们都得下来帮我推车。”
蒲栎取下耳机,拍拍费一鸣。费一鸣醒来,一个激灵就跟着已经下车的企划老师往车下走。
车的右后轮胎完全陷在一个泥坑里,随着引擎轰鸣,旋起的泥飞得到处都是。
“我喊一二三一起使劲!”黑子扶着备用车胎的地方,大声喊,看样子对这种事情已经很有经验。
“好!”蒲栎、费一鸣、企划老师一起答应。
“一二三——走!”
“一二三……”
蒲栎咬着牙和大家一起努力,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灌进了衣领。
“一二三……”
再一次使劲,运动鞋踩进泥巴里,飞旋的泥水甩了他一身。
如此这样不知道持续推了多少次,车子还是陷在你坑里纹丝未动。
“等大张他们来吧,多两个人兴许能好点?”黑子去前面和司机商量。
司机连连叹气,回到车尾来看陷在坑里的轮胎。最后也只能暂时同意了黑子的提议。
企划老师从车里拿出伞来,调节气氛:“就当是欣赏山间景色好了。”
大家苦笑着打上雨伞站在车旁。
黑子掏出烟给大家,蒲栎犹豫了一下,接了却没有点燃。
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让他看到这个烟就想起了某个人在床上完事后的瞬间。那时候,慕池总会侧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烟来,悠悠然点上,看着他笑。
那样的慕池难得的轻松惬意。
不知等了多久,一个模糊的蓝色小点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
大张正开着农用车,载着田野往这边驶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中全都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企划老师站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向那个蓝色的小点招了招手。
突然,司机师傅大吼一声,招呼大家快快上车。
蒲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推着钻进了车里。
随后就听到有细小噼里啪啦声砸在车顶上。那不是雨,那是石子。
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隔着雨雾传了过来,仿佛大地也跟着震颤了一下。
“完了完了。”司机师傅嘴里念叨着,声音竟紧张地有些发颤。
不明所以地企划老师问:“怎么了?”
蒲栎和费一鸣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紧张又恐惧。
黑子在副驾驶上回过头看,什么也没说拿起电话拨了又挂:“滑坡了。”
费一鸣打开车门冲了下去,蒲栎也跟着下去,那个蓝色小点却看不到了。他们的视线被从山坡上滑下来地巨石挡住了。
一时间大家都慌了,不确定大张和田野开着的农用车有没有被压到。
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大张的电话打不通,人又过不去。处处暗藏危险。
蒲栎拨打急救电话,说不清所在的位置,把电话交给了司机。
“过去看!”蒲栎说,他拉开车门取上了背包,那里面虽然只有充电宝、纸巾什么的,但是背着让他安心一些。
“不行!”企划老师拉住了蒲栎,“太危险了,你看还有石头滚下来呢。”
果真,他们再抬头仰望,那个山坡上依然有碎石不断下落。
下山的路被挡住了,上山的车又卡在这里。
“急救车赶过来至少还要一个多小时!”司机把手机还给蒲栎。
蒲栎看费一鸣,费一鸣也看着他。
“咱们再加把劲儿,看能不能把车推出来,不能再耽搁了。”费一鸣懂蒲栎眼神里面的意思。
这一次,司机也站在车底下。他一手掌控方向盘,车门大敞着,腿脚都站在泥地里卯足了劲。后面的人自然不用说,更是一起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一二三!”黑子的号子比之前快了许多,“一二三!”
车子引擎轰鸣,车身前后摆动。
“一二!一二!走!走!走!”黑子的口号逼得大家持续发力,泥巴渐了蒲栎和费一鸣满头满脸。
“出来了,出来了!”车还开着火,司机跨进了车里,踩下刹车,对后面的人说,“我们一起回去,请救援过来!在这里干等着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