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工作渐渐的顺利起来，李树的生活也不再像过去那般无聊。因为每月业绩不错，收入自然也非常可观。李树不仅再也没有从父母要过钱，而且在冬天来临的时候给父母邮寄了两千元让他们买一套新衣服御寒。当李树听着母亲对他的夸奖，心里异常骄傲，他终于成为了可以独立在社会上生存的人了，这也算是对父母多年养育之恩的汇报吧，李树心想。
下班以后，李树偶尔会和同事们一起出去吃饭，几个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喝酒和胡侃，聊着过去彼此经历的事情，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一不小心就会喝多。恍惚间李树总是想起大学时候，敖胖、刘磊、丁小鹏他们四个人聚会的场景，那时的他们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聊着聊着就到天亮，然后各自钻进被窝睡觉。只是现在他们天各一方，除了偶尔打电话联系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新的生活圈里，每天为了碎银几辆努力奋斗，只为自己能够拥有一份美好的未来。偶尔也会和同事们一起去歌厅唱歌，但是画风再也不像过去那帮纯净，每去歌厅经理都会叫来“公主”，挨个发放给他们。身边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陌生女人不停地向李树敬酒，时不时拎起李树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时，李树的心里总会产生一种厌恶。同事们却玩的异常开心，他们一边大笑着喝下“公主”敬过来的酒，然后双手很自然的在她们胸部或者屁股上划过，引得对方一阵浪笑。
李树虽然不喜欢这种寻欢作乐的方式，但也不想给经理和其他同事自命清高的感觉，于是每次他都尽量减少与“公主”的互动，趁着他们喝酒划拳的时候就捧着麦克风独自唱歌。唱的还是那些老歌，那些风靡于90年代和21世纪初的大陆港台和台湾老歌，一首接着一首一直唱到喉咙沙哑才不得不停下来喝一杯酒。经理和同事们都认为李树是不爱女人只爱唱歌的“麦霸”，李树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继续唱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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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男人，李树怎么会不爱女人？只是他只爱自己真心想爱的那个女人，那个已经离开他近五个月的女人。
自从六月份许冰出国后，李树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她，最开始两个人半个多月没有联系，因为许冰在出国前已经把原来的手机号注销了，而QQ又总是不在线，所以即使李树想联系她也没有联系的方式。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许冰给李树打来一个电话，她说她已经安顿下来了，并且办了新的手机号码，让李树想她的时候可以打给她。李树本来想问许冰这段时间有没有想他，但不知为何却没有说出口，可能从他目送许冰离开青城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自动在心里围起了一座城墙，自我暗示到他们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关系了。显然许冰没有这么想，她依旧像过去那样在电话里向李树吐槽墨尔本的食物有多难吃，墨尔本的本地人有多么排外，有的老师讲课非常快导致自己总是来不及做笔记，就像她大学毕业刚开始工作时的那样，完全没有把李树当外人。
许冰除了告诉李树自己的生活情况以外，也关心李树的近况，总是询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是否顺利，是否能够照顾自己等。听着许冰嘱咐自己要注意保暖、要按时吃饭、要少喝酒少抽烟，李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感觉他们并没有分手，她只是像过去一样回家，不久以后还是会回到青城。在电话里有好几次李树都想对许冰说他很想她，但那句话都到了喉咙口还是没有说出来。倒是许冰比李树坦诚，她说夜深人静的时候老是想起两个人过去的事情，想起李树骑着单车载着她穿过落叶纷纷的校园，想起两个人在大雪纷飞的冬天窝在家里吃火锅，手舞足蹈的谈论未来的样子。说着说着许冰都会突然沉默，然后低声说：“李树，我想你了。”这时李树才会借着她的话，说一句：“我也是。”有好几次李树都想问她是否还记得那个约定——三年后当她读完研究生回国时还是单身的话那李树就娶她为妻。可李树依旧没有勇气提起这个话题，他连明天发生什么都没有把握，更别说三年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令李树意外的是，在这一年平安夜的晚上，他们聊了很长时间的电话。直到最后许冰突然问李树，是否还记得给她的承诺。李树笑着说当然记得，就怕她早已忘记。许冰说我还没说是什么承诺呢，李树说就算你没说他也认为是那个承诺。许冰笑着说你记得就好，希望到时候能够履行诺言。李树说没问题，他会一直等着许冰。
可是……
第十章 爱笑的眼睛
01
这年冬天雪特别少，一直过了元旦也没下过一场雪。
李树的生活还是老样子，每天上班做电话推销，约到客户就请他到公司详谈，向他介绍适合他的保险种类。过程当然不会顺利，多数时候没等李树自我介绍完对方就挂了电话，偶尔会有一些人认真听上十几秒，但最终还是会不耐烦的挂掉。这虽然让人沮丧，至少比那些经常被客户咒骂的同事们强。记得有一次坐李树隔壁的一位同事，因为对方咒骂了他几句，加上那几天心情不好一怒之下将电话摔到地上，被经理狠狠批评了一次，并赔偿了公司的电话。还好，在李树从事保险行业的这几个月里还没有出现被人咒骂的情形。不过最近他也一直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这样一直推销保险，每月挣着起伏不定的工资，过着毫无期待的生活。
元旦的时候公司放了一天假，李树哪儿没去就在家里闷了一天。一是因为他不小心感冒了，头昏脑热难受的要死。二是因为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一天的假期没什么意义，又不能回老家，在这座城市除了一些老同学外又没什么朋友，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还能省下不必要的花销。当李树窝在床上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网，突然想起用微信后很长时间没有登录QQ了，于是在想了很长时间密码后才勉强登了上去。在线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手机登录，估计就是挂着而已。上下浏览了很久，只看到了几个不太熟悉的校友的头像亮着，于是就进入了QQ空间。空间还是老样子，最后一次更新是在今年7月份的时候写得一条说说：“再见，我的财大！咱们后会有期。”
细细想来竟然毕业半年了，虽然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离开学校的日子，但李树还是咬紧牙关努力适应着一切。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大学生活再美好也不过是人生一个阶段而已，过了那个阶段就会走进下一个阶段，一年又一年继续向前走下去，即使有多么的不舍。李树是一个喜欢保存照片的人，所以从大一起一直到大四的所有聚会照片他几乎都有。看着QQ空间里那些老照片，看着那些一个又一个熟悉的笑容李树也跟着笑了，那些轻松而又美好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离开了学校和班级这样的集体，现在的李树觉得异常孤独，再也找不到学校时的那种归属感。
偶尔李树会给敖胖或者刘磊打电话，每次总是聊起大学生活，聊起那时候做出的种种荒唐事，聊着聊着就突然沉默了。敖胖还在他毕业时就去的M商银行工作，女朋友银珠也在准备银行和公务员考试，听敖胖的意思以后应该就在呼伦贝尔定居了。刘磊去了中T公司成为了一名财务人员，他大学时努力考下来的各种会计证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处。可惜他和梦瑶分手了，他并没有告诉李树分手的原因，只是说两个人不喜欢异地，双方又不想为对方做任何妥协，最后只能和平分手。李树曾在电话里问刘磊是不是特别难过，他只是笑了笑，淡淡的说：“在一起四年，分手了能不难过吗？每当回忆起大学生活，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她，可惜我们终究没能在一起。”
听完刘磊的话，李树联想到了自己。
自从许冰出国后他们就很少联系了，起初李树也会主动打电话，但每次许冰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图书馆，匆忙聊几句便挂了电话。不仅如此，李树曾看到过许冰在朋友圈里发了几张最新照片，照片里的她比过去更美了，精致的面容里满是自信。而且李树还看到有一张照片是她和一个男生的合影，李树不知道她和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但在李树看来两个人无论从外型还是气质上都十分般配，李树本想问点什么却还是没问，他心想有些事情自己懂了就好了，何必说出来自取其辱呢。现在的李树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想念许冰了，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想她，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的许冰对李树而言就像杂志封面上那些时尚的女性，充满着无尽的距离感。现在的许冰是在澳洲攻读硕士学位的留学生，长得漂亮家境又好，有着不可估计的美好未来。而李树呢？只是漂在青城的一个保险员而已，运气好的话每月能挣到上万元，运气不好的话只能挣到基本工资，连买水果都要思考再三。对于自己混到今天这步田地李树谁都不赖，要赖也只能赖自己。因为是他不够努力只能考上本区的大学，因为他的懒惰和放纵荒废了四年大学时光，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