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抹干净眼泪。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纪言中皱起眉头,他不会哄女人。
看着她哭,boss的心情有些烦躁。收到纪岚发给他的那张照片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明白,他必须来找这个女人,必须和这个女人见一面,必须和她好好谈谈。
这样的见面方式,是突然了些。
她不能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无法再改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善后。
至于要怎么具体处理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清楚,所以也想先听听她有什么想法。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在这件事上,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会尽量满足她。
“麻烦让一下!”李非非低着头,他的车尾挡在她的电动车后边,电动车调不过头,硬推车,会碰了他的车。
她不想被人说成碰瓷。
划伤他的车,她赔不起。
纪言中看看她,随手带上后车门,走上车,将车向前开了几米。
李非非骑上电动车,带着小孩向北而去。
园门外,挤满了接孩子放学的人。
纪言中从后视镜中睨了一眼她的方向,转动方向盘,驾车向南驶去。
今天不适合谈话,他会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约她见面。
往事不堪回首
回去的路上,风吹在脸上,把眼泪吹出来,又吹回心底,李非非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个城市太大,大到陌路人太多。
这个城市又太小,总会遇见不该遇见的人,见到不想再见的人。
这四年里,她没有期望过还会再见到这个叫纪言中的男人。
离婚后,她带着小孩在Z市北区租了间民房,北区这片是老区,住户快被拆迁完,拆迁有拆富了的,也有拆穷了的,为了多拆几平面积,很多房主添房盖屋,修盖偏房,她租的就是一间东偏房。
房东程太太今年五十多岁,丈夫常年在外地打工,每年春节才会回家待几天,夫妻俩只有一个儿子,也在外地念大学。程太太持家有道,看在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的份上,每月只收三百元的房租,多个房客只当多个作伴的人,互相有个照应,李非非租住在她这里,平常也算方便,在Z市租一间地下室,少说也要六七百,她的房租算是人情价。
西红柿炒鸡蛋是小孩最爱吃的一道菜,屋里没有冰箱,平时一般现买现做。
吃饭时,李非非问小孩今天在幼儿园过得开心吗。
小孩点了下头,看得出他的妈妈不开心。
小孩说话说的早,走路走的晚。一个三周岁的小男孩在语言表达能力方面还没有发育的那么完善,想要表达的思想是很清楚的。
孩子小时候,母亲是最好的翻译。李非非听得懂他的意思。
“妈妈眼里进了沙子……”这两年,日子过得再难再拮据,她没在小孩面前掉过眼泪,在小孩的理解范围内,她哭,代表不开心。
下午在一幼园门外,当她见到那个叫纪言中的男人时,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滚下来。
“吹吹!”小孩放下小勺,从长凳上爬过来,给她吹眼睛。
李非非被他这么暖心的举动逗的心头发酸。
小孩要比同龄的孩子更懂事。
成长环境,造就一个孩子的品性。
“……妈妈不疼了?”小孩的小嘴里还含着饭粒,吹到她脸上好几粒小米粒。
李非非红着眼圈,摸着他的头,“嗯”了声。她的小暖男,总是让她惊喜,让她窝心。
“吓着没?”他还这么小,她怕吓着他。
小孩摇摇头,小脸满是坚毅:“我会保护妈妈!”
李非非又被他认真的小模样逗笑,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鼻子发酸,眼泪又掉下来。
搁在旁边的手机振响,陈志刚发来一条消息,学校领导组织各年级教师在放学后开周会,他明天晚上再过来看望他们。
陈志刚是育才小学二年级的一名数学老师,育才小学是一所私立学校,私办公招,开设从小学到初中的教体模式。
李非非回复了他两个字“好的。”,回复完,她夹了几块炒碎的鸡蛋放进小孩碗里。
小孩子长身子,营养要跟上,她需要多挣些钱,还要多攒些钱,小孩越长大,需要花钱的地方越多。
不论穷富,没有母亲不为孩子操心的。
为人不为母,是太多女人的切身感受。
“妈妈也多吃。”小孩拿着小勺,挖了块鸡蛋,学着她喂他的样子,递到她嘴边。
“妈妈吃这个……”她夹了块西红柿吃,把小勺里的鸡蛋喂回小孩嘴里。
夏天的西红柿,酸中带甜。
西红柿炒蛋,她从不放糖。
她爱吃酸的,吃进嘴里是甜的。
小孩的口味儿也随了她,不怕酸。
酸甜苦辣咸,都是人生的必修课。多吃苦,更能品出甜。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不奢求做人上人,只希望小孩能够平安健康长大,他们够吃够喝,足矣。
每天晚上九点钟按时熄灯是一种习惯,没有电视看,小孩也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
小孩的世界简单单纯,很快进入熟睡,李非非轻扇着蒲扇,下床关了灯。
屋外知了声声。
街道小广场上,广场舞刚散场。
院子里有开门的声响,是程太太跳完广场舞回来。近几年,广场舞风靡大街小巷,人活着要学会找乐子,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程太太每天晚上都会去跳广场舞,还邀请过她加入她们,用程太太的话讲,她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程太太有意为她介绍个对象,李非非婉拒了她的好意,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把小孩拉拔长大,不想考虑其它的。
下午在幼儿园门外,那个叫纪言中的男人的出现,扰乱了她心中的平静。
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犹如幻灯片般,一张张闪退,重现在她的记忆中。
四年前,她刚从Z市的理工大学毕业,初入社会,在一家外贸小公司当实习生,实习期三个月,实习合格转正。
在大学她学的专业是市场营销,那天她正在做市场调研,接到部门主任电话,让她务必赶在晚上七点半之前,去晶石大厦见一位姓季的大客户,从他那里取一份合同,明天上班捎回公司上交。
八月的天气,暑气浓重,等她做完全部的调研问卷,再乘坐公交车赶到晶石大厦时,已近晚上八点钟,好在夏天白天时间长,天将黑未黑。
当时,晶石大厦的前台接待,还询问了她是做什么的。李非非出示了身份证,她要找一位季先生,还拿出工作牌给前台查看。
“……您是李非非小姐?十七层1719房间的纪先生,留言说,您八点钟会过来。”前台招待示意她可以乘电梯上楼。
晶石大厦有三十三层高,中间的十五层至二十三层,这八层是高级私人会所。
李非非当时没顾上多想,急忙找去1719房间。
她敲了几下房门,过了几分钟,1719房间的房门才打开。
房间里很黑,她刚想说明来意,就被一股大力拽进了门,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堵住了嘴。
男人的吻,夹带着浓烈的酒气,混进她的口中。
她的身体被抵在房门上,李非非当场懵了。
等她意识到情况不妙,再想反抗,那个男人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把她丢到床上,欺身压在她身上。
“……你……”她想求救,嘴被堵的严严实实,双手也被迫束缚在头顶上,被紧紧钳制着挣脱不开。
那人就像是一只猛兽,饥不可耐,不容她反抗,扯掉她的衣服,没有温柔可言,没有前奏,强占了她的身体。
她的第一次,没有美好,只留下噩梦般的阴影。
那一夜,她受到深深的伤害。
挣扎不了,逃脱不了,只有承受。
天微亮,她从昏暗中醒来,浑身酸疼,两腿无力,身下是染红了点点血渍。
房间里没有人,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满床的凌乱。
被侵犯,李非非想过报警,想过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她所受到的伤害。如果这是一条潜规则,是她转正要付出的惨痛代价,她理应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到了上班的点,早上九点,部门主任从经理办公室开完会,将她叫到办公桌前,告诉她,她被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