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皇子、隋朝的国舅爷、本朝的宰相,你以为这就是萧大人的全部?不,你错了,这还没完,他还是当今天子的亲家,他的嫡长子萧锐娶了太宗李世民的长女襄城公主为妻。最最重要的是,这萧家,是第三个被圈定入学名额的家族——准确的说,得到这个名额的是:兰陵萧氏。
杨姐姐说:“这萧瑀出身于兰陵萧氏,与许多传统的士族相比,兰陵萧氏兴起于南朝中后期,是典型的‘晚出门户’。”
我一听顿时为自家不平了:“我们老武家也是这一时期发家的,怎么人家不但进了前三十,而且是位居第三,我们家怎么就排不进来了?高祖他老人家偏心!”
杨姐姐不急不慢地对我说:“他们老萧家也没什么厉害的,不过就是建立了南齐和南梁两个朝代,也就出了二十一位皇帝,三十多位宰相,还有大批的文臣武将,文人雅客。看着南梁接连几位皇帝都是著名诗人,世人就称赞他们萧家为‘文武相兼、人才济济’,其实他们萧家文人都没啥大名气,也就是出了个开创竟陵八友的萧子良,以及编修前朝国史的萧子云、萧子显。值得一提的也就是那个为后世留下了著名的《昭明文选》的昭明太子萧统,真的没啥了不起的,也就比你们武家强了一点点!”——好吧!这个一点点的点可真是非同一般!是我想多了!我爸这么挫的出身竟然跟萧大人一样位列当朝国公,爸你真是太牛逼了!随后我转念一想,记起来我们小学的那五个女同学里面也有一个姓萧的,她是不是这兰陵萧家的?
杨姐姐点点头,说:“正宗的齐梁皇室后裔。”
四个“五姓”加一个这么牛的“兰陵萧氏”,李治的媳妇人选阵容真的好强大。想到这我顿时坐不住了。顶着被夫子责罚的危险,等不及下课,我就跟李治说:“咱俩谁找人换个座位吧?别挤一块了,影响不好!”
说这话时我跟李治都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我是一开始就被安排坐在那的,而李治的座位在正中间,可不知道为什么,没几天他就被换过来成了我的同桌。其实同桌也没什么,只是这家伙上课经常打瞌睡。他睡就睡吧,还总喜欢枕着我的胳膊。以前看他年龄小,懒得计较,现在可不行了,得避嫌,万一被他的媳妇们误会了,那么牛的人家,捏死我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似的——再想想跟李治同为男儿身的萧炎看我时那幽怨的小眼神,我觉得再不躲李治远点,就可以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虽然我很想换,但可能是因为我们这座位“地理位置”太差了,眼看着要跟李治合唱“同桌的你”直到毕业,我顿时觉得小命不保,整日精神恍惚。
我的头号军师徐妹妹知道后,给我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出家这事认真点、高调点,在庵堂里多呆两年,让世人尤其是那五家人看到你‘了却尘缘’的决心!同时张罗个人选,找个高僧‘算出’你们的宿世缘分,低调还俗立马成亲,中间千万别耽搁……”
我一听,觉得此计甚妙!——佛经立马就开始背着,人选嘛,也可以备着了——同学都比我小,不太般配,但李治他们家亲戚多呀,我不是经常跟着李治到他们家各类家宴中混吃混喝吗?以后在吃喝之余分点神给其他参加宴会的王孙公子们也不是很耽误事,就这么定了!
改名
又是一年月儿圆,月儿圆圆照团圆,宫中开设团圆宴,美食俊哥似云来。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这是我入宫后的第二个中秋节,也是跟李治冷战结束之后的第一个有大型宴会的节日!算来,距离上次参加这种场合已经有一年了,期待已久的我,心中还有点小雀跃。
作为宫妃,我的品级比较低,这种场合,陛下只会带皇后(现在是韦贵妃)及诞下子嗣的宫妃出席,宫妃们自是沾了自己孩子的光,而我之所以能参加这种宴会,不是皇上特别加恩,只是因为我有一个马甲——晋王李治身边的大宫女:杨芷歌。
“杨芷歌”是李治帮我取的名字,虽然是个假名,但这个名字正式上了后宫宫女名录,是一个有 “户口”有“身份证”的假名,经得起检验——自从有了它,我在后宫混“论坛”容易多了。
所谓的“论坛”其实就是后宫女官、宫女、侍从、太监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聊是非,那个“黄泉井”我就是从这里得知的,所以别看我进宫不足两年,但我的阅历并不比入宫二十年的老人差。虽然杨姐姐她们经常说我不务正业,说我哪怕拿出半分“混论坛”的热情去背书,也不会次次考核倒数第一……这些读书好的人,“背书”的痛苦她们不懂,“论坛”的乐趣她们不知,怪可怜的。
最初我的马甲不叫这个名,而是叫“武雉”。“武”是我本来的姓氏,而这个“雉”,帮我取名并负责制作身份材料的李治跟我解释说,他小名叫“雉奴”,后宫都知道,而你作为我的宫女,还被赐名为“雉”,稍微有点眼力劲的人,都会猜你在我身边的地位不一般,你在后宫那不是更方便吗?——我当时开心地拍着他的肩膀夸赞他想的周到。
那时,他还有一个提议,那就是取“雉奴”二字中的“奴”字为名,叫“武奴”——我这么有格调的人,怎么可能自称为“奴”?我当然选“雉”了,所以后来我就用“武雉”之名在皇宫行走近一个月之久,直到杨姐姐她们进宫。
犹记得那天,是杨姐姐她们进宫不久,那时的我尚未接到要上小学的噩耗,迎着明媚的春光,我晃着官方出品的马甲腰牌出门去参加论坛,在门口遇上了正往门内走的崔姐姐,眼尖的她一把夺过腰牌,看了一眼,说:“武雉,好名字!”然后把腰牌丢回给我,一手纠住我的后衣领,把我拎到了杨姐姐那屋,还派人叫来了徐妹妹,说是什么“奇名共赏之”。于是我特得意地将名字的来龙去脉告知,她们听后说,一个真敢取,一个真敢用,心真大。
从她们口中我得知,原来历史上有个很有名的女人也取名为“雉”,她就是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吕雉,但她做的事让身后历代帝王(男的)都很忌惮,很不讨喜,后世不少史学家(男的)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可以说是古今第一“黑红”女星。
她们还说,自秦一统六国至我唐时,历史上出现了众多的王朝,但大一统的王朝却只有五个,那就是秦、汉、西晋、隋、唐。其中秦和隋都是二世而亡;西晋虽然未二世而亡,但在其第二个皇帝晋惠帝在位时爆发了“八王之乱”,西晋统治自此摇摇欲坠,勉强撑到了第四个皇帝时,匈奴人攻破了长安,西晋就此灭亡,后来西晋皇室迁到南方偏安一隅,苟延残喘,史称东晋……总之,唐之前这四个大一统王朝中,只有汉朝国祚绵长,于是自然就被太宗视为学习和效仿的榜样,所以不好文墨的太宗也经常会翻看《汉纪》类的史书……
最后,她们问我,你觉得,他会不会恰好知道吕雉其人呢?
我心想,你们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太宗喜看汉史,这吕雉是汉朝开国第一位皇后,而且是实行皇帝制度之后,第一个临朝称制的女性,司马迁在写史时,把她这个皇后的传记跟其他帝王放在一起,列入 “本纪”——虽未称帝,但却史书中享有皇帝待遇,这么独特的地位,太宗不知道她——才怪!
接受了历史常识补课的我,气势汹汹地找同为学渣的李治改名——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在后世史书中,我也在本纪中占了个座,后世史学家将我与吕雉姑娘并称为“吕武”,而且我的名气比她还大,当然,也更黑!——李治的嘴八成开过光,这取名水平真是太神奇了!
在我虎视眈眈之下,李治搜肠刮肚想出了杨芷歌这个名字。“芷歌”是“止戈”二字的谐音,取“止戈为武”之意,而“杨”则是我母亲的姓氏——他最初的提议是让我姓李,但这个建议被我一巴掌拍飞——当时我对他说:“姓李太高调了,不符合我低调的作风!”虽然他吐糟说低调二字跟我无缘,但也觉得马甲这种东西还是不宜太“鲜亮”,于是最后敲定姓“杨”。
我觉得“杨芷歌”还蛮好听的,但是想想我跟李治读书都不咋地,于是拉着他回到我们那院里,让杨、崔、徐三个学霸给把把关,她们三人点头后,我才放李治回去“制作身份”,此后,我的“论坛用户名”正式变更为“杨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