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忍住了，不然一定会收到来自暗处的眼神注目礼。
李言妤都能想出来这种类型的目光构成比例。
绝对是十成十的复杂。
趁他病要他命，顾时默接着先前的话抛出选择题：“是你还是我？”
李言妤被说的毫无还击之力，破罐子破摔的回道：“是我，是我，行了吧？”她没好气地说，“可就是是我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要惩罚我吗？”
顾时默跳过奇怪的话题，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问：“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李言妤忽然觉得她和顾时默是真当不对付，这一开口，她的本意是想好好说话的，可是沟通不上两三句就会彻底忘了，只顾着和他争执孰是孰非。
她是真把发起聊天的主要目的忘的一干二净，顿了半晌，绞尽脑子的回忆也没想起来，碍于面子问题，不给顾时默攻击的点，她把话题自然的回溯，“你刚才肯定没睡着。”
顾时默不想实言相告，“睡着了。”他说，“被你吵醒的。”
李言妤是话说上多次就会信的类型，其实很好骗，但是无关痛痒的事情，她喜欢嘴硬，一条路闭着眼睛撞到南墙也走到底，“你骗人，我声音那么轻......”她说的很是底气不足，“你要是睡着了，不会听见我叫你的，你不要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啊，我可不是垃圾桶，才不回收黑锅。”
顾时默深谙语言的表达方式，“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正确答案，不必费时间问我。”
李言妤这时候已经彻底气弱了，但紧接着顾时默一句话又把她点燃了，“有些人的睡眠浅比如我，有些人睡眠优质......”
到这里还是风平浪静，李言妤接梗，“比如我。”
顾时默说：“有些人睡眠优质如同猪......”他好像没听见李言妤的“比如我”，“猪和人的睡眠不在同一个维度，所以请不要把你的感受强加在我身上。”
“睡的好怎么就是猪了？你不要偷换概念！”
“是有些冤枉猪了。”
李言妤从被窝里坐起身，她伸手打开床头灯，“顾时默，你是不是存心的？”
顾时默揣着明白当糊涂，这时候倒是配合李言妤卖关子了，“存心什么？”
李言妤这一次并不需要配合，“你别装傻充楞啊。”
顾时默也许是专门气李言妤的，不管李言妤说什么，他都能在几秒钟之内精准的找到反驳点，把她堵的哑嘴无言：“我对装你没兴趣。”
大半夜吵架不益于身心健康，李言妤深呼吸了几次，突然打通任督二脉。
她想起了她的正事。
“停停停，我申请和你休战，我们别吵了。”李言妤决定大度，“我有事和你说。”
顾时默幽幽的问：“又饿了？”
李言妤头上黑线三条：“拜托......你还真以为我是猪啊，不管上看下看还是左看右看我都和猪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我必须很遗憾的告诉你一见真相，不是你觉得我是猪我就真的会是猪的......”她对于顾时默说她是猪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晚上吃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还会饿啊......”
顾时默打断李言妤的话，“我要睡了。”
他的意思是不要浪费时间，考验他的耐心，请说重点。
李言妤很神奇的听懂了，她捏着手机，在心里做了三次心理预设，才慢吞吞地说：“我就是想问问你......问问你......那什么......”
她问了好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顾时默似乎觉得李言妤除了饿，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他等了许久，“真的不是饿了？”
李言妤总算吱出声，掷地有声的回，“不是！”顾时默的直言不讳重振了她的气势如虹，“我不饿！昨天那是意外！”
顾时默说：“三十秒之内你还不说，我就睡了。”他补充道，“事先声明，乱七八糟的问题你自己解决，不要麻烦我。”
李言妤很想翻白眼给顾时默，但碍于距离和光度的问题限制，她只好先把这个白眼暂且扣压，等以后有机会再双倍奉还，“顾大哥（注意：此处不是崇拜和尊敬语气），顾兄台，你刚才已经把三十秒用完了。”
“还剩十五秒。”
“瞎说八道，明明还剩二十五秒，还有十秒被你吃了吗？”
“七秒。”
“今天不是你睡床吗？”
“你想换？”
“不不不，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李言妤连忙否认，对比起沙发，她还是更喜欢松软舒适的床，“但是......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李言妤的想法很矛盾，如果顾时默主动要求今天和她换地方入睡，她绝对百分百不答应，可顾时默什么都不说，她又觉得心里别扭。
顾时默没有回答李言妤的问题，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李言妤都问到这里了，不想半途而废，“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肯定有，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无缘无故的。”
“我习惯睡沙发。”
“一天就习惯了？”
“我喜欢睡沙发。”
“那你昨天为什么还和我争床睡？”
“还没问够？”
“没有啊。”
“三十秒超额了。”
“早就超额了啊，你现在才提，是我问到什么重点的你不能回答了是吗？”
“没有。”
“有！”
“你无聊不无聊。”
“不无聊啊，完全不无聊，我突然发现和你聊天还挺有意思的。
“我正好相反。”
“你这人真不会说话。”
......
两人没营养的对话持续进行，顾时默说着嫌烦，倒也奉陪到底了。
最后的最后，李言妤困了，她打了个哈欠，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今天......谢谢你了啊，谢谢你能来找我。”
作为一名路痴，迷路的可怕只有天知地知路痴知。
李言妤早间看到顾时默那一瞬间，是有些感动的。
她说：“今日事今日毕，之前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她的语气放的很轻，“我没有你的手机号码，也没有加导游的微信群......”
顾时默沉默了会儿，“你妈没给你我的联系方式？”
李言妤无辜的回：“给了，但是......”
“但是，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走丢过？”
“记忆里没有走丢的回忆。”
“所以你肯定不懂走丢的人的刚发现自己和集体脱离了，脑子里的那一片空白。”
房间彻底的陷入了静寂无声，李言妤等不到顾时默的回复，意识开始和瞌睡虫拉扯。
忽然之间，顾时默用很轻的声音说：“我懂。”
李言妤和瞌睡虫的拉锯战，赢得一方......不是她。
顾时默起身到李言妤的床前，他看着她的睡眼，语调温柔的说：“谁说我不懂，这世上的感同身受......我已经为你体验过一次......”
他关掉床头的灯，在心里纠正自己。
一的累加是二。
这次是第二次了。
他为她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的体会过两次了。
☆、直男害羞
早间累了晚上容易睡的香。
累了的范围界限：比如运动，比如做繁杂枯燥的家务，再比如暴走......
李言妤昨天打开微信运动，差点吓了一大跳，数据不作弊的显示她史无前例的在一天之内走了快三万步。
她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证明自己运动上限深不可测的机会，遂截图发在朋友圈，之后就立马收到了五湖四海各方人士千篇一律的表情包震惊脸。
李言妤懒散了大半个暑假，首次迎来高强度的长达近一天的断断续续的集中性走路，一夜无梦，睡得照旧很好。
酒店的窗帘拉得很是严丝合缝，晨起的光无处可进，整个房间里如同黑夜，令人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