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
夏葵重新把耳机戴上:“还有什么事?”
“我想见你。”
听着声音有点不对,不过夏葵没多在意,嗤笑:“行,正好我今天想做,白嫖那种。”
那头静默片刻:“都随你。”
夏葵怔了怔,后头的车子按响了喇叭,她回过神,红灯已经变成绿灯,她赶紧重新出发。
四十分钟后,她回到住处,叶砚炀还没到,她翻了翻床头柜,没套子了,给他发了个消息过去。
不一会,对面回了个好。
夏葵去洗了个澡,热水从头顶淋下,打湿了身体每一寸肌肤,她就这么站了许久,半晌,暗骂了一句:他妈的算什么事。
叶砚炀到的时候,夏葵已经梳洗完毕,躺在卧室里看手机,卧室门没关。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夏葵看都没看一眼,老话一句:“洗了吗?没洗先去洗。”
叶砚炀走到床边坐下,夏葵还在看手机,半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身上只批了一件睡袍,腰间象征性地系着带子。
夏葵眼前突然一空,手机被人抽走了,她愣了愣,视线顺着抽走手机的那只手看去,看到叶砚炀沉默的脸庞。
夏葵也没恼,很快单手支起脑袋,另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短发:“你洗好来的?”
叶砚炀没答话,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绵长的深吻。
他的气息模糊了她的意识,她很快接纳了这个吻,他身上沐浴后残留的清爽味道和他唇舌间传递过来的热烈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温柔又霸道,今天还带着些急迫。
夏葵没去思考他这一上来就开始的原因,她的头也有点沉,可能跟阴郁的天气有关,也可能跟心情有关,别人都说她精,做事打着算盘,骗人张口就来,忽悠就像吃饭,就好像本能反应。
实际上,她挺懒的,最喜欢躺床上啥事都不想,眯一会,喝口酒,以前觉得身边没人最好,现在觉得有个胸膛靠着才好。
他的身材瘦而不弱,身上的肌肉藏得很好,不夸张,还很漂亮,腹肌稍一用力就露出清晰流畅的线条,夏葵承认,自己有点着迷。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乖乖阖着,把这一室旖旎保护得不露一丝缝隙。
夏葵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又黑又静,只有墙边的地灯散发着她全身像是给人正骨了一顿,酸爽疲乏,动弹一下都嫌累,这不是说好了都随她吗,她可没说今天的指标是把新买的安全套用掉。
得亏是白嫖。
夏葵第一反应是去摸身边的位置,摸了个空,半撑着身子起来,抓过地上的睡袍,边披上边往外头走。
客厅里亮着灯,夏葵习惯性地朝落地窗前看去,熟悉的位置,熟悉的身影,叶砚炀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眉头微微蹙着,侧脸线条流畅,但这么看着,好像瘦了点,刚才抱他的时候,感觉身上还好。
若不是他手里夹着一支烟,她几乎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他对目光很敏感,不一会便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般,睁开眼看过来,眼底的情绪有些沉。
“你抽烟?”夏葵挑眉,挺意外,复又反应过来,“噢,雾白不抽,你抽。”
“偶尔,他不喜欢。”叶砚炀举起烟看了看,实际上他没点着,只是夹在指尖感觉一下。
“你喜欢?”夏葵从他指尖把烟抽出来点上,自己先抽了一口,随后递给他。
叶雾白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而叶砚炀接过烟很自然地吸了一口,动作娴熟,确实不像新手。
“他不喜欢的,我都喜欢。”随着轻轻吐出的烟,他说出这么一句。
叶砚炀把烟又递回给夏葵,夏葵接过后继续抽了口:“你不喜欢他?”
他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我们之间不存在喜不喜欢。”
两个人分享一支烟,很快烟头烧到了底。
“你跟方剑名说的……你现在觉得,我不是凶手了?”
她和方剑名的谈话,他都听见了,她平时总喜欢开玩笑,半句真话过后,非得绕半句假话,骂起人来也是真狠,情绪来得快,去得快,你都猜不透她说话时放了几分真情实感。
那晚,她质疑他是凶手,无非是玩心理战。
从未像今日这般冷静笃定,镇人心魄。
夏葵掐灭了烟头,轻描淡写道:“我妈都打电话给……叶雾白了,如果你是凶手,她是老糊涂了,打算把证据双手奉上?”
被骂了,但叶砚炀情绪像是好了一些,闷笑两声:“对,你说的对,我忘记了。”
夏葵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叶砚炀,我看你就烦,别他妈给我笑。”
笑是收不住的,夏葵这狗脾气,要是真烦他,也不会让他为所欲为这么大半天。
“饿了吗,吃饭去。”
夏葵不看他,打了个哈欠,作势往卧室里走:“你滚吧,我要睡觉。”
“先去吃饭。”叶砚炀从后背揽住她的腰。
夏葵皱眉,死命要挣开他的手臂:“滚,没听明白?”
叶砚炀抱着她不放,两个人在房门口展开了拉锯战。
“白嫖加一顿免费晚餐,你不亏。”
夏葵心烦,正要发飙,颈侧被人偷袭了一下,温热的亲吻让她的动作慢了一拍。
“生气也要吃饱再气。” 他的气息就在她耳侧,苏得她脚趾都蜷了起来。
被带出门的时候,夏葵还没想明白究竟他妈的谁嫖谁?
叶砚炀载着夏葵觅食去。
“想吃什么?”
夏葵是真困,靠在车窗上,懒得回答:“搞快点,我要回去睡觉。”
“日料吧,前面一条街有不少居酒屋。”
夏葵没搭理,半眯着眼看着窗外,看着看着,慢慢支起脑袋:“后面这辆出租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叶砚炀找到一个车位,开始停车,这会功夫,后面的出租车从边上超过他们,径直开上前去。
“你说什么?”叶砚炀把车倒好,熄火。
夏葵摇了摇头:“没什么。”
两人下车,夏葵关上车门的瞬间,车窗里映出一张女人的脸,这张脸被长长的刘海遮去了一半,以至于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转过身的一瞬,她的眼前闪过一道身影,她的鼻尖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夏葵想着自己这身手白瞎了被人叫那么多年葵哥。
穆木嘶哑崩溃的声音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你们都给我去死!”
天色已暗,暮色之下的血会显得特别浓稠,滴落在地上,一抹暗红。
刀尖没入叶砚炀的身体,穆木狰狞着脸,要将刀更深更重地捅入他的身体,他的双手死死握着刀刃,血不住地往下滴落。
夏葵抬脚踹开穆木,转过身看到叶砚炀白色毛衣上渗出越来越多的血,和被抽干了血色,面白如纸的脸庞,她的脑中嗡嗡作响。
就在她盯着他的伤口的时候,他突然冲她喊道:“小心!”
夏葵这会反应极快,回头错开穆木的攻击,扣住她的手腕,返身一个过肩摔,紧接着一阵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响声,夏葵毫不犹豫地卸了穆木左半边胳膊,像是不解恨一般,右边的胳膊在下一秒没能幸免于难。
她跑回到他身边蹲下,本能地回忆起过去受伤处理的步骤,冷静道:“我叫120,你捂住伤口,不要动,绝对不能把刀拔了。”
她开始找手机,翻遍了兜,没找到,突然想起手机落在车上了,又急忙去开车门,但他还靠在车边,她只有绕道驾驶座那头去开。
边上惊慌失措的人们逐渐围了过来,有人喊:“杀人啦!”,有人私语:“要不要叫救护车?”,小路上开进来几辆车,全堵在一头,乱哄哄一片。
夏葵拿着手机,重新跪回到他身边,飞快地按下紧急呼叫,电话接通后,她抓过一个路人问了地址,清晰地报给界接线人员,最后一遍遍地请求:快一点,请你们快一点。
过去,她自己伤过,但伤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点都不慌,脑子里还想着死了不亏,活着就赚。
后来,有兄弟受伤,只要她在现场,基本上处理得最妥当,梁见空他们受伤的时候,心里头紧张过,看着问题不大,还会调侃两句。
现在,明明不是她受伤,她的呼吸却很困难,指尖冰凉,好像失血过多的人是她。把这一切都做完后,她跪坐在他身边,眼里全是他的白衣和鲜血,就想着这毛衣大概是洗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