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回家后好一通收拾,静初气他不肯吃苦不知道心疼妈妈姐姐,虽照常给他做饭准备东西,但却懒得搭理他。
静毓感觉到气氛不对,便自己躲得远远的不往她跟前凑,十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这么偷懒耍滑吃不得苦,实在让人很失望。
犁地种麦子都快,令岫没两天也干完回到了城里。回来的当天今年公务员考试的成绩出来了,静初的申论考的比去年还低,今年只考了三十八分,行测六十九,平均分五十三点五。
不知道为什么,齐海镇今年的录取分数格外高,录到了五十五,静初离分数线还差了一分半。
静初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失落来描述,原先的平静重新被打破,就像是一个深陷泥沼的人恍了一会儿神,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向下滑落了一点儿,焦灼、无力、迷茫等等情绪重新都回来了。
令岫强装不在意道:“你前两天不是还说弥心那班好?上一天休一天,工资还高。上班的时候还能看书,要不咱也考农合吧,不考公务员了。”
静初深吸口气,收了心里纷乱的念头,笑着道:“行啊,我跟公务员估计是犯冲,这申论越考越低。以后就盯着农合考,活轻松工资还高。”
之前忙着没空想,现在回来后闲了下来令岫就开始不放心了,想着令老头不知道怎么样了。怕陈颖多想,令岫不敢给令大军打电话,就打电话给令云,问问令老头的情况。
令云道挪到她家了,陈颖原本是不回来收秋的,听说令老头回来了也着急慌忙的回来了,也是不巧,她刚回来,遇上令老头拉肚子,人还坐在轮椅上,淌的屋里到处都是。
据说陈颖当时都熏吐了,扬言再不挪走立马离婚,令大军吓坏了,连忙喊了令云一起给令老头收拾干净
送到了邻村令云那里。
令云说令大军跟她说好了,等陈颖走后他就把令老头接回去,年前这段时间他就不出去了,只在附近干活,一边干活一边照顾令老头。
令岫气的心口疼,咬着牙跟静初说:“你大妗子干事儿也不嫌亏心,原先分家时,她看你姥爷能做生意挣几个钱死活要把两个老人分开,让你姥爷跟着她,背地里跟你姥爷说不分家不跟着她,她就跟你大舅离婚。你姥爷怕你大舅日子不好过,宁死也要把家分了,我们谁劝都不听。要不是这样,你姥姥跟你姥爷老两口一起过,你姥爷哪儿会累成这样,就算是不能动了,你姥姥也能照顾。现在好了,你姥爷老了动不了了,她又是这一套,你姥爷生生是毁在她手里。以前你姥爷怕她,现在你大舅怕她,我就不信她敢真离。”
静初那几年上高中然后是上大学,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好些年没到菖市姥姥家,这些事都不清楚,等回过神来,老两口已经分开了,没有自己的家了,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世上就有人能没良心到这种程度,她张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静初没考上的消息没几天就传了出去,因为今年在孔顺那里住了一晚上,所以她也颇为上心,听说没考上后给令岫打电话道:“那独木桥哪儿是那么好挤的,而且工资低的不得了,考上也就是那样,不如到我们公司来上班,我问过了,我们公司正招聘呢,本科学历可以到里面上班,不用跑销售,每天就整整材料,每月两千多,我们公司也准备开银行,内部员工也能考,还优先考虑。”
她一口一个我们公司,语气自豪的不行,又是一番好意。令岫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好容易给她岔过去,挂掉电话后,对静初说:“保险公司哪是什么正经地方,你小姑姑是个钻到钱眼儿里的,咱可不去。”
静初还真是有点心动,闻言道:“保险公司的前景其实不错,不能说是骗人的,就是有些销售员把名声给弄坏了,跑销售不行,不过要是去里面做文员应该还好。”
令岫摇头道:“那里面上班可不包吃不包住,你小姑姑说了让你住她家,就她那性格,事儿多的要命,到时候你挣得还不够她的呢,叫你自己呆不住。”
静初想象一下,打了个哆嗦,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晚上静初往后院寻令岫时却听到她压低了的愤怒的声音:“你不许给静初打电话说这说那……多大了都是我闺女……你不养活我养活。”
静初压下满腔的酸涩,止住掀帘子的手,转身回自己屋里,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心道:既然妈妈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装作不知道吧!
孔良最终到底没给静初打电话,只是令岫出去转了两天,回来高兴的跟静初说她一个朋友让她去帮忙卖票,就是坐在公交车上收钱……每月一千五百块钱,除了熬时间,一点都不累。
静初担忧道:“活是可以,但是你晕车啊!坐个大巴都晕的要死要活的,公交车更别提了。”
令岫挥手道:“没事儿,你夏姨说了,这都是练出来的,多坐坐就不晕了。”
静初道:“那行,你试试,要是实在不适应咱就不干了。”
噩耗
令岫出去跟车,头两天下车后整个人都是懵的,感觉地都在晃,静初劝她不行就不干了,令岫坚持要尝试一星期。神奇的是,一星期后她竟然真的不晕了,据她所说,现在她在公交车上如履平地,任它东西南北风,她自岿然不动。
令岫就这么在车上干起来,没多久就结识了一群新朋友,人也开朗欢快了很多。中间给令云打电话得知陈颖收完秋就出去打工了,令大军把令老头接了回去,一边在周边打工一边照顾老爹。令老头走后,令云自己也开始打工,每天早出晚归的,没空老往那边跑,具体情况也不大知道。
令岫不放心,给令大军打电话,刚开始还好,姐弟俩还能好好说话,说说令老头饭量如何,爷俩都怎么吃饭。后来打的多了,令大军就不耐烦起来,有一次直接不耐烦道:“你咋伺候是你的事,我咋伺候是我的事,天天问啥问,不放心你来接走吧。”
这次打电话时,不巧静初也在旁边,闻言气得眼圈都红了:“我舅每次都跟你这么说话的?”
令岫强笑道:“没有没有,头一回,也不知道这会儿是咋了。难道是你姥爷又拉床上了,他才这么不耐烦?说起来也怨我,这伺候老人,最忌讳埋怨挑刺,你姥爷在咱家这么长时间,回去的时候身体比以前差的多,你舅可没有说过啥。是我打电话打的太勤了,不怨你舅不耐烦。我也是想不开,我是亲闺女,你舅是亲儿,还能虐待他。”
静初眨眨眼,又眨眨眼,简直被令岫的神逻辑给气笑了:“妈你简直就是绝世好姐姐,你弟弟照死里欺负你,你还给他找理由。我可给你说好,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宠静毓的,他要敢跟我这么横,看我怎么着他。”
令岫被她恶狠狠的样子逗笑:“行行行,想怎么着他怎么着他,都交给你。”
静初原担心令岫几十年未出门工作,可能会不适应,没想到她干得欢快的很,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后,回来跟她感叹:“人还是得出去跑跑,我这一出去就不想呆在家里了,自己挣钱的感觉可真好啊!”
然后把钱塞到静初枕头底下道:“以后我上班,家里都得你操心,钱就给你管,需要啥你自己买。”
静初摇头道:“我这儿还有呢,大钱你放着,用完了我给你要。”
令岫不依:“我天天丢三落四的,啥东西不见了一转眼就忘,现在还整天不在家,你放着方便。”
静初拗不过她,只得被迫接过了家里的财政大权。
今年闰了个九月,一进十月天就冷了下来,这天下班,令岫情绪低落的不行,给静初说:“今天春月给我打电话,说她回来去看你姥爷,发现你姥爷现在还光着脚没穿袜子,她给买了袜子,你大舅也扔在一边不给穿。”
静初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不给穿袜子怎么行,坐在床上还没事儿,要是在轮椅上肯定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