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明白做人确实不能以貌取人。”赵然眨了眨眼应。
更何况谢川她也不难看的,就是因着常年练兵在烈日下曝晒所以肤色深了些而已,五官还是挺好看的。
母后收拾着药膏打趣道:“那不如母后同谢夫人问问谢川可有意入宫陪你练习射箭?”
“那多没面子啊。”赵然抱着软枕觉得这有失公主的尊严。
“说不定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呢,毕竟军营里猛男多的是啊。”母后总是喜欢说一些特别奇怪的词,不过好在赵然已经习惯了。
这般过了好些时日,赵然都快忘记这事。
没想到一日正在玉清宫水榭纳凉看话本时,谢川却突然来了。
赵然嘴里吃着冰镇葡萄,赤脚踩在木板收拾乱糟糟的竹榻,手里捧着好几本话本藏在枕头底下。
“让她进来吧。”赵然盘腿坐在竹榻,手里捧着茶盏掩饰慌张的应。
谢川仍旧是那一身红烛黑甲将士服,身姿尤为挺拔,双手还佩戴射箭专属的掌套,神情极为严肃的很。
“公主难不成忘记今日未时马场练习射箭?”
“天太热了,本宫打算傍晚再去的。”这事其实是赵然忘了,再者也不知道谢川是来教,真是不得不佩服母后的办事速度之快。
“练武若是贪舒服,那恐怕是趁早放弃的好。”谢川见这公主如此懈怠,眼眸不乏露出轻视之意。
这轻视之意正好激中赵然好胜心。
于是接连好几日下来,赵然发现自己被晒黑了!
夜间母后打趣的涂抹药膏说:“小小年纪这般爱美,你这是跟谁学的呢?”
赵然一手捧着铜镜应:“为什么我没有继承女帝的美貌和母后白的发光的脸蛋?”
“小然儿也很好看啊,眼睛又大又圆多可爱啊。”母后捏了下脸颊赞道。
“母后,可爱是没有用的。”赵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母后,“女帝说帝王要长的有气势,最好要让人惧怕。”
母后却笑出了声来道:“帝王也有很多种,小然儿没必要跟女帝一样不可。”
对于母后的笑声,赵然表示很无奈。
这场夏日的训练直至寒冬也未曾停歇,赵然本以为谢川不会在都城待多久,所以才咬着牙挺下来。
谁曾想谢家正愁为谢川说亲事,因此估计要留她好一阵时日,而赵然便成了谢川打发时间的目标了。
冬雪飘散的雪地里,赵然瑟瑟发抖的举着长弓射箭,因着是骑射一同训练,马匹雪地里不好行走,很容易湿滑,因此难度极大。
一同训练还有大内侍卫们,谢川只着夏时单衣训练好似不怕冷一样,可那单靴子却早已被雪水浸湿。
午时用膳赵然盛了小碗肉汤抿了小口暖胃,偏头望着那同侍卫们一同吃素菜肉包的谢川,方才明白她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与将士显得特殊。
大内侍卫们亦是平常的单靴,谢川若是有特殊待遇,那便会引的侍卫非议,她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与非议作斗争。
赵然便差人准备一双外面看起来是单靴,可内里是加绒的厚靴,这厚靴本是西北游牧民族独有的御寒装备,平日赵然也是穿靴子。
待午后将士们离开马场,赵然偷偷将厚靴送给谢川,可没成想人家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赵然气的不行,心想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为何不要本宫的赏赐?”赵然傲气的很追问。
谢川手持缰绳骑着马跟随在一旁应:“行军打仗若是将领不与士兵同甘共苦便极难打胜仗,公主好意微臣心领了。”
这人真是固执的很啊!
为了能让谢川领情,赵然大方赏赐将士们每人一双厚靴,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换上厚靴。
只不过月底内司结算账务时,一向温和的母后见着账簿就性情大变,抬手捏住赵然的耳朵道:“小然儿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么多银子啊。”
“母后您莫生气,我拿每月的零花钱抵了便是。”
这零花钱就是宫里每月都会给公主发俸禄。
于是好几个月赵然没有任何小钱钱,而且还被禁止随女帝与母后上元节出宫玩。
赵然为此后悔不已,早知就不与谢川较劲了!
可更没想到的时在春日设宴母后又旧事重提此事,当时的夫人们都为此夸公主心系官兵,可只有谢川知道其中详情,眼神尤为复杂的看了过来。
当场羞愧难当的赵然果断躲避视线,心想再跟谢川较劲自己就是笨蛋!
于是十三岁的赵然学精了,软磨硬泡的让母后委婉取消寒冬酷暑的射箭训练。
又是一日春暖花开的时候,赵然贪懒的抱住椒房殿的小白猫窝在软塌看话本。
这小白猫从幼时便偶尔会出现椒房殿,大大的琥珀色眼眸颜色漂亮极了。
蓬松的毛发就跟雪似的洁白无暇,粉嫩的肉爪任由人捏住把玩。
赵然看过这般多猫猫狗狗,只有这只小白猫最乖巧听话的很,可惜就是小白猫行踪不定,有时一年难得抱几回。
再者女帝也很喜欢这只小白猫,所以赵然也没得空抱它玩,只能眼馋的看着。
这般安稳的生活,直到某日早朝女帝提起公主婚事突然间被打破了。
赵然揽住母后手臂撒娇道:“母后,我真的不想成婚嘛。”
母后抬手捂住耳朵说:“只是先给你找几个陪读的同龄人,到时你觉得相处的合适再成婚,又不是逼你立刻选皇后。”
那几个陪读就是苏家秦家宋家的刁蛮小姐,赵然不乐意的黏住母后问:“那为什么没有谢川呢?”
“上回硬是取消谢川的陪练,这回还想她陪读,小然儿若是你还会上赶着来吗?”
赵然低垂脑袋枕母后的手臂念叨:“那谢川也太小心眼了,她那日拒绝我给送厚靴,我也很没面子啊。”
母后捏着脸颊应:“你这性子还想追人家,怕是难咯。”
不管如何那三家小姐正式入宫陪读了,赵然一见她们就脑袋疼,苏女官一离开讲台,便立即趴在矮桌装睡,反正就是不说话。
好不容易盛夏时节放假,赵然方才得了几分清净,夜间趁凉快些才去马场联系射箭骑马。
虽然那一年谢川的训练又苦又累,可是赵然的技艺却是进步神速,无论是骑射还是一些拳脚功夫都有所长进。
前些时日春猎赵然难得接受女帝的嘉奖,心里自是高兴的很,因此每日还是会抽空锻炼,以免生疏了技法。
一日夜间赵然练的正兴时,没想遇上谢川。
两人都骑着马迎面而来,赵然累的脸颊滴落着细汗,呼吸略微有些不稳,只见谢川仍旧是那木头一般的神情,可心口却跳的很快。
赵然有些别扭的先移开视线,尽量平稳呼吸,方才又看了眼谢川。
大抵是待在都城将近一年,不像边疆军营那般寒风曝晒好似白了不少。
“微臣参见公主。”谢川单手持缰绳走近过来。
“平身。”赵然望着谢川莫名就是心口静不下来,只觉得别扭极了,“这么晚谢将军怎么还没离宫歇息?”
谢川缓缓走近过来,马蹄声哒哒地在寂静无声的马场响起应:“待秋日里微臣便要赴北疆,所以提前借马场训练一番。”
北疆因茌国连连试压,两国都屯兵数万,战事怕是一触即发。
此次若是出发,估摸没有个三五年,谢川应当是不太得空回都城了。
明明该松口气,可是赵然又有些舍不得,这真是奇怪的紧。
赵然抬手撩开脸侧细发道:“那本宫便祝谢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谢川仍旧是那平静的面容,只是反常的询问:“听闻公主近日喜事将近,不知是要迎娶谁家小姐?”
这事女帝提过几回,只催促赵然选合适,可是并无在朝堂提将要公主迎娶一事。
赵然多留了一个心思,谢川不是个善谈的人,平日里训练话少的可怜,这问话反倒有些套话的嫌疑。
“这事由女帝做主,本宫尚且未曾听说其中详情,不知谢将军从而得知?”
谢川移开视线指腹mo挲着缰绳道:“都城百姓都在热议公主之妻的人选,听闻礼部已在筹备婚宴事务了。”
赵然觉得今夜的谢川有些奇怪的紧,平日里都没听她说过除行军打仗之外的话。
“那兴许是女帝心中已有人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