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陛下送入火葬场后(7)

作者:白鹭下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念阮两颊晕红,一双眼含情带愁的,轻轻瞪他,顿了顿,想起另一件事来,“你先回去吧,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我实在怕……”

一句话千回百转,欲言又止。燕淮却当她是害怕不能嫁给自己,喜极乐极,欢欣应下拍马走了。念阮看着少年春风得意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虽误会,她却也不算撒谎。她的确是害怕不能嫁给他——只要她能早点嫁人,那人就不能再打她的主意。

她太了解他了,分明不爱她,为了不被议论好色硬是推她出来做这个幌子,连她无子皆可以忍受。如今,他一心想要做圣德之君,自不会夺臣下之妻。

……

月已中天,里坊间传来清晰的打更声。长乐王府的角门早已关闭,灯盏高悬,寂静无人。

“还没回去呢?”

踏着月色,朱缨一瘸一拐地朝立在街巷中间的同僚走去。前方十尺远的巷口,皇帝立于风露之中,仍旧望着长乐王府的角门。

白简不言,眉宇间苦大仇深。朱缨拿剑柄敲他:“你输了,我就说圣上生气了吧,”

白简面无表情,仍看着那道孤绝若岩松的影子。他想,生气又如何,男女之间终究讲究你情我愿,陛下是仁德之君,总不会夺人之妻。

正此般想着,建元帝倏地回过头来,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遮蔽的天空。“回宫。”他道。

翌日清晨,宫中传下旨意,太后微恙,命萧氏四娘入宫作陪。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提起裤子就把人家姑母杀了,某人真是奇渣无比啊。

皇帝:?

皇帝:对了,我说的是绝祀不是绝嗣,你听错了。我虽然没儿子但是国家并没有亡,所以我说的是真话。

念阮: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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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消息传至长乐王府,念阮正在兰陵房中做针线。宫中宣旨的黄门挂着不容推诿的笑立在院子里,她放下才绽了一两朵娇艳海棠的花绷子,无助地看向兰陵:“母亲……”

事到如今,兰陵哪里不知女儿是在逃避太后的指婚。只是除夕已推了一次,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了。她爱怜地理了理女儿的额发:“念念,别怕。有我和你父亲在呢。你不愿意的事,谁也无法逼迫你。”

“那父亲几时能回来……”

兰陵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如若太后铁了心要念念,只怕汝阴那边也不敢来提亲。这世上唯有萧道长能使太后回转心意,只是他常年云游在外、问道求仙,如今,她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思来想去,也唯有安慰女儿:“念念放心,便是你父亲没有回来,若阿贺敦上门议亲,母亲先应下。也足够拖延一阵了。”

“去吧。”

念阮无法,辞别母亲,忐忑不安地乘车出府,自阊阖门入了内城朝东而去。途径国寺崇宁之时,她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那座曾困锁自己近两载的伽蓝。里坊街巷之中,崇宁寺塔巍峨出云,绣柱金铺。微风拂过,塔上所悬铃铎摇曳和鸣,清脆入耳。

念阮定定望了一会儿,放下帘子。

这一次,她一定不要重复上一世的噩梦。

宫城,宣光殿。

殿中烧着并州进贡的兽金炭,温暖如春。博山炉里沉香缭绕,纱屏之后,云鬓花颜的妇人只着淡淡春衫,以手支额,闲闲倚在美人榻上,榻侧宫娥罗扇轻摇。

屏后更传出笑语与男子的温润嗓音。念阮不敢多看,恭敬跪于屏外行礼。

“念念来了啊。起来吧。”太后似乎心情不错,命宫人将她扶起,赐了座。

“萧四娘子,奴扶您起来。”

来扶她的正是上一世送她上路的宫人素晚,今年约莫二十三四,生得容颜秀丽,温和可亲。许是念阮看得久了,竟觉得她和那人眉眼间颇有些相似之处。

素晚不过是个执行者,如今事情未及发生,念阮心里说不上有多恨,却也无法做到毫无芥蒂,拂开她自己拣座坐了。素晚便呈了碗茶汤——嬴氏虽是游牧民族,饮酪不饮茶,长乐萧氏却是标准的汉人士族,宣光殿中常备茶饮。

时下煮茶总喜欢加些葱、姜、橘子芼,煮得酽酽的,念阮不喜浓茶,兼之心事重重,只略饮了一口便放下了。

“念念。”屏风后,太后一嗔一笑皆透着春.情,听得人耳根发红,“我方与仆射讨论诸葛武侯的《琴经》,倒有几处还有些不明,你可为我们试着演奏。”

念阮脸上滚烫。那屏内的男子乃尚书左仆射、太常寺卿李景,年方不惑,正是她姑母的重臣,榻上榻下皆倚重的,如今两人就这么青天白日的在殿内笑谈,即使这种事在靖朝早已司空见惯,她前世也撞见过数次,此刻仍是……难以接受。

此时的她于瑶琴亦该是不通的,无它,只因她逝去的母亲阮氏善琴,父亲触景伤情,总听不得琴筝之声。她学会琴,应当是入宫之后。嬴昭喜欢音律,常将她抱在怀中手把手地教……

强压下纷乱的心绪,她轻声分辩着,可巧这时殿外黄门来报天子已至,太后笑:“说曹操曹操到,念阮不懂,这懂音律的这就来了。去请陛下进来。”

自入宫前便有了预料,念阮此时已平静许多,把头埋得低低的跪下来行礼。建元帝入得殿来,隔着道屏风先与太后见礼:“儿子拜见母亲。母亲可大安了?”

“貉奴,你来得正好。”

太后笑着为他介绍,“这是我娘家的侄女儿,行四,名唤念阮,你们幼时见过的。我方与季玉谈论五音,欲使念念为我们演奏,可她不通音律,你教教她。”

季玉是李仆射的字,貉奴则是建元帝的小名。今日把念阮叫进宫来的缘故母子心照不宣,他目光落在女孩子小巧如蝶翼轻微颤抖的双肩上,静静地看了她一晌,唤素晚:“去取琴来。”

他常来太后宫中问安,身边常伺候的几个宫人都是叫得出名的。念阮心里却是一惊,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么?

素晚很快取了琴来,通体墨黑,又透着一丝幽绿,如有藤蔓含情缠绕于桐木之上。正是前汉传下来的司马相如琴挑文君的那把“绿绮”。

此琴乃太后被册为太子妃时先帝所赐,历来珍藏于宝库之中,此时取出的用意不言而喻。念阮心口砰砰直跳,开始盘算着若姑母开口赐婚自己将如何作答。

“铮——”

一声清寂浑浊的琴声打断她的思绪,建元帝以指挑弦:“女郎听好了,这是宫弦。”

瑶琴就架在念阮身前,建元帝站于她身后,因为她演奏五音,两人便贴得极近,好似揽着她一般。青年男子的温热气息夹杂着龙涎香幽幽扑至颈口,念阮不禁肩颈微颤,如同误入猎人领地的林鹿一般,惊惶回眸。

两人的眼睛就此对上。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目中风露濛濛,水光楚楚,嬴昭有些沦陷在那含娇含怯的秋水中,心底响起一句诗——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眼前的少女便如那九歌中纯洁美丽的女神,娇柔得好似一把雪芽,秋兰蘼芜,堂下罗生。可,她会“乐莫乐兮新相知”么?

皇帝今日未着冠冕,如玉面容,点漆眉眼,就这般天风海雨似的跌进她眼睛里,四目相对,似过了万年之久。念阮面上荡起绯霞,宛如洁白的生宣上宕开的桃花色,红润可爱。她缓缓低下头去,心跳声却如疾雨般喧嚣起来,声声可闻。

纱屏之后,萧太后将二人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红唇轻勾。

好在这令人尴尬的局面并未持续太久,建元帝面不改色,继续演奏道:“宫音浑厚较浊,长远以闻;商音嘹亮高畅,激越而和;角音和而不戾,润而不枯……此所谓司马氏所言五音……”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嗓音,有那么一瞬,念阮好似回到了上一世新婚时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子。彼时她初嫁入宫中,十分不安,他素来不苟言笑,对她却格外温柔体贴,会在雷雨夜里丢下议事的大臣冒雨回来陪她,会在她生日时斥宫钱千万送她焰火。自然也曾这般,耐心地教她琴瑟……

只是这些,就都只是他的逢场作戏罢了。

“萧四娘子可都记住了?”

柔和的嗓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念阮脑中昏昏涨涨的,像是被盆屑炭迎着脸烤,呼吸几窒,提线木偶般浑浑噩噩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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